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两个人无法互相成全的时候，彼此让一步是最正常且最正确的做法才对。

林铃雨无法释怀今晚自己疯狂的模样。

她在地板上坐了下来，任由冰冷的空气侵袭全身，她曲起腿将头埋在膝盖之间，楼道上的声控灯因林铃雨久久没发出声音而熄灭。

一望无际的黑暗。

她本来不是这种人，因小白而变成了奇怪的人。

换做任何一个正常人，都不会做出这种扭曲孩童天性的行为，她可以自私，但她不该这么自私。

林铃雨的脑子从未如此清明过。

最美好的结局是大家都欢乐地笑着，小白不会被任何人囚禁，不会被任何人伤害。

小白就应该自由地选择自己的爱好，成长自己外向的性格，不应该有任何人强迫她。

而她，林铃雨，如果跨出了那一步，成为白晓云妄想中恐惧至极的人，那她就算训练出一个乖巧听话的人偶也不会幸福，她会永远也得不到满足，要求严苛的她会进一步严格要求自己。

然后她会继续伤害白晓云，同时也会伤害自己。

此刻的林铃雨，想起了秦时月的脸庞，那个声称自己是小白同父异母的姐姐的人。

一次又一次地想接近小白，都被她组止了。

直到深夜，林铃雨站起身子，双腿异常的麻痹，她一瘸一拐地走回家里。

白晓云已经睡着了，她趴在电脑桌前，电脑屏幕上什么都没有打开，只有干净水蓝的Windows桌面。

白晓云面向着房门这边，睡颜是那么不安和痛苦，眉头紧锁着，又在做着噩梦。

林铃雨握紧了拳头，现在的她帮不了白晓云什么，反而还会害了她。

她拿起自己放在床上的手机，再次出门。

然后…在外面的楼道前站着，拨打秦时月的电话。

“林小姐，这么晚了，突然打电话给我是怎么了？”

听对面有气无力的声音，应该是被这一通电话吵醒了。

“我想听你说话，秦时月。”

“……”

那边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随后秦时月以一种玩笑的口吻笑道。

“林小姐，这是在向我撒娇？”

“你不是很能说吗？我想听听你的…话。”

听听你的胡扯。

哪怕是谎言，能够让她安心就好。

“莫非，林小姐和小白闹矛盾了？”

“也不算是。”

“那林小姐现在是缺钱了，养不起小白了吗？”

“那也不至于。”

“呵呵呵…不逗你玩了，我大概知道发生什么了，你，伤害小白了对不对？”

“……”林铃雨紧握着手机，沉默了有十秒钟，她才极不情愿地承认，“是。”

“你不用担心，早上小白一觉醒来，加害者就会变成我了。”

“你…没在开玩笑？”

“我为什么要骗你呢？不，你打电话给我，难道不就是希望我能骗你吗？用温柔的谎言，让你能心安理得继续待在小白身边对不对？”

“你这个人…”

秦时月轻轻笑了笑，此刻的林铃雨，竟莫名的感觉秦时月温柔。

今夜的她被负面情绪侵占头脑的那一瞬间，她理解了秦时月。

“但我有的是办法能让小白安分。林小姐想要继续和小白玩也可以，但我希望你到时候不要太过于痛苦且无法自拔。”

“会变成那样吗？”

白晓云是有妄想症没错，但白晓云妄想中的恐惧会投入现实，使现实里的人被她妄想中的阴暗面影响，进而在现实中复刻她妄想中的噩梦。

这可能才是白晓云如此抵触秦时月的真正原因。

“我想，你也有预感了。”

“嗯…”

“至于我是不是在说谎，你可以试试看，明天一觉醒来，小白会怎样。”

“好。”

“明天再给我电话，我等着你哟。小林姐，晚安。”

挂掉了电话。

以前听秦时月这么说话总觉得秦时月是一个坏女人，现在想来，林铃雨觉得秦时月也有她的苦衷。

肯定不单单是秦时月的错。

林铃雨回到自家客厅，靠着沙发上浅浅眯了一会儿。

当午时的灿烂阳光洒入客厅，雨后的第三天，太阳开始在天空中夺回它的主权。

林铃雨听到了窸窸窣窣的声音，她朦胧地睁开眼眸，是白晓云在拉窗帘。

林铃雨看着那个娇小的身影，因昨夜自己的疯狂而心有余悸，她不敢叫唤白晓云。

当白晓云转过头时，林铃雨已经坐了起来怔怔地望着她。

她傻傻地笑着，仿佛昨夜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小林姐，你醒啦？”

“嗯，小白，你…还好吧？”

“没事啦，等小林姐感冒了就可以重新一起睡了。”

白晓云跑到林铃雨身边，在沙发前蹲了下来抬头看着林铃雨。

“昨天晚上…”

林铃雨试图让白晓云回忆起她昨夜对白晓云做过的事，勒白晓云的脖子，把白晓云按在卫生间里开着热水冲白晓云的头，幸好不是冷水。

“昨天晚上？”

许久没等到下文，白晓云歪了歪脑袋不解地重复了一遍林铃雨的话。

“昨天晚上没什么。”

“小林姐昨天晚上洗完澡就非要在客厅睡，说是怕感冒传染给我。不过，小林姐，你快点好起来吧，你昨晚没抱着我睡，我做了一个很可怕的梦。”

林铃雨瞬间提起了精神，她轻声问道。

“什么梦？”

“我梦见了小林姐被秦时月威胁了，说是不离开我她就让小林姐的家人出事什么的，然后小林姐不同意。秦时月真的对小林姐的家人出手了。小林姐因为太难过，又不舍得我，想杀了我。”

“小白…小小年纪的怎么净做这种梦。”

“我不知道。但，小林姐，如果真的有那么一天，你把我交给秦时月也可以的，不要连累了你自己和你的家人朋友。”

“傻瓜…说什么…”

突然剧烈的疼痛袭来，自大脑迸发。

火红火红的颜色如潮水上涨，将整片视野覆盖。

但那抹红色又迅速褪下，林铃雨的唇色也瞬间变得苍白，她浅浅笑着，抬起手摸了摸白晓云的头，

“说什么呢…小白，小林姐啊，不论如何也不会放你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