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校让我停课回家反思两周,但我并没有反思什么,相反我觉得该反思的应该是学校。

爸爸很支持我,但妈妈却认为我太暴力了。当卡尔来找我去射击俱乐部时,她也不准我出门。

她告诉卡尔,说我被禁足了,不能出门,卡尔当然不乐意,问她为什么。就在妈妈和卡尔争论的时候,我从后门离开屋子跑到院子里去,然后冲卡尔喊道:“卡尔,快跑。”

卡尔十分机灵,后撤一步转身就跑,边跑边喊:“快上车。小梅,准备跑路!”

“艾德里安!等你回来看我不收拾你!”妈妈追出庭院怒道。

我隔着车窗对妈妈做鬼脸,然后和卡尔一起哈哈大笑。

等我晚上回来,忐忑不安地敲开家门,妈妈的态度却意外的好。她给我热了一杯牛奶,我端着牛奶坐到沙发上,一小口一小口慢慢喝。

她意味深长地和浏览新闻的爸爸对视一眼,然后轻轻叹气——就很莫名其妙,这个场景我之前是不是见过?

工作日,我一个人在家里自学。课本的知识都很简单,内容也不多,花点时间不需要老师也能弄明白。就是要掌握的话还是需要练习。

妈妈下班后,我会和她学学如何化妆。有时候瓦伦媞娜也会参与进来为我提意见。

妈妈是城市绿化的园艺工人,但她不仅仅负责维护行道树或者路边的灌木丛,很多学校的绿化也是她在维护。因此她有时候会很忙,有时候又比较闲。

她比较闲的时候会回家做饭,我就给她打下手,学着做蒸米饭,和面包面团这类简单工作。

两周时间一晃而过,对我来说就像放了个小长假一样。

等我回到学校的第一天,刚刚坐到椅子上,就有同学来问我:“艾德里安,听说你被割掉了【屏蔽字符】,是这样的吗?”

很多同学都朝我投来询问的目光。

看来他们都知道了。

虽然他没有傻笑,语气也没有恶意,但是有那么一瞬间我还是差点暴起给他一拳。

但我忍住了——被大家知道了秘密也是我意料之中的事情。

“走开,别来烦我。”我说道。

他无趣地走开了。但是他们的好奇心是不会停止的。

课间,我悄悄观察波海姆,但发觉他大部分时间不是趴在桌面上睡觉就是盯着黑板走神,整个人就像在梦游一样。

我问他的死党他是什么情况,他的死党提起他就像身上爬蟑螂了那么嫌弃,他说道:那个废物被你打成那样还有什么脸来学校。

很好,把波海姆的精气神打掉了。看样子他不会来找我麻烦了。

但现在我的麻烦早就不是他了。

上厕所时有人明目张胆地跟着我,看我进哪个厕所,然后尾随进来。好在我去的是老师们常去的厕所,隔间是封顶的,因此他们没办法爬到上面偷看。

但他们可以趴在下面偷看啊。

这就很恶心人了。

趁着还没脱裤子,我拿起马桶搋子就开门去揍他们。这件附魔的武器还是那么好用,门外堆着的人顷刻间作鸟兽散。

来这里上厕所的男孩们本来不认识我,但我和那帮跟踪狂互动的次数多了,他们也便认识了,然后他们也特别想知道我的秘密。

我感觉在这个学校待不下去了。

而我在最近的一次随堂练习居然做错了几道特别简单的题,这就很危险了。

周末,我在家附近的理发店理发,理发小哥问我还是想要以前的蓬蓬自然卷发型吗,我忽然发现我不想要那个发型了。

我决定留长发——相对男生的长发,女生的短发。于是我让理发小哥稍微修一修就回来了。

妈妈看了还说理发师会很喜欢我这样的顾客,因为每周都得去理一次才行,于是我告诉妈妈,我决定留长头发。

而且不仅仅是留长头发。

天气逐渐转暖,我脱下冬装,穿上我在性别交换日得奖的那一套踏上校车。

不停有惊叹从过道两边传来,我坐到特德身边,后者没敢看我。车开了好一阵他才问道:“所以他们说的是真的?”

“是的。”我坦然承认。

围观我的人群消失了。但当我进男厕所时,所有男孩都发出惊吓怒骂和疑惑。

“你们有什么好害羞的?”我对他们说道,“我曾经和你们一样。”

赫斯先生对我用皮搋子揍围观同学的举动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是穿着女装进男厕所就真的不对了,于是他紧急把我叫到办公室里。

“你穿成这样,你就应该进女厕所,不然你会让同学们困扰。你可以去远离教室的那一间女厕所,那里的同学和你不熟。”赫斯先生说道。

“这么做恐怕不妥。”我说道,“赫斯先生,我觉得学校是时候建第三种厕所了。以后还会有接受性别纠正的学生。学校也肯定不想波海姆制造的事情多次发生吧?”

这一次校长的动作很快,他把一间因为远离教学区域而不经常被学生使用用的厕所摘去了男女的标志,并且把男女的标志各取一半组合成一个新标志贴在这间厕所的墙上。

先不说这个标志有多么不人性化不顾及我的感受了,虽然现阶段还做不到每楼层都配备一间这样的厕所,但是校方这样的努力还是挺有诚意的。

据赫斯先生说几年之后的教学楼改造计划里也添加了这一项。而校长还在和其他学校的校长开会时提到了这一点。他们也会跟进这样的操作。

接下来的日子就简单多了。同学们也习惯了我这样的异类。有时候我会穿之前的衣服上学,有时候则穿女装,完全按照自己的心情来。

爸妈一开始还很担心我这样的变化,妈妈经常利用工作空闲的时间摸鱼进入学校来看我。但事情已经迈上正轨,有一次常识课时,我看见她在窗外向我竖起大拇指,眼里噙满了泪水。

最后,我在结业考试中取得了理想的成绩,收到了诺邓海姆中学的录取通知书。

这可不常见。整个异能者社区里和我同级的孩子只有我一个人进入了诺邓海姆中学。我相信那些同学并不比那些没有异能的孩子们笨,但是想要打破歧视获得诺邓海姆中学这样的学校的通知书,得付出额外的努力才行。

至于卡尔所在的中学,本格明德中学?那个想一想就够了。

小学升中学的这个暑假,卡尔约我一起外出去钓鱼——是真的钓鱼,而不是打猎什么的危险运动。

有卡尔在的话,尤尔兰自然也就跟来了。

我们先在汉堡港里钓鱼。据说很久以前钓鱼是需要像驾车那样考证的,但是现在没那种说法,休渔期之外任何人想钓就钓。

钓鱼时有老油条告诉我们哪怕休渔期钓鱼也无所谓,警察只会在工作日的白天来撵人,钓鱼佬们半夜出门就好了。

卡尔问这位大叔他为什么这么清楚,他嘿嘿一笑,说他就是逮钓鱼佬的警察。

而尤尔兰趁着卡尔和大叔攀谈的这会儿要了我的电话号码。真神奇,我们在一起完了这么久居然没有交换彼此的联系方式。

我们在汉堡港钓了些小鱼小虾最后都由尤尔兰做主送给这位健谈的大叔了,反正大家钓鱼也主要是为了玩。

这次钓鱼让尤尔兰上瘾了,等我回到家,他又邀我去钓鱼。这次比较远,去易北河沿岸的一个小村庄,那里有他爸爸的熟人。

我问他卡尔会不会来,他沉默了一下,说他还没叫卡尔,因为他不确定卡尔是否会答应他,所以他决定以我为突破口。

好吧,他的决定是正确的。

我给卡尔说:我和尤尔兰要去易北河钓鱼,你来不来。

他想都没想就答应了,而且在电话上很恼火地说尤尔兰怎么能越过他来约我,说完就把电话挂了,弄得我一头黑线——怎么,把我当你的仆人了?“越过你”这种话都来了?

于是乎,大家见面时,卡尔免不了嘲讽我和尤尔兰。他先嘲讽我,瞧他那意思就像是我是养不熟的白眼狼。然后转头攻击性十足地嘲讽尤尔兰,说尤尔兰在搞让他很不舒服的小动作。

再这么下去气氛恐怕要闹僵,我连忙岔开话题,问尤尔兰易北河里能钓起什么鱼。

尤尔兰不愧是尤尔兰,先给我介绍了鳟鱼和鲈鱼有多么美味,然后话锋一转开始说那些栖息在树上的斑鸠有多么的聒噪和肥美,一下子就吸引了卡尔的注意力和食欲,让他跃跃欲试地憧憬着到河边打斑鸠的情景。

我意味深长的和尤尔兰对视了一眼,后者忍不住笑了出来,我被传染了,最后卡尔也笑了起来。

这一笑气氛就活跃起来了,可大家笑完后,卡尔和尤尔兰一齐看向我,然后他们两人之间又互相看了一眼,本来良好的气氛又有郁结的征兆。

我尴尬地不知所措,靠着车窗看风景。

我本以为咱们走不远,可没想到咱们一路从汉堡赶到了德累斯顿。

我们在那座河畔小村住了五天,钓鱼猎斑鸠很是开心。

可能是新手保护吧,我钓起了一只三斤重的鲈鱼,当晚我们就吃到了脆皮鲈鱼,鲈鱼肉就像蒜瓣一样,紧实鲜美,我还是第一次吃到这么好吃的鱼肉。

除了鲈鱼外,我还吃到了炖鹌鹑,也很好吃。

后来我们又钓到了很多鱼,多到吃不完。当然,大部分都是尤尔兰钓的,我只是玩票性质地陪钓罢了。再说了,天天吃鱼也会腻的。

尤尔兰送了我一条鳟鱼一条鲈鱼,我不肯接,他说反正是钓的又没花钱。而且,卡尔之前送我野猪肉我都能收下为什么不能收下他的鱼呢?是不是觉得他不如卡尔?

好吧这个理由还真不好拒绝,我只能勉为其难地收下。

等我回家时,我把放在冷冻箱里的鱼和斑鸠交给她并且说明这些是尤尔兰和卡尔送的,妈妈揪了下我的耳朵轻声骂到:你的脸皮真是厚,这么贵重的食材也敢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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