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开始破口大骂，把平常骂街的看家本领全用上了，各种污言秽语，攻击性极强，就像得了狂犬病的疯狗。

可艾醺一点都不着急。

祂把身体还给了商黎，又嘱咐商黎等会儿老逼登骂没词儿了别忘了上去问候一声。

商黎是个听话的好孩子，过了会儿老逼登没词儿了，他真凑上去问候了:

“阿姨，您骂累了？用不用我给你倒杯水润润嗓子？”

他这话说的相当于你去按摩，问技师怎么一点劲儿都没有，是不是没吃饭啊？

老逼登闻言差点没让气炸了，于是又开始骂街。

她一直骂到早读铃声响起，班主任走进教室。

老逼登见班主任来了，立马上去扯住班主任的袖子，添油加醋告状，在她的描述中商黎俨然是个目无尊长十恶不赦的混世魔王。

班主任也拿老逼登没什么办法，只好和稀泥，说这位家长呢，具体情况是什么样我也不清楚，要不这样，您现在跟我去找校领导，看看校领导怎么说？

老逼登一听有戏，于是美滋滋地跟着班主任去找校领导了。

班主任临走前吩咐班长维持纪律，正常早读，可班主任走了之后教室里当场炸开了锅。

商黎旁边的张扬抽了口凉气，说我超，什么叫兵不血刃啊，原来这就叫兵不血刃！

后排其他男生有高喊牛逼的，也有默默向张扬竖起大拇指的，就连平时不怎么喜欢主动搭理男生们的女生也纷纷对商黎投来目光，眼里异彩纷呈。

不管怎么说，商黎这次都算大大出彩了，在自己原本平淡无奇的初中生活中留下了浓墨重彩的一笔。

但他本人却好像一点都不开心。

在班长维持纪律，喧闹的教室重新变得和平时那样，只剩朗朗读书声后，商黎缩在自己的座位上心不在焉，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艾醺能读取商黎的表层思维，可这时候祂就算不去读取商黎的表层思维都大概猜出了商黎在想什么。

“怎么？”祂问，“害怕校领导把你爸妈喊来？怕你爸妈知道你打断了同学的胳膊？”

商黎闻言露出像被人狠狠揍了一拳的沮丧表情，说:

“没错……”

“可这次是你占理，是时恒霸凌你在先，就算你打断了他的胳膊，你爸妈也不应该会怎么怪你——那你为什么会这么害怕呢？”

这是艾醺一直想问的问题。

在他看来，商黎的父亲虽然粗暴蛮横不讲理，但母亲却温柔且善解人意，甚至能稳吃父亲一头，这样的话商黎完全没有理由太害怕父亲。

可事实是商黎一直对父亲怀有难以言喻的恐惧，明明那是只大猫，在他眼里却变成了狮子。

祂想了解其中的原因，一是因为祂觉得很有趣，二是为了某些不可告人的目的……

商黎不知道这些，但他很信任醺哥，所以艾醺问了他不久之后，他就在心里断断续续地说:

“其实，很早之前，我爸妈之间的感情还不像现在这么好。”

“那时候我七八岁，他们经常吵架，甚至会打起来。”

“我爸喜欢喝酒，经常跟朋友喝到半夜才回来。有一次他又喝得醉醺醺回来了，我妈受不了了就骂他……”

商黎的表情灰暗起来，仿佛被回忆的阴霾所包裹，有些喘不过气:

“然后……然后我爸发酒疯了。”

“他砸了好多东西，电视机，水杯，暖瓶，房间的玻璃，我妈抱着当时被吓坏的我，安慰我，可其实她自己都在发抖。”

“第二天，我妈带着我回了娘家，我们在那里住了大概一个星期时间，我爸跑过来认错了，他跪在地上，发誓自己以后再也不多喝酒了，也不跟我妈吵架，干什么都听我妈的话。”

“我爷爷奶奶也帮我爸说话，说都是卫国的错，丹青你别跟他一般见识，老在娘家住着像什么话，再说还有商黎——孩子总没错吧？回来吧，我们已经帮你骂过卫国了，以后他要是再敢对你犯浑，我们老两口帮你收拾他。”

“后来我妈回去了。”

“后来我爸脾气好像真变好了，也不怎么喝酒了。”

“后来他们俩也很少吵架了，我妈好像找着了对付我爸的办法。”

“后来有一天，张扬突然拍拍我的肩对我说，哎，商黎，我爹我妈要是像你爹你妈感情那么好就好了。”

“我当时下意识问了他一句‘有吗？’，他冲我挑挑眉，说:‘废话，谁不知道你爹你妈是远近有名的模范夫妻啊？’”

商黎说到这里，低头，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

“我那时候愣了半天，最后只能说——‘好吧’。”

“……”

艾醺心想原来如此。

在祂眼里，在别人眼里，商爸是只虚有其表的大猫；可在商黎眼里，商爸始终是游荡在他悲惨童年中的那头狮子。

大猫大概只会逗人发笑，增添喜剧效果，但狮子却会暴戾地摔碎家具，砸坏玻璃，把毫无反抗能力的母子俩吓得浑身颤抖，给当时尚且年幼的商黎留下一辈子难以抹去的阴影。

有的人用童年治愈一生，有的人却只能用一生治愈童年。

所以商黎能不求人就不求人，自己的事自己做，因为生活很早就教会了他不要对别人抱有太大的希望，哪怕是父母；所以商黎会如此害怕父亲，因为在他眼里，父亲仍然是狮子而不是大猫，随时有可能对他露出獠牙利爪。

原生家庭，唉，原生家庭。

不过，这倒给了祂趁虚而入的好机会，不是么？

那就趁着这个机会，让祂这个呆头宿主彻底变成祂的乖狗狗吧——

艾醺看着情绪低落的商黎，忽然说:

“你现在愿意让我附身吗？”

“啊？”商黎愣了愣，不知道祂要干什么，但还是选择了信任祂，“愿意”

“真乖。”

艾醺夸奖了商黎一声，附到了少年身体上。

但这次祂只夺取了少年双臂的使用权——然后，在少年的注视下，艾醺用他的双臂抱住了他。

“我没有身体，就只能这么做了。”幽灵一本正经地说，“现在你有没有感觉好一些？”

商黎呆愣地看着紧紧抱住他的那两条胳膊，鼻头有点发酸，许久之后才带着浓重的鼻音回答:

“嗯……我好多了，谢谢你，醺哥。”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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病魔不在，小码两章

全身酸疼，智齿还发炎了，只能喝牛奶，呜呜呜，好难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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