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人似乎都不在乎其他人异样的视线。对于他们师兄妹来说，这样的举动已经连亲昵都算不上了。
月疏晴好像很久都没有被齐修这么牵着手走过了。
当年的自己，还是个小丫头的时候，最喜欢的事情就是每天坐在宗门后山的书院门口。
等着齐修跑来牵着自己的手，带自己去看看今天又找到了什么好玩的新东西。
齐修的手有一种难以言喻的安心感。只要被他牵住，月疏晴就会觉得外界的一切都安静缓慢下来。
自己的世界里，只剩下一个小男孩牵着小女孩，缓慢又轻盈地走着。
只是这种感觉，对她来说已经有些值得缅怀了。
从某一天开始，自己好像忽然长大了。
个子变得高挑了。裹胸开始变紧了。越来越喜欢穿小裙子，而不是老旧古板的宗门制服了。
也忽然有一天。
牵起自己师兄手的人，不再是自己了。
两个人一前一后的画面好像没有变。自己好像依然是那个只会跟在师兄身后的小跟屁虫。
只是这一次，变成自己缓慢地走在身后，像旁观者一样，默默看着师兄的笑容和温柔。
……全部倾注在了另一个人身上。
——
——
“在想什么？”
恍惚回神的月疏晴，勉强笑着摇了摇头。
“想起了些小时候的事情。”
齐修也感叹了一句：“小时候啊。总觉得时间过得很快啊。”
“我还老觉得，你还是当初那个什么都不懂、谁骗你你都相信的天真单纯小丫头。”
“一转眼，如今都已经是名动一方的一宗之主了。”
月疏晴忽然感觉自己心口悸动了起来。
她看着齐修略显消瘦的身影，险些脱口而出：“师兄，其实我——”
“嗯？”
齐修笑容清澈地转过头。
那些话忽然又如同哽死在喉间一样，怎么努力都说不出口。
最后，月疏晴美眸缓缓垂落，轻慢摇头：“没什么。”
“好久没跟师兄这样牵手走路了呢。有点怀念这种感觉。”
“没事。”齐修没心没肺地笑了一下，“咱们疏晴大宗主只要闲了，随时可以传唤小的来陪您。”
月疏晴也浅浅笑了一下。眼神却不自觉地收回。
“别多想了。”
齐修停在了休息室的门口，亲昵地敲了一下她的额头，趁她她吃痛嗔怪时柔声道：“缅怀过去不是你现在该做的。”
“别忘了。你如今已经是太华仙宗宗主了。想想一会儿怎么布置支援苍胥国和选拔云中会的事吧。”
月疏晴垂眸点了点头。
齐修知道，自家的小师妹早就已经长大不需要自己担心了。他笑了笑，推开了太华仙宗休息室的门。
“诸位久等了，我们——”
“修——宝——！！！”
一声吓得人心肝一颤的失声痛呼回响在屋子里，齐修还没来得及从呆滞中回过神，一道香风已经席卷过来，一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扑入自己怀中。
“呜哇啊啊我的修宝！姐姐终于见到你了！”
那一瞬间，齐修的表情宛如窒息。
怀中粉发高马尾女子风情万种，俏美的脸蛋哭起来梨花带雨的，惹人怜惜无比。
一袭玫瑰色修身长裙包裹着凹凸有致的身材，半开叉的裙侧露出到大腿处的修长黑丝，身子像一团火一样柔软的紧贴在齐修胸膛。
尤其是胸前那对波涛汹涌的柔软，和领口大抹的圆滚嫩白，足以让任何男人口干舌燥。
“修宝！你去哪了啊？消息也不回，人也见不到，每次人家给你写信都收不到回复。呜呜姐姐好怕你想不开轻生啊！”
“诶呀我们修宝怎么又瘦了啊？是不是你们混蛋太华仙宗又欺负你，不让你吃好的啊？”
“呜呜瘦的心疼死姐姐了，来让姐姐亲亲，啵啵啵啵——”
伸手挡住女子高高撅起的嘴，齐修艰难地扭头低声道：
“谁去喊一下李秋阳，让他把他姐拉走！”
“那臭小子他敢？”
似乎听到了齐修的话，女子翘鼻子俏哼一声，搂着齐修的脖子撒娇起来：“好久没见到修宝了，今天谁来都不好使！姐姐一定要亲你亲个爽！”
齐修绝望地叹了口气。
他已经预感到这幅景象了。屋子里的其他人似乎也都对这个场景见怪不怪了。
兰秋茵捂嘴偷笑，胡小宝他们吃瓜看戏，洛昭浅横眉冷眼怒气冲冲，月疏晴也是颇为无奈地开口：
“香君姐，注意一下场合嘛。这么多人看着呢，我们马上还要开会呢。”
“没事！”
李香君一把扒在齐修身上，爽朗开口：“你们开你们的会，就当没我这个人！”
说完，她一脸甜蜜的将头靠在齐修脖颈间，像个乖巧的小女人。
这下月疏晴也没办法了。
齐修更是满脸想死的表情，正想着该如何开口呢，忽然听到一声压抑着怒气地低吼：
“李香君！要发.情给我去别处发，别在这里发癫！”
李香君倒是满不在乎地抬头，语气戏谑：“哟，昭浅宝宝生气了？”
“诶呀，姐姐知道的~你呀，自己不敢关心靠近，又见不得别人搂着你心爱的齐修哥哥，心里醋的不行。所以急坏咯！”
“你！”洛昭浅柳眉倒竖，要不是身旁的兰秋茵和徐阔山拼命拦住，她就已经拔剑开砍了。
“诶，急不急啊，急死你得了。”
李香君倒是继续娇笑着，丝毫不怕她那宛如杀人一样的目光。
“呵，真不知道你们这几个太华仙宗的，是不是天天修道把脑子都修坏了。”
她轻蔑道：“好不容易等到齐修身边空出来了，却一个个自己先打了退堂鼓。明明有机会趁此机会把人抢到手里，却偏偏都只敢远远看着不敢出手。”
“姐姐我可跟你们这群自我矫情的纯情小姑娘不一样。”她骄傲地扬起下巴，“这么好的机会你们不要，我要！”
“等我和修宝大婚的时候，看你们怎么边喝喜酒边哭去吧！”
齐修嘴角抽搐了一下。
一旁的徐阔山小声问兰秋茵：“如果我没记错的话，边喝喜酒边哭这个画面，是不是就是她自己干出来过的事？”
兰秋茵讪笑起来。
洛昭浅此刻眼眸都已经被气的猩红，嘴里更是含糊不清地念叨着什么“荡.妇”，“无耻不要脸”之类的气话。兰秋茵也只敢在一旁一边抱着她的腰，一边苦笑着哄劝她消消气。
月疏晴只是沉默地垂头不语。
眼看着场面要彻底不可收拾了，齐修只好叹气着开口：
“好了。”
李香君还来不及回神，自己忽然被人公主抱起。
“我先送焚香仙子回房休息，大伙先开会，可以不用等我。”
然后，齐修在李香君柔情似蜜的注视下，抬着这位祖宗走出了房间。
一直等到两人离去之后，洛昭浅都还骂不绝口。
“奸夫**！白日宣淫还毫不知羞耻！还当着人家的面！”
“恶心！恶心啊，恶心！”
“好了，消消气吧。”月疏晴疲惫地叹了口气，“说正事，咱们就方才大会内容商议一下，关于苍胥国的支援和云中会的选拔……”
……
一直到开会开了半天，洛昭浅都还是一副余怒未消的样子，闷不做声地坐在一旁。
“诶，”兰秋茵偷摸着轻轻戳了她一下，悄声说道，“真生气了？”
“生气？呵，那对奸夫**的事情与我何干，我为什么要生气？”
说是这么说。
只是说这番话的时候，洛昭浅都快把后槽牙咬碎了。
兰秋茵则是支起脑袋：“不过……你有没有想过一件事？”
“其实，焚香仙子说的也许没错。就算齐修真的把自己困在了过去的回忆里，我们也不该跟他一起被困住止步不前才对？”
洛昭浅没有说话。她冷面若霜地板着脸，良久才轻哼一声，移开视线。
兰秋茵知道，她虽然嘴上倔，但心思一点不浅。李香君的话，她们都明白是什么意思。
其实兰秋茵自己还挺羡慕李香君的。
她没有焚香仙子那种直白豁达的性子，很多事情看似通透，求诸己身时却依旧难免陷身囹圄。
自从齐修和云涟成亲之后，很多事情都形成了某种心照不宣的默契。她们都选择了与这对神仙眷侣保持一定的距离，只远远地注视祝福，而没人愿意打搅。
即便是云涟离世后，这种默契依然如同窗户纸，始终无人敢率先点破。
其实所有人都知道。齐修的心里，始终有那个女人的影子。无论是谁来都难以轻易跻身。
但是……就这么放任不管真的好吗？
就让那个过去的影子，一直成为困住齐修的心结，真的好吗？
难道……自己真的一辈子都没有机会了吗？
“……兰姐？”
月疏晴的声音将兰秋茵拉回现实，她歉意一笑：“抱歉，刚刚走神了。需要我做什么？”
“这次云中会，宗门内部选拔的事情就交给你们丹华殿负责。如何？”
“没问题。”
月疏晴缓缓点头，轻声道：“暂时就这些。剩下的细节，等回宗门之后再慢慢协商吧。”
“时辰差不多了，该启程回太华仙宗了。”
“诶？”胡小宝挠了挠头，疑惑地说：“不等齐哥了吗？”
月疏晴眼神怅然了一下，随后还是摇了摇头。
“他……那么大人了，不用我们操心。”
“等哄好了香君姐，他会回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