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音溟月寻着远沧灵的气息来到了此处之时,入眼的少女正与空气打闹在了一起。

这个画面看起来略显诡异,音溟月却是露出了一副她就知道会是这般的神色,伸手在双眸面前划过,那些孩童的身影便渐渐显现了出来。

通魂眼,此乃魔体之法,虽然这样用肯定会让远沧灵察觉,但她现在身上本就蔓延着些许魔气,以这丫头的脑子嘛。

“咳咳……”

她于门口轻咳了几声。

听闻音溟月的声音,远沧灵立刻转过身来,眸子里皆是欣喜与心安的神色,“溟月,你的事情处理完了?”

“遇到一位想杀我的魔修,耽搁了一会儿。”音溟月一边点着头,一边踏入了屋子里头。

或许是感受到了女子身上隐含的杀意以及魔气,那些孩童都纷纷躲到了远沧灵的身后,不敢直视这位同样十分好看的小姐姐。

“哎哎哎,你们刚刚不是挺欢迎我的吗?”远沧灵立刻转过身来安慰他们道,“我可跟你们说哦,这位小姐姐以后可是要成为闻名星魂的大英雄的。”

“大英雄?”听闻这番话,那些孩子对音溟月的戒心似乎消退了许多,还有人忍不住探出头来看了看。

“对啊,大英雄。”远沧灵一本正经地插起了腰,“剑气纵横三万里,一剑霜寒十九州,那可是诛邪卫道,万古留名的大英雄。”

“能带我们见到我们爹娘的大英雄吗?”

不知道是谁忽然喊了这么一声,原本还一脸浅笑的斗笠男忽然就变了脸色。

“那可——”

正当远沧灵下意识地想要答应下来的时候,音溟月则已经走到了她的身后,轻轻地敲了敲她的脑袋,“你便在这替我随随便便应许下来了么,我何时说要成为什么大英雄了。”

“唔……”远沧灵转过身来,忍不住小声嘀咕道,“沧溟剑的剑主本来便是这般的啊。”

不过,她仅仅“伤心”了片刻,便忽然取出了两条橡皮筋,对着音溟月兴致勃勃地说道,“溟月,我刚刚学到个好玩的,我们来玩穿花绳吧?”

“噗……”音溟月被她这番话整的直接笑出了声来,“前辈今年贵庚?”

“万余载。”

“小女子看着不像,倒像是年方二四的模样。”

“溟月!”

“好了。”音溟月转过身来看向了那位斗笠男,“你们说到何处,我来的也不知是早还是晚。”

“姑娘来得不晚。”斗笠男微微拱手道,“在下接下来要说的,才是重中之重。”

在音溟月到访之前,斗笠男确实也说了一些事。

比如他名为谢庆,正是这谢府之中的一人。

比如那虚空大盗,并非是他,也并非是指的具体的某一个人,某一个魂灵,而是这些孩子。

他们生性顽皮,自小也没有父母管教,他不过是一个人,自然不可能管得过来那么多孩子,这才有了这些常人见不到的魂灵孩子们到处“捡去”物件的事情。

他们“捡了” 那些东西本意也不过是看着好玩,所以各家丢失的才都是什么微不足道的小摆件,小纪念品,小玩具。

至于尹渊重的邀请函,那些孩子是真的把这玩意当成了花,而且还特意为此多准备了一个花瓶。

没错,就是那个杯子。

当然,你要说他们有没有被指使着偷过某样东西,也确实有。

那便是音溟月用以抵押的黑玉。

渊翎黑玉对魂灵有蕴养之能,谢庆偶然间发现了这件东西,但他身上也拿不出掌柜的开口要的二十五两银子,便让魂灵趁机偷走了此物。

当时的他自然没想到,后续居然会牵扯出一连串的事情出来。

“我接下来要说的,便是失魂症。”

“你们当初遇到的那只灵体,并非失魂症的罪魁祸首。”谢庆咬牙切齿地说道,“一切的罪魁祸首,乃是南华官府,更具体地来说,是官医!”

听到这番话,远沧灵跟音溟月不由得对视了一眼,便听谢庆继续说了下去。

“原本,这片地方并非是这般模样。”

大约在半年之前,这里还坐落着数个人声鼎沸的府邸,这几个府邸处在兖州城的东南角,平日里虽然来往之人不多,但这些府邸可都是最起码三世同堂的地方,都在筹备着抱孙子的事情。

而某一天,官府忽然派了些人来,找到了几位家主,说是有事情想找他们帮忙。

他们要么是辞官告老之人,要么是赚够了半辈子钱,买在此处安享天年之人,本就是守着法纪的,自然也对官府的来人没有什么戒心。

但是很快,就有人发现了不对劲。

几个府邸之中的人一个接一个地不知所踪,他们想去找官府之人报告情况,但官府之人却是日夜守在他们的门口,说是情况已经知悉,请他们在府中耐心等待。

就这般过去了一个多月的时日,府中的人越来越少,他们也终于发现了不对劲。

但是,这一切为时已晚。

便在一天夜里,一个诡异的灵体出现,将剩下的所有人都变得疯疯癫癫的,而且旋即就陷入了长久的沉眠之中。

“你为何能看得见灵体?”音溟月找到了这番话中的问题,“而且,所有人都陷入了沉眠之中,为何你没有,还有便是,你如何断定是官医所为?”

“……”谢庆的眼底流露出了相当浓重的悔意,他沉默了良久之后,才自嘲般地轻笑了一声,“因为,我也曾是他们的一员。”

音溟月:“什么?”

远沧灵:“啊?”

“在更早些的时候,我成为一名官医,身负一些魂系功法,隶属于专治精神之病以及诊断涉及到魂体邪术的附属组织,起初我以为诸位同僚皆是有心医天下之辈,便经常与他们相谈,得知他们有一个仅在理论上有着雏形的疗程,名为离魂。”

“听起来虽然莫名,但此方可用于治疗那些先天魂体不全以及受魂体邪术所害的病人们,只不过这个疗程的实施需要许多经验,而南华国内一年之中也未必能有几个类似症状的病人,除非有人肯成为邪术的对象,自愿帮助我们总结此法的不足之处。”

“此事,我们自然不可能对外妄言,虽然有人建议用死囚来尝试,但死囚们遇上邪术恐生变数,这件事后来便不了了之了。”

“直到某一天我在醉酒后向家父提出了这个烦恼,家父自小便立志成医,但因为能力的不足而无法入行,因此才想把我培养成官医以了心愿。”

“家父听完之后,或许是想遂了过往之愿,居然自愿成为我们实验对象,尽管我极力阻止,但家父不知怎么的就联系到了我的上级。”

“那时,他便说,虽然自己今生无法行医,但若是能在这条路上帮助其他人,他亦不后悔。”

“只是……倘若我知道那些同僚究竟想做什么的话,就算枉为人子,我都不会让他如愿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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