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顿：……我也打算好好跟你解释解释，你恐怕已经被卷进来了。

第七剧：……？

艾顿保持着钳制的姿势将拜尔蓝从地上提起，不容抗拒地丢到桌旁的座椅上。

他拿出随身携带的绳索，快速地将拜尔蓝的手脚和腰都固定起来，让对方的身体紧紧地和椅子贴靠在一起。

即便做到这种程度艾顿还挥手示意让我看住拜尔蓝的身后防止他逃走，这才拉过另一张椅子坐了下来。

拜尔蓝：这……我……

艾顿：——你不要说话。

面对艾顿身上散发出来的无形威压，和我一样一脸懵逼的拜尔蓝只好沉默下来。

艾顿：哈……

身不由己般地重叹一口气，艾顿开始说明刚才的举动。

艾顿：这件事本来和你无关，第七剧，和整个拓荒队都没有关系……

艾顿：剧城建立以来，高纯度高密度的硅矿吸引了各方的投资和挖掘，同时也吸引了研究这种矿石新用途的人。

艾顿：最近，有一批以现有法律难以约束的炼金士也驻进了剧城里。

第七剧：……和你一样的炼金士？

艾顿：我和炼金业已经没有瓜葛了，他们最初的目的也只是冲着矿石的新应用研究而来的。

艾顿：大概是十天之前，我在执勤的过程中无意间被陌生的炼金士认出来，搞得现在他们每天都千方百计地想要从我这里弄走点什么。

第七剧：唔……等下，你不认识的人是怎么认出你的？为什么会想要攫取你的东西？

拜尔蓝：——艾顿大人是炼金界内的顶尖人物，触碰到了世界构筑之基的人。

问到艾顿的情况时，拜尔蓝带着些许的冲动和崇拜之情插入了话题。

拜尔蓝：炼金业内通常分为两类研究和应用方向，一类是人体和生物，一类是生物以外的物质。

拜尔蓝：若想同时精通两种炼金之法，就必须了解万物的构筑之基，深刻地认知到生命与非生命的共性。

拜尔蓝：能做到这一点的在世的炼金士只有两位，艾顿大人是其中之一。另外一位是行将就木的老人，如今几乎连笔都抬不动了。

拜尔蓝：但是艾顿大人在不到三十岁的年纪就做到了这一点，无疑是空前绝后的传奇人物。

拜尔蓝：艾顿大人最后一次出现的地点是我的祖国、神殿以东的狼行之国，之后就只留下往南去了世界尽头的传闻消失不见了……

拜尔蓝：——唔！

拜尔蓝的双唇忽然以十分诡异的方式黏合在了一起，仿佛被人强行摁住了一样无法张开。

我注意到艾顿的一只手正十分不愉快似的晃动着，盯住拜尔蓝的双眼中有寒光闪过。

艾顿：……的确，那些炼金士都想从我身上知道最顶尖的炼金之法。我会被认出来是因为他们的“窥觑之眼”。

第七剧：窥觑之眼？

艾顿：那是一种许愿能力，只有炼金士才知道的一种灰色性质的许愿能力。

艾顿：这种许愿能力的描述是“能够洞悉他人关于馈赠的真相的能力”，我们业内俗称窥觑之眼。

第七剧：呃……没听明白呢，“馈赠的真相”是什么？

艾顿：你知道神殿是不允许普通人未经神官许可许下许愿点或针对许愿能力的许愿能力吧？但总有人想设法绕过神殿的监管。

艾顿：许愿点被神殿公开解释为“西维的馈赠”，“馈赠”就是许愿点的代称，“馈赠的真相”就是不被人轻易知道的许愿能力。

艾顿：“能够洞悉他人关于馈赠的真相的能力”换言之就是“能够洞悉他人许愿能力的能力”。

艾顿：研究人体方面的炼金士大都会许下这个能力，用来摸索许愿能力和生命体炼成技术之间的关系。

艾顿：因为愿望是由人心而生的，语言只是表达的方式，西维也默许有代称词出现的许愿能力，不过效果不如平铺直叙来的好。

艾顿：即使效果有点打折，只要对“窥觑之眼”投入的许愿点数略高于他人许愿能力的点数，一般都能探知得到。

艾顿：我的许愿能力……因为点数不高，入行后不久就被同行知道了。

艾顿：现在我的个人情报估计在业内已经不是什么秘密，所以被窥觑到的话对方只需要对号入座一下就会发现。

第七剧：这样啊……

某种意义上和希妮德有点像。

艾顿：近十天我好几次被人用窥觑之眼洞悉，对那种洞悉时的特别的眼神印象很深刻……

艾顿：——所以这小子对我使用窥觑之眼的时候，我第一时间就注意到了。

拜尔蓝：…………

第七剧：…………

第七剧：真的吗，拜尔蓝，你要对艾顿做出不利的事情？

拜尔蓝：唔——！

因为嘴唇被艾顿用许愿能力完全地封住了，拜尔蓝只能发出不明所以的呜呜声。

艾顿：第七剧，那些炼金士都很狡猾，抓住一个知情人并不容易。为了避免他在转移的途中被人救走，我就先在你这里初步审问一下。

第七剧：嗯……好吧。

艾顿：——我可以让你开口说话，但你只能回答我的问题、不允许说多余的废话，明白吗？

拜尔蓝很干脆地点了点头，被压紧的嘴唇终于放松了下来。

艾顿：你的名字？

拜尔蓝：我叫拜尔蓝。

艾顿：从哪里来的？

拜尔蓝：我从故乡狼行之国来的。

艾顿：你的集团里还有谁？针对我的计划是怎么回事？

拜尔蓝：我不是炼金士，是一名作家，我的计划是根据传闻找到艾顿大人为下一本小说取材，不知道其他人的计划。

艾顿：呵……

艾顿轻轻地一笑，看表情似乎完全不相信拜尔蓝的说法。

艾顿：给你一次圆慌的机会，最好编得完整一点，把来龙去脉说清楚。

拜尔蓝：…………

拜尔蓝读出了艾顿的话中话。他收起见到传闻中的人物的惊喜，拿出了不输于艾顿的认真和严肃。

拜尔蓝：身为一名作家，我的风格是尽可能用真实的故事去打动读者。能够被读者喜爱也和故事的半真半假密切相关。

拜尔蓝：为了写出逻辑严密的作品，我认为没有一定程度的上帝视角是不行的。

拜尔蓝：我确实拥有“窥觑之眼”，那是从一个取材中认识的炼金士口中得知还能用这种方式获得如此的能力。

拜尔蓝：许下窥觑之眼的初衷是在旅行中尽可能清楚地了解每一个故事的前因后果，这样才能让故事更加精彩。

拜尔蓝：我真的不是炼金士，艾顿大人的故事是从教会我许愿方式的炼金士那儿听来的。

拜尔蓝：也是他告诉我说艾顿大人最有可能在诚之国的拓荒队。

拜尔蓝：这么好的一个素材我肯定不想放过，所以直奔诚国而来，矿藏和拓荒新城的事都是在路上听来的。

拜尔蓝：第七剧先生应该可以为我作证，我是今天才到剧城附近，没有和什么炼金士的人物做过任何接触。

艾顿：……

艾顿：…………

艾顿：我要搜身。

哗啦啦——拜尔蓝所有的随身物品一股脑儿地铺开在我家的餐桌上。

钱币、头巾、记事本、笔、写作用的纸张、裁纸用的小刀（或许也能护身用）……总重量不大，但各种小物件非常之多。

艾顿仔细检查了每一个物品，还特地看了好一会儿拜尔蓝的记事本，这才停下手来。

虽说我不是特别清楚炼金士们会随身带着什么东西，不过在我看来拜尔蓝的贴身物还是更像作家一些。

艾顿：……我问你，你刚才看到我的许愿能力是什么？

拜尔蓝：那个……要说出来吗？

艾顿：说。

拜尔蓝：好的……

拜尔蓝：“分辨物质细微成分的能力”25点，“将物质分解成细微成分的能力”25点，“将物质从细微成分开始重组的能力”25点。

艾顿：……三个？

拜尔蓝：是的。

艾顿：看来你投入的许愿点数不少啊，能无偏差地洞悉到精确到个位数的点数，能力的描述也十分准确。

拜尔蓝：是……因为我想做一个有全局观的作家。

艾顿：那么……你看看第七剧，能在他的身上看到什么许愿能力？

第七剧：！？

第七剧：喂、和我没关系吧！？

忽然把话题扯到我的身上，让我的内心没由来地惊了一跳。

拜尔蓝：是……其实路上已经看过了。

第七剧：……哈？

他该不会——

拜尔蓝：第七剧先生有两个1点的能力，一个10点的语言相关的能力，还有一个比较模糊的和记号相关的能力。

拜尔蓝：“只有”这些能力的第七剧先生却能救下我，还毫无顾忌地试吃陌生种类的植物，出于好奇我才想拜访他家听听他的故事。

拜尔蓝：我完全不知道第七剧先生和艾顿大人的关系，也不知道艾顿大人今天会来这里，所以……请相信我吧。

艾顿：……

艾顿：呵…………

艾顿随意地挥了挥手，拜尔蓝身上的束缚一下子全部解开了。

艾顿：你走吧，拜尔蓝，这里没你什么事了。

拜尔蓝：…………

艾顿：逗留剧城期间不要来找我，也不要找第七剧，明白吗？

拜尔蓝：可是取材……

艾顿：——取材重要还是性命重要？

拜尔蓝：…………

拜尔蓝：那……我可不可以最后问一个问题？

拜尔蓝委屈地低下头的样子就像一个受伤的小女生，音调也不由自主地向着柔弱的女声转变了过去。

艾顿：说。

拜尔蓝：……我能看到的能力还不是艾顿大人成为传奇的核心吧？也就是说以我的点数还无法企及大人的真相？

艾顿：无聊的问题，我没什么可回答的。

艾顿：——莲，送他回大路上，或者交给棕雀送行。

莲：噢……这边请，拜尔蓝先生。

拜尔蓝：艾顿大人……

默默地注视着拒绝响应的艾顿，拜尔蓝的心情只是看着他的后背都能读出来。

千里迢迢地来找期盼着的传闻中的人物没想到一下子就能碰上，但更没想到会发展成这个样子。

屋里沉默了有一两分钟，才慢慢发出了收拾东西的声响。

重新打理好自己的行囊，拜尔蓝站在门口对着头也不回的艾顿深深地鞠了一躬，这才不舍地被莲送了出去。

只剩下我和艾顿以后，艾顿依旧没有改变的身姿告诉我事情还没结束。

艾顿：……第七剧。

第七剧：嗯。

艾顿：我们再来好好谈谈吧……一些不方便在外人面前谈起的话题。

第七剧：……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