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关系，反正跟当年没什么差别。”李曦月已经让祁馨雨和关芷葇去医院食堂买吃的了，自己则是留下来照看安听鱼，正好也可以和她聊聊天叙叙旧，“欸，你身体不是挺好的嘛？怎么这一次就病倒了，啥情况啊？”
“我也不知道，可能是胃炎什么的吧。”
“要我说，趁着这个机会好好做做全身检查，别看自己表面没啥事，身体里指不定有什么病灶呢，就像我，全时间老是睡不着，熬夜，去医院一检查你猜怎么着，高血压，哈哈，你看我像是会得高血压的人吗？”
“呵呵，曦月姐你倒是像那种会让别人血压高的人，比如现在，你已经快让我血压高了。”
“嘿，你这小丫头，会不会说话啊？”李曦月假装要打人，实则是把安听鱼扶起来，靠在了枕头上，“我就应该趁你病，要你命。”
“......哼哼。”安听鱼又是摇头轻笑，她还是感觉自己身子很虚，说话声音都是柔柔的，没点力量，不过，有些问题该问的还是能问，“诶，曦月姐，你是不是和馨雨在一起了？各种意义上。”
“我很好奇啊，听鱼你是怎么知道的？”
“你应该知道吧？之前暑假的时候馨雨有去给一个国外回来的混血小姑娘补习中文和文科知识，那是我表妹，那一天我也正好在。”
“噢，你是看到后面我来接馨馨时候开的车了吧？好家伙，靠车识人啊？”
“记忆力好，算是我的一个特点吧。”安听鱼敲了敲自己脑袋，随即抬头看向天花板，感慨道，“恭喜你啊曦月姐，跟馨雨在一起了。”
这句话李曦月算是听出来味了，坐到病床边边笑道：“我算是听出来了，你这丫头也喜欢馨馨是不是？”
“是啊。”安听鱼毫不避讳地承认，“我喜欢馨雨，从高一第一眼见到她开始到现在，我就一直很喜欢她，可惜，让曦月姐你抢先了，曦月姐和馨雨是怎么认识的？我实在是很好奇，你们俩是怎么会有交集的。”
“这个啊，稍微有些渊源吧，你要是想听，我可以讲给你听。”
“那就讲讲吧，死也得让我死明白，对吧？”
“......”问题是我的妹妹哟，你真要嘎了知道吗，“那天，我......”
李曦月用了差不多十分钟时间，讲述了自己当初到底是怎么在公交车上英雄救美，后续又多次和祁馨雨产生交集，最后和她在一起的过程。
恩，听得安听鱼想吐血。
“馨雨呢，她是一个一直很缺乏安全感的可怜女孩，家庭原因，各方面因素，种种加起来，造就了她那样软弱的性格，不过我说呢，怎么一个暑假过去她开朗活泼了那么多，原来是有曦月姐在后面给她安全感啊，挺好的，咳咳，挺好的，咳咳咳！”
话说完，安听鱼也捂住嘴巴开始咳嗽起来，越咳越严重，越咳越要命，这下连李曦月都看出来不对劲了，赶忙按响床头的呼叫铃：“快！快来人啊！病人出问题了！”
“来了！”
“咳咳！咳咳咳！”安听鱼还在剧烈地咳嗽，就好像是要把自己的肺都咳出来一样，隐约可以看见她捂着嘴巴的双手指缝之间正有一缕缕殷红在缓慢渗出，“卧槽，安听鱼你别吓我啊，坚持一下，医生马上来了！”
“咳咳咳，咳咳，噗！”一大口带着血块的污血从安听鱼嘴中翻涌而出，鲜艳染红了李曦月的双眼，也染红了安听鱼的被单，她看着自己的杰作半天没反应过来，颤抖着双手看向李曦月的同时，呜咽着口中还未完全反涌出来的血沫，“曦月姐，我到底怎么了......呃......”
嘭的一声，安听鱼嘴角流着血沫仰躺瘫倒在病床上。
“操！安听鱼！安听鱼你醒醒啊！安听鱼，喂，医生！医生——”
......
当祁馨雨和关芷葇一起回到观察室的时候，第一眼没有看到李曦月，也没有看到安听鱼，看到的，是那一片在床单上的殷红血迹。
轰的一声，恍若有一道霹雳在祁馨雨脑海里炸响。
旁边一个陪床的小姐姐拉开帘子提醒道：“你们那个同学已经被紧急送到抢救室里面去了，刚才她不知道怎么的了就开始咳嗽，一边咳还一边吐血......”
“馨雨你别跑啊！哎呀，馨雨你等等我啊！”
班长啊，班长你一定要没事啊，班长，你一定一定要没事啊......听鱼，你一定要好好的啊......
等到祁馨雨在护士小姐指引下跑到抢救室门口的时候，就看到李曦月双手带着干涸的血迹，垂着脑袋坐在长椅上，一言不发，眼神发呆。
这一瞬，祁馨雨心中的苦楚越发加大。
“曦月！”
“......馨雨？”
来到李曦月身前的祁馨雨蹲坐下来，动作轻柔地将前者揽进自己怀里，这一次，轮到她来安慰自己的曦月姐姐了。
“对不起，刚才没有陪在你身边，让你一个人，吓坏了吧......”
靠在祁馨雨怀里足足五分钟有余，李曦月才是松开自己拽着对方衣角的双手，传出一口浊气说道：“呼，我没事，只是......听鱼的情况可能不是特别理想，在进抢救室之前她已经陷入昏迷了。”
“我知道，我听护士小姐说过了。”
“我刚才打电话联系了安姨，也就是听鱼的妈妈，她说自己已经在开车赶来的路上了，大概再有三个小时就能到我们这里了。”
“恩。”
两人同时看向抢救室亮起来的红灯，心中的念头依旧是安听鱼到底怎么样了，她究竟能否扛过这一次劫难。
亦是开端，亦是结束。
......
三个小时不到，安听鱼的妈妈就到了，那是一个穿着打扮都透露着雍容华贵，优雅得体的瘦削中年女子，明明容颜还算是姣好，脸上也并没有多少皱纹，可她却是满头白发，哪怕梳理得一丝不苟，也透露着一丝丝苍凉落寞之态。
这些，都不是问题。
最让祁馨雨有些无法接受的，是安听鱼妈妈来了之后，第一时间并不是询问自己女儿的情况，也不是打听女儿的情况，更不是哭天抢地喊着为什么是自己女儿遭受这种事情......
“好久不见了，曦月，你爸爸最近还好吗？”
“额，安姨好久不见，我爸爸去国外了，还得两个月才能回来，听鱼她......”
“她大概的情况我已经知道了，胃癌晚期是吧，这是她的命，能活就活，活不了，死了也没办法。”
“......欸？”
这是一个妈妈，能说出来的话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