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爱尔娜的日记本上写下了这段话,每晚觉前都将拿出来看看,希望爱尔娜那混蛋能够看见。
如果使用魔法我并不是不能联系她,但我没法堂而皇之地联系爱尔娜那蠢货,只能寄希望于她能看见我写下的话,好在这也非常隐蔽,只希望爱尔娜到了晚上吃饱了撑的看看我这边。
捧着书坐在床上,然后一言不发,动也不动……看到我自己写上的那段话我真觉得自己是个十足的蠢货,我像具尸体一样在这里一动不动,只是希望某个差点杀了我的混蛋能够看到这条消息?
幸好我借了本书,不至于连这点时间都打发不了。我把日记本放在我能看见的地方,随手打开了那本从图书馆借来的《灵魂的一百种奥秘》。
“……的呈现多种多样,在刚脱离身体的一段时间灵魂基本维持着死者生前的样子,但是随着时间的推移,灵魂逐渐的缺失,灵魂的面貌也逐渐模糊不清起来,最后都会变……”
吼,居然还配有插图,图上的残魂和洛列斯时的我在古战场杀的很像,不过我所杀的残魂比这可悲的多,死亡的不甘化为执念驱使着意识泯灭的残魂吞噬其他人的灵魂,最后只是化为祸害苟延残喘。
“……离身体的灵魂会逐渐消散,如果不趁早寄宿在其他身体上,很快就会自然而然地消失了,当然凡……仿佛血肉被撕裂成碎……死者的灵魂是无法恢复的,这是生死的明确划分……虽然灵魂之间存在相互吞噬的现象,但是彼此的转化不可能彻底,多数情况……”
多数情况下,灵魂变得污浊混沌,渐渐迷失了自我。一些强者死后不甘心消散,吃掉了很多灵魂,但是无法消化的部分成为了自我的一部分,在灵魂开始消散前,它们就因为混乱泯灭了自我的意识。当然,少数情况下,它们变得疯疯癫癫的,承受灵魂的混沌和撕裂带来的折磨与痛苦,在世界上苟延残喘。
“灵魂的消散不可避免,但是也有缓解它的方法,一个趋于封……同一灵魂被分割后出于本能都会彼此吸引……”
同一灵魂各部分的相互吸引……说起来我好像确实是漫无目的的往北边走,爱尔娜她也确实有意向南,我们都没有任何合理的理由。所以事情真的是这样吗,我和爱尔娜居然是阿尔利亚灵魂的两部分?
我试图在这本书里寻求答案,但是这真的只是一本普及知识的书而已,几乎所有内容描述都很简单,没有事例没有原因,只是单纯的陈述。
我叹气一声打开了爱尔娜那边的视野,不过看到的东西真是令人意外,她居然在酒馆喝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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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兄弟,第一次喝酒吗?”拼桌的独眼佣兵一个啤酒杯砸在桌面上,没戴眼罩的那只眼戏谑地打量着爱尔娜。
爱尔娜早早点了一杯度数最低的啤酒,但是一直没怎么喝,她坐在一张空桌子边,在思考着该做些什么维持生活。
希尔的东西她不打算贱卖,这不是她的她没有处置的权利,凭借这幅武者的身躯她完全有能力自己打工生活。
独眼佣兵的动作拉回了爱尔娜的思绪,不过她依然装作希尔的冷漠模样说:“我的酒量如何这与你无关。”
独眼佣兵的笑容顿时僵硬起来,不过他没有发火,脸上的表情收敛了很多,也不再有事无事的向爱尔娜搭话了。
一个魁梧的壮汉用身躯弹开了酒馆的门,走在地板上发出了木板吱呀的声响,虽然肉眼看不出变化,爱尔娜却觉得酒馆的地板一定以这个壮汉为中心出现了某种变形,要是他在这里蹦一下绝对能弄出一个坑洼来。
他的到来短暂地打破了酒馆地喧闹,大家都在看着这个壮汉,有人还在低声议论,不过这并没有维持多久就又恢复了之前的样子。
那个壮汉要了一大杯烈酒后坐在没人的一个犄角,那里的油灯早阵子坏了,一直很少人坐,他的体型坐下去感觉一下就坐满了一半人。
独眼佣兵看到那个壮汉后脸上表情依旧戏谑但是不再从容,爱尔娜注意到这点开口问:“那是谁?”
独眼佣兵没有直接回答,一只手向爱尔娜伸去最后握住了啤酒杯,爱尔娜明白这是情报费,轻声应许了他。
佣兵接过酒喝了一口吐出一口浊气,这才开始解释:“那家伙叫霍伊斯,是提兰米亚公国来的人,不过快十年前提兰米亚公国就被艾坎鲁亚王国灭亡了,现在只是个亡国奴而已。他之前在佣兵里算很有名望的存在,跟着他做任务基本不会失败,有危险也不需要其他人应对,因为如果他也应付不了那就只能跑了。后来他被雅什拉雷子爵招去了,就变了,哦,或者说本性暴露了,他之前的同伴因为顶撞了雅什拉雷子爵,被霍伊斯打得皮开肉绽,最后他抱着伤在守墓的任务里再也没回来了,骨头都没剩下的那种。”
爱尔娜对死去的陌生人感到悲哀,不过也对他遭遇的事情感到好奇。守墓,是食尸鬼吗?
“听说提兰米亚王国都是最忠诚的战士,呵忒!连对战友的忠诚都没有分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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科伊也是提兰米亚来的人,在沃尔森来过后,我们就分开了。他是忠诚的人吗?作为少数还算信赖的人,我不愿意怀疑他,但是他为什么对我忠诚?我到现在都没有想到任何解释。
钱?这谁都有。权?他的用途就不可能掌握权力。情感?我们甚至是敌对的国家。
其实我想到过一个答案,科伊确实是忠诚的,只是忠诚的对象并不是我,他忠于厄西杰,从而效忠于我。这答案很令人伤心,不过却很合理,他们之间确实有过一些我不知道的事情。
不过这个霍伊斯怎么回事?他的忠诚似乎有些奇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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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尔娜去酒保面前又点了一杯酒,在等待的闲暇瞬间里,她仔细打量了这个大家伙。
面对流言蜚语他似乎不是没有情绪,他坐在那里眉头低下,目光却向着很远的地方,眼神虚无缥缈落不到实处。显然他在思考其他事情而苦恼,居然不是因为议论的声音。
爱尔娜拿走酒杯回到原位,一边小口抿酒,一边斜眼观察着霍伊斯。如果他们说的是真的,这人估计是个十足的混蛋了。
爱尔娜看着霍伊斯的目光里闪烁过恶意,但转瞬间她又恢复了冷静。这种事情作为完全的局外人她其实什么也不知道,不应该就这么如此草率地定义别人,更不应该心怀厌恶的情绪。
爱尔娜冷静下来后突然觉得自己好像有些奇怪,她对人从来没有恶意的,即便是面对穷凶极恶的恶徒,她一直以来的反应也是“哦,这种人去死是理所应当的事情。”这种平淡的态度。她自己可能会动手,但她却绝不是想杀,而是觉得按道理该杀。
爱尔娜没有情感吗?不,她会同情别人,会帮助别人而感到高兴,对索拉卡的追求也很是抗拒,但是她似乎没有憎恶厌恶的情绪,除了求知她也没有喜好。
她突然觉得自己居然缺失了很多东西,为什么快十年她都不知——不,是知道的,只是不愿意承认。
爱尔娜的杯子突然狠狠跺了一下桌子,吓了独眼佣兵一跳,爱尔娜脑袋磕在桌子边缘,整张脸都向着地板,她低声自问:“我是在逃避什么东西?”
霍伊斯感受到爱尔娜的目光不经意地看了眼,忽然发觉这是个新人,就由着性子多看了几眼,排解忧郁的心情。
霍伊斯看到爱尔娜埋下脑袋嘴角短暂地咧开了,看来倒霉的人不是他一个。
大船即将炸沉的时候,雅什拉雷子爵哀嚎着向他求救,霍伊斯老老实实一边游着泳一边让他骑在自己背上。结果谁能想到,一群鲨鱼冲了过来,原来船上不只是装了炸弹,还装了吸引鲨鱼的饵料,霍伊斯虽然自身作为王级武者即便不使用斗气也完全不怕鲨鱼的撕咬,但是雅什拉雷在场实在影响发挥,仅仅是一小会没管上,雅什拉雷子爵就溺水身亡了。无奈之下,他只好杀了这群鲨鱼泄愤,拖着雅什拉雷子爵的尸体游回来随便埋在海边后就来喝酒消愁了,虽然身上干了,内裤现在还有点潮湿。
又得换个新雇主了呀。怎么总是这么倒霉?霍伊斯叹了口气,一大杯烈酒一口入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