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习他是如何屡次作死又没有真死的。
越看苏圆就越是心惊。
无他,这个西斯格尔是真的会作啊!
已经鉴定为剧毒的东西他也要试吃,可是莽撞中又偏偏带着理智。
比如月秋水草,一种已经确定为剧毒,不管以任何方式食用、用各种药草中和毒性,都会造成内脏溶血性损伤的剧毒植物。
最经典的出现场合,是化尸毒的主要配方之一。
然后这位仁兄居然将月秋水草和灰骨混在在一起捣碎了。
灰骨也是一种剧毒的药物,具体制作方法暂且不提,而效用是使接触者灰化。
就是变灰,变脆,然后一碰就化成灰。
作用机理据说是与细胞中磷脂异常结合,扭曲构象使之脆化……大概?
外用,可以轻松某些去皮可用的药材去皮。
然后西斯格尔把它混合了内服。
这以毒攻毒的手段苏圆也不是没在小说中看见过,但真在现实中使用,使用的理由还仅仅只是因为他想要试试的,这她还真没见过。
就是很任性,作死且任性。
服用前还知道要将药剂稀释一万倍,给自己留下一点抢救的时间。
怎么说,越读苏圆就觉得——
卧槽,这种为真理献身的做法真的好酷啊!!!
✪ω✪
她被迫学习成为一名药师,背书的时光真的异常痛苦,药剂炸了被琳父责骂也很难过,唯有读西斯格尔的书让她的内心有了一丝喜悦,这老哥实在是很有意思,又聪明脑子又有点大病。
读他的日记就像在看笑话一样。
但随着时间的推移,看着西斯格尔屡次尝试(作死),来验证真理,破除陈旧思想,她就渐渐觉得这群药师真的好伟大。
在未吃上第一口前,没有人知道鸡茸菌究竟是鲜美到极致的食材还是致命的毒菇;在没有正确去除河豚内脏的方法前,所有人都只知道这是一种剧毒的鱼类,避而远之;在没有第一个人尝试对抹香鲸的便便下手前,龙诞香就只是一坨又臭又黑的蜡状物。
突然感觉自己正在走上一条伟大的路……
耳边飘忽不定,就好像有风刮过,时不时就有一个想法冒出。
——像西斯格尔一样,为真理献身去吧。
——尝试那些禁区,破除所有陈旧的、偏颇的思想。
然后就是冲动,跑到制药室去验证她的猜想。
不对!不是这样的,这明明就是在作死吧,为了这种东西堵上生命根本不值得。
一恍神,苏圆发现自己已经来到一楼的走廊上。
这里的房间比二楼要略少一些,但每间房也比二楼要大上不少。
因此一楼房间也被用来进行药剂配制。
而苏圆面前,正是已经被琳父锁上的、药剂学配制室门口。
走廊里没有开灯,本就有些逼仄狭长的过道显得阴沉深邃,客厅中的灯光投射到走廊前部的地板上就浅尝辄止。
苏圆打了个冷战,匆忙跑回到客厅中。
电视机还在放着黑白色的新闻,主播黑白的人脸就像遗照一般,还在不太良好的电子显示屏下颤抖、分切,边缘抖动。
主播的标准播音腔:“三区噪音阻隔设施已经建成,居民评价极好。”
周某:“噪音确实小了很多,我睡眠状况一直不是很好,每天都会被楼下的惨叫声吵醒,有了噪音阻隔设施,我就再也不用为邻居们担心了。”
于某:“我都已经买好口袋了,楼上的给我等着,别以为有了设施,我就会放过你!”
谢某:“真是太好了,我真的好高兴好高兴好高兴……”
原来噪音阻隔装置是这么用的?
害怕的感觉突如其来,苏圆又把电视机关掉,“登登登”跑上楼。
她回到了她的睡房中。
她一共有两个房间,一个是书房,一个是睡房。
书房和她的“友好”邻居挨得比较近,而睡房在另一侧,虽然也有窗户,但窗户底下却是一条比较开阔的马路。
起码还算安全,至少不会有什么人敢光明正大地犯案。
“帅哥~”
听见声音,苏圆悄**地扒在窗户上,探头往下看。
天色已经很暗了,又是冬天,天空是惨色的灰暗,蒙上一层阴翳的白,一个女人站在路灯底下,衣襟裹得严严实实,也不施粉黛,却带着勾人的魅力。
厚棉衣裹住了她的身材,只余下两条细直的腿露在外面,穿的是紧身裤,在厚重的棉衣底下就显得更加纤细可爱。
旧城的冬天很冷,女人身上似乎很暖和,棉衣外细腻的颈子上飘着丝丝白气,在路灯暖黄的光下朦朦胧胧,一看就知道她很适合好好抱住,将头伸进衣领里,暖和暖和。
那声有些荡漾的搭讪,让苏圆顺着女人的视线看向道路远处。
一个中年大叔。
那个女人在喊他。
嗯,有点像站街女在揽客。
“帅哥,过来呀~”
顺着女人的招手方向看过去,远方的黑暗中,站着一个人。
那个人向前走,逐渐出现在灯光底下。
模糊的脸庞逐渐实化,苏圆隐约看见了他的脸。
屠夫!
他又在选取目标了?!
被开颅的少女尸体瞬间出现在苏圆回忆中,难道这种掠杀她还要再目睹一次?
现在屠夫离站街女还有一段距离,提醒应该还来得及。
苏圆站在窗边,用最大的力气向楼下吼道:“大叔!这次杀人的时候记得把血清干净一点啊!小巷子里的血迹都臭了好几天了!”
这话让两个正在靠近的人都愣住了,看向苏圆。
看着站街女无动于衷,仍站在原地的样子,苏圆气急,拿出一张纸。
她举着纸,靠在窗户上。
这个角度下屠夫看不见她在做什么,但站街女可以很清晰的看见纸上的内容。
【快跑!!!】
见站街女还是不动,苏圆另一只空出来的手在空中挥舞,向远离屠夫的方向疯狂摆动。
她在身体力行地告诉站街女,远离屠夫,赶紧跑。
“这是你家的孩子吗?还挺活泼的。”
站街女的话让苏圆心中一凉,她是完全没有把自己的话当真吗?
这时屠夫脚步突然加速,可以用斧子劈开颅骨的体格并不简单,眨眼间,他已经来到站街女面前。
铁钳般生着黑色寒毛的大手已经抓住了站街女的肩膀,力气太大,冲过来的速度太快。巨大的惯性将站街女的身体带得一歪。
看到这一幕,苏圆很后悔提醒站街女了。
早知道屠夫速度那么快,提醒了又有什么用?就算站街女准确会意到她的意思,她两条腿那么细,怎么跑得过杀人营生的屠夫?
“别这么猴急嘛,有你好的。”
站街女不惊反笑,反搂住屠夫的胳膊,她身形娇小,比起身材高大健硕的屠夫,就像一只脆弱的小鸟一般,娇娇软软缩在对方怀里,踮起脚,纤细的颈子扬起,也才堪堪到达屠夫的耳际。
而屠夫,似乎不再是那个残忍将少女开颅的怪物,掐着站街女的手也软下来,一只手搂住对方,就像一个急于幽会情人的纯情男人,另一只手急躁地伸进对方的衣服,搂抱着娇小的站街女,似乎要将她揉进怀里。
苏圆依旧在旁观着这一幕,只是用窗帘掩饰了一下自己的身影。
现在她更后悔了。
看场景,哪里是什么凶案现场,这分明是情人幽会。
她这一喊,还打扰到人家卖艺了。
想来也是,旧城中自有一套行事逻辑,敢来这边站街的,没点底气早挂了。
正当苏圆偷窥时,她看见站街女抬头,看向她的位置。
那个眼神风情万种,这是她脸上的春意带来的,又带着些讥诮和温柔。
两人纠缠一会,就往另一间屋子里走去,进入屋子,半晌无人出来。
就在苏圆以为这件事情即将结束时,女人的声音又出现在楼下。
“小姑娘,你家大人在吗?”
苏圆探出头,看见女人站在楼下,身后还有一个小小的黑影。
她不敢信任对方,自己只是一个小孩,不管站街女想做什么,说家里有大人都要比说自己一个人在家里安全一些。
“我爸爸睡觉去了。”苏圆答道,这句话表明她父亲不方便出来交涉,但不代表她不能随时喊他出来。
“那他待在楼下就好了,我男人不喜欢别人在旁边看着。”女人娇笑一声,将身后的孩子拉过来。
孩子似乎很怕生,被拽得踉跄几步,畏畏缩缩的低下头。
“欸?姐……这样不……”
还没等苏圆说完,女人转头就走,像个甩手掌柜般,撇下这孩子就进了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