准确来说祂是自己离开的，毕竟商黎既看不见也摸不着祂，就算祂继续待在卫生间商黎也发现不了，可待在卫生间又有什么意思呢？商黎的身体都还没发育完全，委实没什么好看的。

离开了卫生间之后，不知道该去哪儿的艾醺索性停在了客厅茶几上，光明正大地偷听商爸商妈说话。

商妈从茶几上的果盘里拣出了只砂糖橘，边剥边说：

“哎，孩他爸，你有没有感觉，今天的小黎……跟以前比好像有点不一样？”

商爸正全神贯注看新闻联播呢，听见商妈这么问，头也不回就说：

“有啥不一样？我看没啥不一样。”

商妈皱了皱眉，往商爸胳膊上拍了一巴掌：

“别看你那新闻联播了，有什么意思嘛，整天不都那点事……来，咱们聊聊你乖儿子到底怎么了。”

“能怎么啊，真是……”商爸嘴里抱怨，但还是把头转了过来，“跟以前比起码像个爷们了，我喜欢。”

“爷们？哪儿爷们了？”商妈白了他一眼，把两瓣橘子塞到嘴里，“跟人打架就是爷们？”

“那不然呢？难道非得咱儿子被人欺负了，忍气吞声什么都不干才算爷们？”

“……也是。”

商妈随手把手里剩下的几瓣橘子塞进了商爸嘴里，就像饲养员以鲜肉投喂大猫，而大猫则乖乖张开嘴叼住了那几瓣橘子，大嚼一通后咽下。

沙发上的夫妻二人陷入短暂的沉默，只是过了会儿，商妈忽然冷不丁说：

“诶，孩他爸，你说小黎他不会早恋了吧？”

正盯着电视机研究国际局势的商爸愣了愣，下意识说：

“他敢！”

“那可不好说，”商妈越想越觉得有可能，“人教育专家不是说了么，恋爱是最能改变一个人的事，小黎今天变化这么大，确实不能排除早恋的可能。”

商爸没说话，他转头看向卫生间，按着沙发扶手想站起来。

商妈连忙把他拦下：

“哎哎哎！你想干嘛？！”

“我得去找商黎谈谈。”

“谈什么谈？小黎正洗澡呢，怎么跟你谈？”

“……那等他洗完澡。”大猫又重新坐回沙发上。

可商妈却摇了摇头，表情严肃地说：

“你不行，我去——你这大老粗懂什么，我听人专家说了，小孩子早恋得好好引导，你过去除了吓小黎还能干嘛？”

大猫可听不得这话，他闻言立马吹胡子瞪眼：

“什么叫我懂什么？我怎么就不懂了？”

“是是是，你懂，”商妈只能对他表示顺从，“你懂当年还能追我追了那么久都没成功，要不是我自己都看不下去了，你以为你能把我追到手？”

商爸立马就涨红了脸，跟只红皮鸭子似的，肉都让烤熟了，只有嘴还是硬的：

“那……那最后你还不是嫁给我了……”

商妈听了没再说话，只是冷笑一声，顺便竖起一根手指。

这是他们夫妻间的暗号，也只有他们俩懂是什么意思，每当商妈竖起一根手指头，就代表她已经对商爸下达最后通牒，勿谓言之不预也——意思是从今天开始的一周时间内，每天商爸在家只许抽一根烟。

高手过招，谁看穿了对方的罩门谁就无往不利，而商妈正如渊渟岳峙的宗师，轻易便拿捏了商爸的要害。

于是大猫只好在心里暗骂一声“呵，最毒不过妇人心”，然后乖乖认输投降。

——今日的交手，依旧是商妈大获全胜。

……

商黎洗完澡，顶着一头湿漉漉的头发刚从卫生间走出来，就听到老妈喊他：

“小黎，过来，我给你涂点药。”

商黎下意识应了声好，便趿拉着凉鞋走到了沙发前，在老妈身旁坐下。

商妈伸手，捻起商黎一绺还残存了浓厚水汽的头发，无奈地说：

“这么急着出来干嘛，你看看你看看，头发都没擦干净，哎……”

她起身，从卫生间拿来条干净的毛巾，像很久很久之前商黎小时候那样，动作轻柔地给商黎把头发全都擦干净。

商黎的发质很好，擦干净之后乌黑润泽，额发尤其柔软，脸庞轮廓线条干净利落，一双茶色的眼睛格外精神奕奕，而嘴角淡淡的绒毛则让他有了相当通透的少年感。

不算是特别帅，但胜在顺眼亲切，就像很多人记忆里那个笑起来很好看的男同学。

以前商妈总以自家乖儿子这具好皮囊自豪，但现在她却也因此感到苦恼。

这小子……不会真早恋了吧……

怀着这样的念头，商妈拿起早就准备好的那瓶红花油，挑开盖子，用棉签沾了分量适合的药水，让商黎闭上眼，便开始小心地往商黎肿起来的脸颊上抹。

一边抹药，她一边像是不经意地随口说：

“我家乖儿这么帅的一张脸，可千万不能让毁容了，不然学校里得有多少女同学伤心啊。”

商黎让自家老妈说得害臊了，小声反驳：

“老妈你说什么啊……学校里哪儿有人喜欢我……”

“没有吗？”商妈装作感到意外的样子，“我儿子这么帅她们不喜欢？那是他们没福气。”

商黎不知道该怎么接话了，只好乖乖把嘴闭上。

而商妈趁热打铁，把话题引到了她感兴趣的方向上：

“没人喜欢你，那你有喜欢的人没？要是有的话，偷偷跟老妈说说嘛。”

喜欢的人？

商黎有点茫然。

不知为何，在老妈说到喜欢的人之后，他脑子里第一反应居然是一切成迷的醺哥——不过他对醺哥抱有的感情大抵不是男女间的喜欢，而是小弟对大哥的仰慕。

醺哥太酷了，太帅了，还特别神秘而且可靠，商黎觉得自己未来如果要喜欢一个女生，那个女生必须得跟醺哥一样酷，一样帅，一样神秘而且可靠。

至于醺哥本人……

醺哥可是男幽灵，他也是男的，他怎么可能喜欢醺哥呢？

而除了醺哥以外，无论男女，商黎都找不到能让他喜欢的人了，所以在短暂的迟疑后，他老老实实摇了摇头，对老妈说：

“没有。”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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