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实在话,艾醺对商黎在学校有朋友这件事丝毫不感到意外。

人类终究是社群性动物,对绝大多数人来说社交永远是必需品,即便是再内向再厌恶他人者也渴望得到认同和理解,更何况不还是有同病相怜的说法么?

祂只是有些心情奇妙。

一来是感慨于商黎这心思细腻的傻小子居然会有个如此——高情商是纯真,低情商就成了有种野性的美——的哥们;二来是商黎和张扬的互动虽然有点傻兮兮的,但艾醺觉得也很美好,或许人本来就只有失去了才会留在原地感怀;三来则是……

艾醺看着商黎跟张扬说他昨天是怎么打跑那仨小混混的,眉飞色舞,张扬听得如痴如醉,热血沸腾,仿佛身临其境,恨不得回到昨天和商黎并肩作战。

一个敢说,一个敢信,多么愚蠢却又难能可贵的友情。

只是……

艾醺盯着说得正起劲,浑然忘却了身体不适的商黎,心想傻小子哎,你是不是忘了个人?

你是不是忘了谁救了你,谁帮你报仇?谁把那些小混混打跑了又帮你对付教导主任?

真是个忘恩负义的小东西。

但艾醺随即又忍不住觉得可笑——祂觉得自己就跟个怨妇似的,居然开始因为商黎有关系亲密的朋友吃醋了。

就像有一天你发现你最好的朋友他……他最好的朋友不是你,你心里很清楚这是件非常正常的事,但仍会感到失落和难过。

这个世界上能察觉到艾醺存在,和艾醺交流的人只有商黎,可商黎却当着艾醺的面跟张扬有说有笑,聊得火热——当然了,艾醺向来理性,祂清楚地明白每个人都该有属于自己的私生活,祂没有要求商黎只和祂一个人,或者说一只幽灵关系好的权力。

所以祂只是看着,冷眼看着商黎和张扬聊天。

可这时候商黎忽然对张扬神秘兮兮地说:

“张扬,你知道我为什么能打过时恒他们仨,还能让教导主任不给我处分不?”

“?”

艾醺皱起眉。

而张扬则被商黎勾起了好奇心,下意识问:

“为啥嘛?”

“因为……”商黎咧嘴笑着卖了个关子,等张扬没忍住又捶要捶他肩膀才把手挡在嘴边,小声说,“因为我认识了个特别厉害的人!”

“……”

艾醺皱起的眉毛松开了。

祂还以为商黎要跟好哥们分享他被幽灵附身的体验,可并没有,商黎把祂的存在掩饰得很好,甚至给祂编造了个听起来相当合理的来历:

“那个人让我管祂叫醺哥,醺哥特别厉害,教了我几招功夫,所以我才能打赢时恒他们,而且醺哥还教了我好多道理,没有醺哥我也说不过教导主任。”

张扬听完立马瞪大了眼:

“真的啊?!”

商黎得意洋洋的,像小孩子炫耀自己最心爱的玩具一样,带着仰慕的语气说:

“当然是真的,醺哥可厉害了——你知道不,我认识醺哥之后梦想就是以后能成为像醺哥一样的人!”

接着他就开始向张扬狂吹他的醺哥有多厉害:

打架有万夫不当之勇;说话有条理逻辑清晰,论嘴皮子教导主任在祂面前走不过三回合;人又温柔,仗义,高瞻远瞩。

艾醺面无表情地听商黎拍祂的彩虹屁,似乎没什么反应,可张扬却发现商黎的右手忽然莫名其妙抬了起来,接着动作很快地捂住了主人的嘴。

“……”

两人对视一眼,张扬下意识问:

“不是,你干嘛突然把自己嘴给捂上啊?”

商黎的反应很快,立马就想到该怎么解释:

“昨天打架受伤了,胳膊到现在还不听使唤呢。”

张扬将信将疑地看了眼商黎那只已经放下去的手,也没多想:

“行,那你继续讲。”

商黎便打算继续讲下去——不过他这次就不敢再讲醺哥的事了,而是打算给张扬讲讲他昨天是怎么向老爹举起叛逆之旗的——但这时教室前边响起了悦耳的女声:

“交作业啦!昨天的语文作业,每个小组的组长都收一下!”

张扬扭过头看了眼,一拍头:

“坏了,昨天我光顾着打球,忘了语文作业这茬了——商黎你写了没,快给我抄抄!”

商黎摊了摊手:

“我昨天回家吃晚饭洗完澡就睡了,也没写。”

“啊?”张扬傻眼了,“那咋办?”

“自求多福。”

眼看商黎也没办法,张扬只好匆匆跟商黎说再见,去找其他人抄作业去了。

而商黎则打开单肩包,一边翻出语文老师让写的教材,一边在心里想:

“醺哥醺哥?在吗?”

悬在他头顶的艾醺瞥了他一眼,没什么感情波动地回答:

“在。”

“醺哥你……是不是生气了?”

“没。”

“真的?”

商黎小心翼翼在心里问了一句,接着又自顾自说:

“醺哥你是不是不喜欢我跟别人提起你?”

“……不是。”

当然不是,艾醺只是感觉有点尴尬而已——祂自认不是什么坏人但也没好到哪儿去,可在商黎嘴里,祂堪比救苦救难观世音菩萨下凡,这世界上所有跟美好沾边的词都能用来形容祂。

祂之所以要捂住商黎的嘴,是因为祂想让商黎知道——

“你能夸醺哥,醺哥很高兴;但是你夸得过分了,醺哥不喜欢。”

可商黎那傻小子似乎误解成祂不愿意商黎对别人提起祂了……

祂其实无所谓的,反正就算商黎把祂的存在说出去也八成没人信。

而商黎则有点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的感觉了——既然醺哥不是不喜欢他对别人提到祂,那为什么醺哥会捂住他的嘴呢?

可就在他苦苦思索这个问题的时候,教室前排忽然安静下来,就像暴风雨将至,那不正常的静谧让人联想到冷着脸的班主任像鬼一样出现在窗外。

商黎下意识向教室前排看去。

然后,他看到了熟人——胳膊包着石膏,一脸局促的蘑菇头——也就是时恒从教室门外走了进来,他身旁略显肥胖,模样极凶,浑身泼辣气质的中年妇女冷眼扫过整个教室,像是在菜市场打量刚上市的新鲜蔬菜般睥睨天下,盛气凌人。

“商黎,”她用刺耳的嗓音高喊,“哪个是商黎?”

[未完待续]

——

(2/2)

智齿发炎,耳鸣,估计是中耳炎复发了,难顶X.X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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