“那要看看我给你带什么了吗？”我笑呵呵地说道，我知道她不会嫌弃这些东西的，毕竟对她而言，这可是第一次收到好朋友的礼物。

我从小挎包里面拿出两个土豆饼还有那朵水晶花，而把那个发圈留在了挎包里，届时我想自己给她扎上。

“这不是土豆饼吗，你难道真的去了一趟城北吗……”艾拉问道，当然是这样啊，难道我还叫人给你送过来吗？我可不是什么正统大小姐。

“快吃吧，我从那边走过来都有些凉了，还好挎包能挡点风。”我说道，其实土豆饼已经凉的差不多了，而这种过油的食品，一旦凉了，口感和味道都会出现天差地别。

“那这是？”艾拉指着我拿出来的包着纸和布匹的东西问道。

“拆开看看？”我说道，然后将东西往她面前推了推。

艾拉也没怎么拆过这种东西，出了撕不烂的布匹，外面的彩纸已经被完全撕烂了，而露出里面瑰丽的水晶花的时候，她明显被吓到了。她从来没有近距离见过这种东西，更不敢相信自己能够摸一摸，平时的她肯定是对这些路边摊的小玩意望而却步只可远观。

而这朵水晶花的价格也不是很便宜，基本上抵得上他们父女俩一周的饭钱了。

没有穷人会把钱花在这种东西上面，而有的时候也只能幻想一下自己拥有，随后便被自己身边的现实和生存的压力给拉回来。

“真的可以吗，送这种东西给我……”艾拉声音有些颤抖。

“不贵的啦……”我撒了个小谎，艾拉将水晶花转来转去地欣赏着，而水晶花在摇曳的灯火之下将光线偏折散出令人目眩的光彩，就和刚买它的时候一样。

“谢谢！”艾拉扑过来抱住了我，我也轻轻摸摸她的头。

“艾拉，怎么撒娇还对朋友的？”比拉奇突然出现，手里端着三杯茶。而艾拉听到比拉奇的声音像是受惊了的小猫一样从我怀里弹了出来，红着脸当做什么都没发生一样，而我也在憋着笑。

我摆摆手说道：“你们真的是很温馨的父女呢，不过，我倒是不介意。”

“没事，她开心就好。来，喝茶。”比拉奇把茶具放在了桌子上，这是一套很普通的差距，棕色的陶制杯子里飘着看上去品相还不错的茶叶，离得近了就能问道沁人心脾的茶香味。

看来他是把最好的茶叶拿出来了，毕竟我也是带着礼物来的。

“尝尝吧，这土豆饼，凉了可真的不太好吃。”我赶紧转移矛盾点，随后自己拿过一杯茶放在面前。

比拉奇取来边上的餐刀将土豆饼切成了几小份，这样会方便入口，而艾拉终于能吃到她心心念念的土豆饼了。对于这俩父女来说，吃这个街头的土豆饼或许也是一件很困难的事情吧。

不过土豆饼没有让我们失望，鲜香的肉饼藏在厚厚的土豆泥当中，加上裹上面粉的炸制，就算是凉了也能品味到油脂带来的曼妙感。而其中的土豆作为主食则提供了吸收肉汁和饱腹的感觉，这种搭配实在是有些令人难以拒绝，怪不得人们对它赞口不绝。

艾拉吃的两眼放光，比拉奇也啧啧称奇，我吃了两块就饱了，之后便是喝茶聊天的时间。

“所以是从远乡的庄园来到史特拉斯的吗，真是搞不懂，明明那边环境更好，比史特拉斯的生活舒服那么多，为什么还要来呢？”比拉奇问我。

“和家里稍微闹了一点矛盾吧，就来这里了。”我说完，喝了一口茶。温润微苦的口感在舌根盘踞，吞入喉咙之后便是回甘，茶叶是很不错的茶叶，这我是能喝出来的，只是似乎时间放的有一些长了，并没有那种新鲜炒制出来的味道。

艾拉羡慕地说道：“真好啊，莉薇娅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呢。”

比拉奇看着艾拉说道：“你如果找到了自己想要成为的人，那就去做好了，爸爸会支持你的。”

老父亲的脸上似乎写满了辛酸，似乎是因为我在这里他不好意思说些什么，但是总感觉有什么难言之隐。

他在隐瞒什么，但是碍于面子。

我也不想去追究，毕竟这是别人的家事，如果我去插一脚就不礼貌了。不过艾拉不这么想，她可不知道她的父亲这个时候是什么感受。

“真的吗，那，妈妈她以前是做什么的……”艾拉也是鼓足了勇气问了出口，看来要是我今天不来，她可能也没办法说出口吧。

毕竟只要我坐在这里，比拉奇也不好意思发火，看来他对于雪思娜的死一直都无法释怀。

“我……”比拉奇沉默了，而我也明白了此刻他的心声，当一个人的念想过于强烈的时候，我很容易就能够读出来，当然，只要懂一些心理学的人肯定能明白。

“爸爸？”艾拉轻声呼唤道，然后才意识到自己不该问这个问题，低下了头。

空气就在这几句话之间变得非常微妙，就好像变得难闻了起来，压抑的气氛等待着一句话去打破。

我想了想之后说道：“叔叔，有些事情再藏下去，可能真的没有必要了，既然艾拉都选择面对，为什么你就不能带个头呢？”

“唉……我就知道这一天会到来的。”比拉奇叹了口气，然后双手抱拳放在了桌子上，就好像是一个等待被审问的罪犯一样。当然，在他的内心里，自己就是那个罪不可赦的罪犯。

“我对不起她，也对不起艾拉。”比拉奇沉重地说道。

“我不该缠着她让她来到我身边的，如果我没有追求她，她或许还能继续做她最喜欢的事情……”

比拉奇的脑门敲了一下桌子，似乎是在忏悔自己的罪行。

“她是那段时间知名的冒险家，人很好，也很温柔，自从她把我从魔兽围堵的边缘救出来的那一刻，我就发誓我的生命要为她燃烧。可是这种尊敬，这种向往，逐渐变成了爱慕。她可是高岭之花，怎么能是我这种土鸡能触及的凤凰？”比拉奇懊悔地说道。

“可是没有你和她就没有艾拉啊。”我说道。

“是的，所以，艾拉，对不起，爸爸真的是个很自私的人。”比拉奇伸出手摸了摸艾拉的脑袋，露出的笑容是发自内心的，这也是他现在唯一的宝物了。

“我真的很爱她，为了和她在一起，我努力去打拼得到了这栋房子，我想给她一个家。于是我们住在了史特拉斯，住在了这里。那个时候，这里还很空旷，边上也没有那块公墓，随着艾拉的出生，我的幸福也到达了顶点，我以为我们的生活一直都可以这样下去。”比拉奇说道。

我又喝了一口茶，但是似乎更苦了一些，似乎是茶叶泡的有些久了。茶水已经凉了一些，这个时候入口是更好的，但是似乎是茶叶放的有一些多了。

这没什么，只不过眼前的这个男人被厄运磨平了抗争的棱角，在这个名叫史特拉斯的国家当中，用自己沾满血与泪的双手挣扎着，为了自己的女儿而挣扎着。

我心生一丝怜悯，还是那样，他作为一个父亲是合格的，但是他或许不是一个合格的爸爸。比拉奇甚至无法自己去面对雪思娜的死，就更别说让艾拉接受了。

“可惜，她那种病，我找了好多医生都没有办法治疗。有的医生一听到钱，连医德都不守了，不管怎么样，药也吃了，情况也没有一丝好转。”比拉奇很痛苦，他是眼睁睁看着雪思娜从活蹦乱跳到死亡的人，没有人比他更加明白这个过程的煎熬。

“原来是这样吗……”我若有所思地说道。

比拉奇自嘲地一笑之后说道：“很好笑吧，这样的我，居然能遇到她，却把她带入了这种深渊……”

“妈妈她，应该不会后悔和爸爸相遇的。”艾拉说道。

我放下了茶杯说道：“她如果不喜欢你，也不会嫁给你吧。叔叔你觉得呢，她有对你不满意过吗？其实她的所有爱都已经包含在她和你度过的时光里面了。”

“明明还这么小，却说得出这种话，那我也该好好想想了。”比拉奇说着，看向了桌边已经积了薄薄一层灰的箱子又喝了一口茶。

比拉奇喝了一口茶叹了气继续说道：“如果你在的话，我也该这样做了吧。”

果然是那个箱子。

比拉奇走了过去，将这个箱子上面摆放着的一些杂物拿开，将箱子拉了出来，里面的东西似乎不多，但是我敢肯定是被封存在这里很久了。上面的灰尘也有定期清理的模样，但是那些犄角旮旯里的灰尘似乎从来没被仔细清理过。

“爸爸，这里面是……”艾拉指着箱子问道。

“你妈妈以前留下来的东西，她病重前几天，趁我不在她身边的时候一直在收拾这些东西，说是希望有朝一日能用得上。可是我那时候被债务和她的情况一直折磨着，我都无颜面对她……”比拉奇说完将手放在了箱子上，灰色的表面在触摸之后重新变得明亮起来，一段尘封的往事或许将要被揭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