糟糕,寻死什么的,比想象中的要疼一些啊……

明明下了很大的决心,结果到头来,自己还是这么软弱无能呢。

况且,既然是这么漂亮的女孩子,谁都会忍不住怜香惜玉的吧?

……

小珊将食盒送回去之后,老爷又吩咐了她一些事情。

轻手轻脚地回到小姐闺房的时候,小珊看到小姐坐到了梳妆台前,低着头,不知道在做些什么。

于是小珊心生好奇,悄悄地走近了女孩。

谁知一望之下,雨君正拿着银钗放在手腕处,肌肤上一道血痕怵目惊心。小珊一时大骇,“啊”一声惊呼出来。

正在发呆的雨君被这声惊呼吓了一跳。

她回头一看,小珊正惊恐地望着自己。

微微一怔,雨君连忙丢下了银钗,伸手去堵小珊的嘴,防止她再度大叫惊动了别人。

小珊只觉一只小手按在了自己嘴上,下意识地“唔唔”挣扎起来。

雨君生怕她挣脱开来,手上用力,连忙又用另外一只手抱住了小珊。

雨君正想告诉她“你别叫我就放开你”,却想起了自己无法开口的状况,不由露出苦闷的神情。

那小珊也是不知所措,使劲挣扎了起来,无奈小姐将自己的嘴堵得死死地。她惦记着小姐手上的伤口,一时间真是又急又怕。

就算温香软玉在怀,可惜此时的雨君并无暇多想。

揣着那剩下的一点点自尊,雨君不愿意让更多的人知道这件事。

两人僵持了一阵,雨君望着小珊,露出几分哀求的神情。

小珊连忙眨了眨眼,表示明白她的意思。雨君又不禁咬了咬嘴唇,投去目光向她确认。

小珊使劲地点了点头。

雨君一松手,小珊就要开始说话。雨君又伸手去堵,小珊眼疾手快,一把抓住了雨君的手,低声道:“让我看看你的伤口。”

雨君愣了愣,任由小珊拉过自己的左手。

只见左手的手腕上有一道不深不浅的划痕,没有划破动脉,流出了一些鲜血之后,便已经自行止血。

不过,那白皙的手腕上还是染红了一片,看起来颇为吓人。

——丢脸了呢。

雨君后悔起刚刚的举动了。

伤口很小,可小珊依然心急地抬起头,想要叫外面的人过来。哪知一直注意着她神情的雨君,又伸手堵住了她的嘴。

可惜经过这一番折腾,雨君已经没有了什么力气,轻易被小珊挣脱开来。

不过,小珊看着雨君一副害怕的样子,也改变了主意。

她取出自己的手帕,压在雨君的手腕上,暂时包住了伤口。然后,她认真地凝视着雨君的眼睛,哄着她道:“小姐乖乖在这里等一下,我去取药过来。”

雨君反应过来,点了点头,又伸手去拉了拉小珊的衣服。

小珊知道对方性子骄傲,不能说话之后便更是如此,心里难过,安抚她道:“小姐放心,我只说是我自己伤了,不将你的事告诉别人。”

雨君面带感激地望着小珊。

看到小姐的神情,小珊心里酸涩不已,几乎落下泪来。她平复了一下心情,才认真地看着小姐,请求道:“不要做傻事了好不好?”

雨君再度点头。

小珊见她的神情不似作伪,才有些安心。临走之时,她从地上捡起了那只沾血的银钗,又回头望着雨君,认真道:“小姐,要你是死了,我就陪你一起死。”

小珊离开之后的很长一段时间里,雨君都沉浸在震撼当中。

——要是你死了,我就陪你一起死。

还是第一有人对她说分量这么重的话。

——这句话,是真心的么?

雨君低下头,望着手腕上被鲜血染红的手帕。

——傻事么?好像是呢……

……

小珊走到外室,看到一个女孩懒洋洋地靠在褥上打瞌睡。

想到方才小姐的事情,小珊不由恼火起来,没好气地唤她道:“阿柒,死丫头,又在偷懒了!”

怪不得刚刚里头那么大的动静,她都没有反应。

那叫阿柒的女孩醒过来,眨着困倦的大眼睛问:“怎么啦?”

“去打一盆热水来。”

小珊不客气地使唤她道,顿了顿,又补充,“小姐心情不太好,你打来放在外面就行了,我送进去给小姐。”

望着小珊匆匆离开,阿柒使劲眨了眨眼,接着翻了翻白眼,嘟哝道:“小姐心情不太好……你送过去心情就能好了呀?”

抱怨之后,阿柒还是委委屈屈地打着哈欠,打水去了。

……

巧,实在是太巧了,不得不引人多想。纵使魏钦从来都把那些乱神怪力斥之为无稽之谈。

魏钦,魏府的主人,此时心事重重。

那么,如果不是巧合的话……

他把方才拿来的食盒打开,细细查看着,想要从中看出一些端倪来。

“老爷。”门外有下人有事禀告。

“进来吧。”魏钦合上了食盒,眼睛瞥了瞥进来的管家,随口问道,“是京师的那件事有什么变化吗?”

“回老爷,是皇帝下了一个诏,那里面的内容,有些……匪夷所思。”管家恭恭敬敬地说。

魏钦微露愠色:“我可没心情知道那头龙又在发什么疯,我只关心公主的事情。”

管家小心翼翼地说:“这件事和公主有关系,也和小姐……有些关系。”

“哦?”魏钦心里涌起不安的感觉。

管家凑近魏钦,低声把事情说了。魏钦听完,不由大骂道:“荒唐之极!”说完闭上了眼睛。

居然如此大动干戈……雨君,真的和你有关系吗?

管家琢磨不透老爷的态度,侍立一旁。过了一阵,只听魏钦神情凝重地问道:“有多少人知道?”

管家自然知道魏钦指什么,回道:“小姐本来是和兰陵的表亲郑二公子有婚约,他们郑家自然知道。后来传郑二公子得了顽疾,活不过几年,老爷生恐委屈小姐,便退了约。所以后来又同城中的司马家,李家,宛城的徐家,还有邺的赵家交换了名帖,他们也知道了。城守大人是圣上的人,小人恐……”

魏钦进入了思索。

宛城和邺离洛城较远,尚不足为虑,司马禄那老头子和我关系不错,不至于背后使绊。就恐那李家,本来关系就颇冷,更别说我上月才驳回了他们家举荐的人。李溟那家伙为人阴险狡诈,一定会借此机会报复。况且有机会打压自己,那姓王的城守也不会手软。

雨君啊,我硬要保你也不是不能,只是……

先制者,众矢之的;唯有后发制人,才能有万全的机会。

低声下气去求人么?

魏钦摇了摇头,不一会儿,便有了决断,问道:“这诏令还有多久到洛城?”

管家回到:“这是急诏,明日晚间便到。”

这么快么?魏钦寻思道:“阻上一阻呢?”

“老爷是要……如何阻法?”

“派人断了所有陆路,无论用什么方法都行!”魏钦“哼”一声,“至少给我三天时间,要是没有做到,我唯你是问。”

顿了顿,魏钦又补充道:“等会儿我写好信,你马上派个人快马送到兰陵的郑家去,速度一定要快,今晚就得出发!”

“是,老爷!”

魏钦自然想不到,他此时的决定,终究还是为大宁江山埋下了一颗开启乱世的种子。

……

小珊耐心地将雨君手上的血液擦拭干净,轻柔地涂上药膏,再用纱布为她细细包扎好。

雨君感受着小珊温柔的动作,一时间只觉心里暖暖的。

接着,小珊又服侍雨君洗了脸,正待离开,却见雨君可怜地望着自己。

小珊读懂了她的意思,却还是说道:“不妨我在这里多陪一陪小姐吧?”

见雨君点头,小珊不免一阵好笑。

要是在以前,骄傲的小姐可不会露出这种哀求的表情。

不过,小珊又想到方才小姐自残的举动,心里不由一痛。好不容易使自己平静下来,她忽觉眼前的女孩抱住了自己。

——谢谢你。

“小姐?”小珊轻唤一声。雨君把头枕在了小珊的肩膀上,一动不动。

小姐一定很难过,很委屈吧?

这么想着,小珊心中也是一阵酸涩,一时不察,却已经落下泪来。

雨君抱了一阵子,那种异样开始强烈起来。她感到有些不好意思,便松了手。

发现小珊不知什么时候流了泪出来,雨君知道她是为自己而哭泣,感动之余,一手去擦拭对方的泪水,同时挤出一个笑容,试着用自己的眼神去安抚对方。

小珊见对方笑得勉强,酸涩之意更浓,却也知道自己这样不是办法,强压下心绪,含着眼泪微笑道:“让小姐笑话了,我只是,我只是……”

一向对雨君全心全意的她,那后面的话,竟有点难以启齿。

——我知道啦。

雨君此时的脸显得红扑扑的,眼中也不由流露出几丝笑意。

小珊见了,自然心领神会,脸上亦是一红。

经此一闹,雨君的心情好了许多,依依不舍地“放”小珊离开之后,尚不知有变故发生在自己身上的她,很快就沉沉入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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