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簌簌的飘落,天际乌云经久不散。

雁西风倚在床铺上,处理着近几日积攒下的工作。

顾倾歌端着刚沏好的茶,还有剥好后的果干站在门口迟迟没有进去,不忍进屋打扰雁西风。

然后顾倾歌轻轻唤了声:“义父,我可要进来了哦……”

顾倾歌这话像是对义父说的,却又像是对自己的低语。古典的书桌几案,笔直的翠竹盆栽还有那挂着山水画的墙面,朴素而又雅致。

顾倾歌从外头往里面走去,那月牙白的纱帘轻轻的落下,屋内弥漫着清冽好闻的雪松香气。

就像是,义父身上的味道一样……

顾倾歌这样想着,缓步的走到雁西风的床铺旁边。

而躺在床榻上的人青丝散开,墨黑色的道袍垂落。

窗外的微风撩动着他的发丝,画面美的有些让人不忍去打扰。那一刻顾倾歌突然觉得四周的一切都失去了颜色,而雁西风则是她眼里唯一的色彩。少女将茶和干果放在了桌面上,像被蛊惑般缓缓的走向床上的男子。

“呃……义父?”

顾倾歌的声音很轻,低到尘埃里。她静静的看着雁西风,发现雁西风他竟然累的趴在床铺上临时摆放的办公长案前,沉沉的睡去了。

顾倾歌望着他的睡颜,望着义父纤长的睫毛高挺的鼻梁,视线缓缓下移,停在雁西风那微张的唇上。然后……她回想起那天晚上另一位自己对他的深情拥吻,她突然感到呼吸微微有些凌乱,继而靠着床沿慢慢俯身。

顾倾歌,她想吻他……

可以下犯上,会让义父不喜。

而且这着实是有违,他们俩之间的那层收养关系。

“唔……义父~义父~”

顾倾歌靠得更近了:“我敬爱您。”

其实顾倾歌说的很对,她确实是非常的敬爱雁西风,只不过敬爱的爱字多少有些不太正经。

“啊……好想吃山楂锅盔啊~“

熟睡的雁西风,模模糊糊地嘀咕着。

“呵呵~不管义父想要什么,我都会为您拿来的哦~”

顾倾歌深深地看着他,嘴角微微的勾出好看的弧度,紫眸里满是柔光。就这样的不知过了多久,她轻轻离开,把房门悄然的关上了。

到了晚饭时间,雁西风望着自己面前的山楂糕感到有些意外:“倾歌……你怎么知道我想吃山楂锅盔了的?难道,你还有读心术不成?”

顾倾歌闻言,神秘一笑道。

“呵呵……这个嘛~是秘密哦~”

雁西风吃完晚饭后,顾倾歌便准备替雁西风的伤口换药:“义父……已经到了换药的时间啦!”

雁西风缩回脸去,表现的有些抗拒。

“呃……像是换药这种事,还是我自己来比较好吧……”

毕竟,男女授受不亲,雁西风他实在是难以为情。

顾倾歌不爽道,“段姐姐说了,这药要两天更换一次,药效最好,伤也好得最快所以义父你还是乖乖听我的吧!这样你复原的也快啊!”

雁西风闻言便又不说话了。顾倾歌把段云裳准备的药包取了出来,拿去炭盆的附近去加热。

然后转身过来帮雁西风脱衣服,雁西风身为两世童男尴尬的浑身都僵硬了,最后实在是不想让顾倾歌动手,便准备自行的脱去衣服。

顾倾歌一巴掌就拍开他想动的手,“还是让我来吧!”

“段姐姐说了,义父你背上的伤没好之前尽量少动!”

“要是把伤口都扯开,先前的那几天那就都白养了。”

闻言,雁西风不敢动了……

直接趴在床上,任凭顾倾歌施为。

雁西风脸趴在枕头上,脖子上却是悄然的泛红了。

顾倾歌给他小心翼翼的褪去上衣,然后轻轻的撕拉药包。药包上面则沾着干涸的结痂顾倾歌一拉扯,疼得雁西风背上的肉都在抽动,但他一声不吭。顾倾歌见到眼前这般情形不由得又小心了一些,用拇指尖去轻轻的按压他的肌肉,再慢慢的去涂抹上药液。

那药是段云裳给配得,说是消毒杀菌的药汁药包干涸不好撕的时候可以用,而且撕下药包后,重新上药的时候也要涂在皮肤的上面。

撕扯了好一会儿,顾倾歌的手都紧张的抖起来才把旧药包全部拉撕下来。看向那伤口部位。

原本那里的伤异常狰狞,但现在却好的差不多了。

顾倾歌望着那伤口有些出神,她突然感到那伤口里面,似乎埋藏着什么属于她的东西正在呼唤着她,这不禁让顾倾歌感到有些出神。

可很快她就恢复了镇静,转而一边去用棉布给他清理斑斑血迹,一边涂抹消毒的特制药液。

那药汁接触伤口,也并不好受,雁西风趴在枕头上,看不清表情,但从侧面看雁西风的鬓角边上已经开始冒汗。顾倾歌望着雁西风那痛苦的表情,心里面觉得非常不是滋味。

毕竟,雁西风是保护她,所以才受的这样重的伤!

顾倾歌想到这里,看向雁西风的眼神突然变得愈发的温柔起来,她轻轻摸着雁西风背后的伤口对雁西风问道:“义父,你现在还疼吗?”

“您要是疼的话,我再去找段姐姐来这里给你看看。”

雁西风忙闷声道:“放心吧!你义父我虽然斗法的实力水了一点,但我好歹也是渡劫期大修士,随时能证道真仙,没你想的那么脆弱。”

雁西风这边话音刚落,顾倾歌她那边就像是恶作剧一样,毫无征兆的突然把火盆旁边的药包差不多烤热了的药包,直接就敷在了雁西风的后背上,把雁西风疼的是龇牙咧嘴。

“嘁……逞什么能嘛~我可是你女儿你能有什么事情是能够瞒得过我的?干嘛在那里逞强啊~”

望着雁西风脸上的表情,顾倾歌嗔怪般的埋怨道。

而雁西风则表示:“我这不是怕你担心睡不着觉吗?”

“你瞒着我不说,我就能睡好了?”

顾倾歌白了雁西风一眼,随后怕敷不紧实顾倾歌又低头仔细看着,用拇指轻轻的在他的背上按了按,少女身上特有的那股幽香淡淡的环绕着雁西风,他似乎就连后背上面的疼痛都感觉不到了,只知道有股香软的气息把他包裹。那气息与雁西风自身的孤独气息完美地融合,如同贴在水底岩石上的枯叶一般,使他得以从孤寂的感觉中抽离。

顾倾歌紧紧的抱着他,让两人的背影叠加在一起。

黑黑的影子映在墙上,就像受伤后找到同伴互相舔舐伤口,聊以发泄心中怨念的两只野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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