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非要我用一句话总结现在的处境,那就是:我正在被一个沉默寡言、眼神死寂的红眼仔,当成一袋会尖叫的土豆,扛在肩上进行一场毫无美感可言的百米冲刺?!
这不公平!说好的魔王待遇呢?说好的霸气侧漏呢?我现在只感觉胃里的早餐在疯狂抗议,随时准备进行一场逆流而上的旅行!
事情得从那个看起来和往常一样阳光明媚,实则暗藏“杀机”的上午说起。
我那永远优雅得像一幅中世纪油画,连喝下午茶时翘起的小拇指都透着贵气的母亲大人,今天居然一反常态,派人把我叫到了那个阴森森、平时根本不让进的地下室!
一路上我脑子里都在上演小剧场:《母亲终于发现我偷用她的顶级魔法护肤品了?》还是《我上次不小心用【微小火苗术】烧了她珍藏的挂毯事发了?》
怀着一颗七上八下的心,我推开了那扇沉重的青铜门。寒气扑面而来,让我打了个哆嗦。然后,我就看到了足以载入“希薇娅人生迷惑行为大赏”的一幕——
我那位优雅的母亲,正对着一本看起来比我爷爷的爷爷还要老的皮制史书……默默垂泪?!
“母亲?”我小心翼翼地开口,感觉自己好像误入了什么苦情戏剧组。
她转过身,用那双氤氲着水汽、我见犹怜的美眸望着我,声音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沙哑:“我的孩子,你来了……”
这氛围!这表情!我瞬间警觉!根据我博览群(漫)书(画)的经验,接下来八成没什么好事!
果然,在进行了一段关于“魔族未来”、“族人暴乱”的沉重(且我完全听不懂)的对话,并在我一如既往地展现出我在政治方面的“卓越天赋”——也就是一问三不知之后,母亲她……她突然从那个神秘的盒子里,掏出了一把寒光闪闪的小刀!
“孩子,为了魔族的未来,忍一下!”她泪光闪闪地说。
我当时的表情大概是这样的:Σ(っ°Д°;)っ
“等等!母亲!剧本是不是拿错了?!”我连连后退,差点被自己的裙摆绊倒,“我们刚才不是在讨论《魔族近代史纲要么》?怎么突然就跳到《 sacrificial 仪式现场直击》了?!这发展是不是有点太跳跃了?!至少给我个心理准备啊喂!”
然而,抗议无效。母亲的行动力在今天达到了巅峰。只见寒光一闪——“嗷呜!”我的指尖传来一阵尖锐的刺痛,鲜红的血珠瞬间冒了出来。
疼死我啦!说好的只是走个过场呢?!这绝对是真刀真枪啊!
就在我对着自己受伤的手指头龇牙咧嘴的时候,母亲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一枚印着奇怪紫罗兰花纹的勋章,接在了我滴血的手指下。
紧接着,堪称魔幻的一幕发生了!
那勋章上的紫罗兰仿佛瞬间活了过来,绽放出堪比夜店霓虹灯的妖异紫光!一股浓郁得像化不开的紫色烟雾“噗”地一下把我裹成了粽子。手指上的伤口倒是在一阵微痒中愈合了,可还没等我庆幸,那枚勋章居然……居然“咻”地化作一道流光,强行闯进了我的眉心!
“嗡——”
我的脑子就像被塞进了一个正在举办重金属摇滚演唱会的蜂巢,无数破碎的画面、意义不明的低语、还有看起来就很复杂的魔法符文,像失控的弹幕一样疯狂刷过。救命,CPU要烧掉了!
母亲凝视着我的额头,仿佛那里开出了一朵花。她长长地、戏剧性地舒了一口气,用一种宣告世界末日的庄严语气(如果忽略她眼角还没擦干的泪痕的话)说道:
“传承完成。从此刻起,汝即为魔族新一代的魔王!背负起族人的命运,带领我们……夺回失去的荣光吧!”
我:“……哈???”
魔王?就我?希薇娅,一个跑步超过三分钟就会自动进入“濒死”状态;唯一的战斗功绩是曾经用拖鞋精准拍死过一只蚊子的运动废柴?
我严重怀疑要么是传承出了BUG,要么就是魔族的未来实在没什么像样的人才了!这剧本是不是太儿戏了一点啊喂!
还没等我从“我成了魔王但我好像更废了”的巨大震惊中回过神来,更离谱的事情发生了。
旁边的阴影,字面意义上的那种阴影,突然像水波一样荡漾了一下。然后,一个穿着黑色制服、头发银白、眼睛像红宝石(还是不会发光的那种)的少年,就这么毫无预兆地、像地缚灵一样钻了出来!
他动作倒是干净利落,单膝跪地行了个礼,姿态标准得可以写进教科书。然后……然后他就在我惊恐的注视下,一把将我拦腰抱起,再顺势一甩——我就像个真正的麻袋一样,稳稳地(?)趴在了他的肩膀上!
视野瞬间颠倒,血液冲向头顶。
“放我下来!我以魔王的名义命令你!我警告你,我早上吃的草莓慕斯和奶油泡芙要吐出来了!吐你一身哦!我真的会吐哦!”我的惨叫和抗议在空旷的地下室回荡。
然而,这位红眼小哥显然接受过“如何无视噪音”的专业训练。他完全无视了我的威胁,扛着我,就像扛着一袋真正的小麦,迈开长腿,“嗖”地一下就冲了出去!
“慢点!前面有门槛!啊啊啊要撞上了!我的腰!我的胃!妈妈救我!”
在颠簸得像在坐过山车一样的视野里,我最后看到的,是母亲站在原地的身影。她泪光闪闪地挥着手,用口型无声地说:
“好好活着。”
……等等!
在视线被彻底带离房间的前零点零一秒,我好像、似乎、隐约……捕捉到母亲那梨花带雨的脸上,嘴角极其迅速、极其微小地向上弯了一下?
那弧度快得像是我的错觉。
不可能吧?一定是被颠簸出幻觉了!毕竟,哪个正常母亲会在刚刚完成“魔王传承”这种听起来就很重要的仪式,并且把女儿像丢垃圾一样丢给一个来路不明的家伙之后,露出那种类似于“计划通”的微笑啊?!
这绝对是我今天受到的冲击太大,导致精神错乱了!
如果说,被当成麻袋扛着跑是糟糕的体验,那么被一个速度堪比猎豹、且完全不懂得“平稳”为何物的家伙扛着跑,就是地狱级的折磨!
风声在耳边呼啸,周围的景物都变成了模糊的色块。我感觉自己不像是在被护送,更像是在体验一种名为“魔族人体弹弓”的极限运动。
这位红眼小哥,我暂且称呼他为“人形载具”先生,他似乎熟练掌握了一种名为“专挑不平路跑”的神奇步法。每一次落地,每一次腾空,都精准地考验着我胃部的承受极限。我的五脏六腑仿佛在开一场热烈的派对,而我的早餐们正蠢蠢欲动地想成为派对的主角。
“大哥……壮士……好汉……算我求你了,慢一点行不行?我快不行了……”我有气无力地呻吟,试图用卑微的语气打动他铁石般的心肠。
回应我的,是更加猛烈的一次颠簸。我怀疑他是不是在靠震动分辨方向!
就在我开始认真思考“吐在他身上会不会导致他把我丢下去”这个哲学问题时——
“轰——!!!”
一声巨响,仿佛整个城堡都震动了一下。人形载具先生终于停下了他那反人类的奔跑,惯性让我像个钟摆一样在他肩头晃荡。
我们似乎来到了城堡的外门。眼前那扇曾经雕刻着威武魔龙、看起来能扛住一百头猛犸象冲击的巨型门扉,此刻正表演着“我裂开了,我装的,但我真的要撑不住啦!”的悲壮戏码,蛛网般的裂纹正伴随着令人牙酸的“嘎吱”声迅速蔓延。
人形载具先生毫不怜香惜玉地把我往地上一撂。脚踏实地(虽然是冰凉的石板地)的感觉真好!虽然腿还有点软,但重获自由的第一时间,我那被颠得七荤八素的脑子只有一个念头——
冲回去!找我那可疑的母亲问个清楚!那个嘴角!那个转瞬即逝的弧度!这背后一定有天大的阴谋……或者至少是个能让我心理平衡一点的解释!
结果,我的脚还没迈出去一步,手腕就再次被那只熟悉得像是我身体一部分的“铁钳”给抓住了。
“放开!我要回去找我妈问清楚!她刚才绝对偷笑了!我以魔王的名义起誓我看到了!”我试图甩开他的手,可惜力量差距过于悬殊。
“您现在回去,除了成为对方谈判桌上最有分量的筹码之外,毫无意义。”他的声音依旧平稳得像AI朗读,那双红宝石般的眼眸扫过我,里面连一丝波澜都欠奉。“确保您的安全,是当前最高优先级任务。”
“那可是我妈!亲生的!”我强调,试图用亲情打动这块木头。
他显然不吃这套,只是用空着的那只手,像变魔术一样从怀里掏出一条项链。链坠是颗泪滴形状、内部仿佛蕴藏着星云的深蓝色宝石,看起来就价值不菲。他动作麻利地,近乎粗鲁地把它套在了我的脖子上。
“用您的血滴在上面就可以开启。”他言简意赅地解释,语气像是在说明家用电器操作步骤。
血?又是血?今天我跟我的血是过不去了是吧?!
我还想追问这玩意儿到底怎么用,有没有保修卡,能不能换个温和点的启动方式……但人形载具先生显然不打算给我这个机会。
在我惊恐万分的目光注视下,他一把揽住我的腰,手臂肌肉瞬间绷紧,然后——用一个标准的、足以入选田径教科书“如何正确投掷铅球”的姿势,腰部发力,手臂猛甩!
“等——啊啊啊啊啊啊——!!!”
我,希薇娅,新鲜出炉的魔族魔王,就像一颗人形炮弹,伴随着意义不明的尖叫,被他原地扔出了即将破碎的城堡大门!
天旋地转!风声呼啸!我感觉自己正在用脸测量城堡外墙的高度!这体验比刚才的“麻袋之旅”还要刺激一百倍!救命!我要投诉!这是什么魔鬼式逃脱方案?!
“啪叽——!!!”
一声闷响。我以一招失传已久的“平沙落雁式”,背部着地,结结实实地摔在了百米开外的硬地上。巨大的冲击力让我眼冒金星,灵魂仿佛都要被震出窍了。
我瘫在地上,像一条被冲上岸的咸鱼,半天动弹不得。浑身的骨头都在哀嚎,尤其是我的屁股……它是不是已经裂成了一张世界地图?
“嘶……好痛……”我龇牙咧嘴地,用尽毕生毅力,勉强用手肘撑起上半身,揉着那仿佛经历了十大酷刑的尊臀,泪花在眼眶里打转。
然而,比身体疼痛更快的,是瞬间席卷全身的冰冷寒意。
我下意识地抬起头,想看看自己到底被扔到了哪个天涯海角。
然后,我石化了。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被按下了暂停键。
我的正前方,左前方,右前方……黑压压、密密麻麻,站满了一群手里拿着各式各样“家伙”、眼神凶恶、杀气腾腾的魔族士兵。他们刚刚打破了大门,正处于一种“嗷嗷叫”的亢奋状态。
而我的突然“空降”,就像往烧开的油锅里滴了一滴水,瞬间让整个场面陷入了一种诡异的寂静。
所有魔族的脑袋,就像被无形的线牵引着,“唰”地一下,齐刷刷地转向我。几十上百双眼睛,里面充满了惊愕、茫然、探究,以及迅速转变为“哇塞天上掉馅饼了,还是草莓味的!”的狂喜,像探照灯一样聚焦在我身上。
我甚至能清晰地看到站在最前面那个牛头人鼻孔里喷出的白色气柱,以及他旁边那个骷髅兵下巴骨因为惊讶而掉了下来。
空气凝固了至少三秒钟。
我大脑一片空白,求生本能驱使着我那僵硬的面部肌肉,扯出了一个比哭还难看的、极度谄媚的笑容,同时弱弱地举起了还在发抖的右手,挥了挥:
“那个……大家……中午好?吃、吃了吗?今天天气真不错哈……如果我说我只是路过,顺便摔了一跤,你们……信吗?”
“……”
死一般的寂静。
然后,人群中猛地爆发出一个因为过度兴奋而破音的大吼:
“是公主!希薇娅公主!抓住她!巴赫将军说了,抓住活的,官升三级,赏金万两,今晚食堂无限量加鸡腿!!!”
加鸡腿?!我的身价就值无限量鸡腿吗?!我们魔族的通货膨胀已经到这种地步了吗?!……不对,现在不是纠结这个的时候!
“咻——!”一支箭矢擦着我的耳边飞过,钉在了身后的地面上,箭尾还在嗡嗡作响。
我浑身的汗毛都竖起来了!
跑!!!
身体先于大脑做出了反应!我猛地从地上一跃而起(屁股传来一阵剧痛),以这辈子最快的手速抽出了别在腰间的短法杖——这玩意儿平时更多是用来当装饰品,没想到真有用来救命的一天。
“[疾风术]!!”我几乎是吼出来的。
一股轻盈的力量瞬间包裹住我的双腿,感觉身轻如燕,仿佛一脚就能蹬出地球!
但这还不够!
“[火墙术]!!”法杖前端喷涌出炽热的火焰,在我面前“轰”地一声筑起一道熊熊燃烧的屏障,灼热的气浪让冲在最前面的几个魔族慌忙后退。
“[土流壁]!!”我拼了老命,把吃奶的、甚至是下辈子的魔力都榨了出来,狠狠将法杖顿向地面!“隆隆隆——”一堵厚实的土墙拔地而起,紧挨着火墙,形成了简易的防御工事。
魔法效果拔群!成功阻挡了他们……大概五秒钟?
“她跑不远!绕过去!追!”
“别让她跑了!我的鸡腿!!”
要命!我低头看了眼身上这件用料考究、刺绣精美、裙摆长得能当扫帚用的宫廷礼服长裙。这玩意儿现在就是我的催命符!
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对不起了,价值连城的高级定制礼服!
我咬紧牙关,双手抓住繁复的裙摆,找准侧面的缝合线——“刺啦!!”一声布帛撕裂的清脆响声,我直接将长裙撕到了膝盖以上,露出了两条光溜溜的小腿。
现在,它就是我的跑步专用战袍了!维密超魔看了都要流泪!
跑!我撒开腿,凭借着【疾风术】的加持,像一只受惊的兔子,朝着与城堡相反的方向亡命狂奔!风声在耳边呼啸,心脏狂跳得快要从胸腔里蹦出来,身后是暴乱者们被魔法阻隔后发出的愤怒咆哮和杂乱的脚步声。
我的脑子里甚至不由自主地响起了一段慷慨激昂的BGM:“叱咤风云我任意闯万众仰望~~叱咤风云我绝不需往后看~~”
呸!都什么时候了还在想这些乱七八糟的!希薇娅你清醒一点!
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这句话简直就是为我量身定做的。
我的“洪荒之力”和【疾风术】的效果,只支撑了我一会儿的夺命狂奔。一开始那种身轻如燕、仿佛能跑到世界尽头的感觉迅速消退,取而代之的是肺部火辣辣的灼痛,双腿像是灌满了沉重的铅块,每抬一次都要用尽全身力气。
“哈啊……哈啊……不、不行了……”视线开始模糊,汗水糊住了眼睛。
终于,在一个试图跨越一个小土坡的时候,我的双腿彻底罢工——“扑通!”一声,我以一个极其不雅的姿势,脸朝下瘫软在地,像一条离水的鱼,张大嘴巴贪婪地呼吸着污浊的空气,连动一根手指头的力气都没有了。
完了……全完了……
听着身后越来越近、如同死神脚步声般的追兵呐喊,绝望如同冰冷的潮水淹没了我的心脏。在这种时候,我那不靠谱的大脑,居然开始不受控制地播放起各种浪漫(且极度不切实际)的桥段:
场景A: 一位骑着神圣独角兽、身披璀璨银甲的金发圣骑士,踏着七彩祥云(?)从天而降,用充满磁性的嗓音说道:“别怕,美丽的女士,我来救你于危难之中!”然后他轻松击退所有追兵,对我伸出手,眼神温柔……
场景B: 一位神秘强大的黑袍法师,悄无声息地出现在我身边,一挥法杖,追兵全部变成呱呱叫的青蛙。他扶起我,用低沉性感的声音说:“女人,你成功引起了我的注意。”
场景C: 甚至连隔壁兽族那种毛茸茸的、肌肉发达的狼骑兵队长都来客串了一下,他骑着巨狼一个冲锋扫飞敌人,然后对我露出野性的笑容:“小猫咪,跟我回部落吧!”
“希薇娅!醒醒!快给我醒醒!你又不是在演《魔界偶像剧》或者《霸道酋长爱上我》!!”我狠狠掐了一把自己的大腿,剧烈的疼痛总算把那些乱七八糟的粉红色泡泡给戳破了。
现实是冰冷的,残酷的,而且充满了想要用我换鸡腿的坏蛋!
脚步声和呼喊声已经近在咫尺,甚至连他们武器碰撞的铿锵声都听得一清二楚。
脑子!快动起来!快想办法!你可是(名义上的)魔王啊!就算死,也不能死得这么憋屈,这么没有排面!
办法……办法……
啊!有了!
我猛地抬手,用尽最后力气敲了自己脑袋一下,低声咒骂:“希薇娅!你这个宇宙无双的超级大笨蛋!你不是还会那个吗?!那个终极逃课……啊不,是保命神技——【转移】啊!”
【转移】,传说中的终极圣阶空间魔法,效果是随机将施法者传送到一定范围内的某个安全(?)地点。我确实在家族的藏书阁里“学过”,理论倒背如流,但实践成功率……低得令人发指。
但眼下,这就是我唯一的,最后的,渺茫的,但总比没有强的希望了!死马当活马医吧!
我挣扎着,用颤抖的手臂支撑起上半身,举起那根已经因为魔力过度输出而有些发烫的短法杖。闭上眼睛,拼命集中精神,开始吟唱那长得令人发指、音节拗口得反人类的古老咒文。
所剩不多的魔力艰难地在我的魔力回路中流淌,每经过一个节点都带来针扎般的剧痛,疼得我龇牙咧嘴,冷汗像瀑布一样往下流。我感觉自己就像一个快被抽干的水池,正在用最后的水渣试图启动一台巨型抽水机。
就在我感觉自己下一秒就要昏厥,魔力即将彻底枯竭的瞬间——
冗长的咒文,终于他喵的念完了!
点点蓝色的、如同夏夜萤火虫般的美丽星光,开始在我周身汇聚、闪烁,空气中响起了细微悦耳的空间波动声。
成功了?!真的成功了?!
一股劫后余生的狂喜瞬间冲上我的头顶!我就知道!天无绝人之路!我希薇娅果然是否极泰来、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甚至还有那么一点点多余的精力,让我回过头,对着那群已经冲到十米开外、面目狰狞的追兵,努力挤出一个(自认为)充满嘲讽和胜利意味的鬼脸,并且配上了台词:“略略略~傻眼了吧?拜拜了您内~今晚的鸡腿你们自己留着慢慢啃吧!”
可正所谓帅不过三秒,乐极生悲是亘古不变的真理。
“咔嚓——”
一声轻微却清晰无比、如同水晶杯摔碎在地的脆响,从我灵魂深处传来。
周身的蓝色星光,就像被掐断了电源的霓虹灯,猛地闪烁了几下,然后“噗”地一声,熄灭了,消散了,无影无踪,仿佛刚才的一切都只是我临死前的美好幻觉。
我:“…………”
我僵在原地,全身的血液仿佛在这一刻瞬间冻结,连心跳都漏跳了好几拍。
整个世界,安静了那么一瞬。
然后——
“哈哈哈哈哈——!!”
追兵们爆发出震耳欲聋、充满了嘲讽和欢乐的哄堂大笑!他们笑得前仰后合,甚至有人笑得直捶地,还有几个戏精,开始拙劣地模仿我刚才那得意忘形的鬼脸。
“她不行了!”
“魔力耗尽了吧!”
“乖乖跟我们回去加鸡腿吧!”
他们放慢了脚步,不再着急,如同一群戏弄着已经无力反抗的猎物的猫,带着残忍而愉悦的笑容,不紧不慢地围拢上来,彻底封死了我所有可能的逃跑路线。
带头的,正是那个之前喊得最大声的猪人兄贵。他咧开布满獠牙的大嘴,粘稠腥臭的口水像瀑布一样顺着嘴角往下淌,滴落在焦黑的地面上,发出“滋滋”的轻响。他那双浑浊不堪的小眼睛里,充满了毫不掩饰的、令人作呕的贪婪和欲望,在我身上来回扫视。
被他那样的目光盯上,我感觉自己像是被最污秽的泥浆从头到脚浸透了一般,彻骨的寒意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连灵魂都在颤抖。
妈妈……对不起……女儿最终还是……太无能,太没用了……不仅没能肩负起魔王的职责,甚至连自己都保护不了,还要以这种屈辱的方式结束……
还有那个……素未谋面、不负责任、丢下我们母女不管的混蛋父亲……我也对不起你……都怪我没有继承到足够强大的力量……
温热的泪水,再也不受控制,如同决堤的洪水,大颗大颗地滚落,混合着脸上的灰尘和汗水,留下狼狈的痕迹。
那猪人看到我的眼泪,非但没有丝毫怜悯,反而更加兴奋了,喉咙里发出“嗬嗬嗬”的怪异笑声,搓着两只肮脏不堪、指甲缝里全是黑泥的巨手,一步步逼近。
两米半……两米……我绝望地闭上了双眼,身体因为恐惧和厌恶而微微颤抖。脑海中一片空白,只剩下无边的黑暗和等待最终审判的麻木。一米半……一米……半米……那混合着汗臭、血腥和某种腐烂气味的灼热呼吸,已经喷到了我的脸上,让我几欲作呕……
………
………
(……永别了,这个对菜鸟魔王充满恶意的世界……)
………
………
预想之中,被那肮脏手掌触碰的恶心感并没有到来。
周围的空间,就在那猪人的指尖距离我的鼻尖可能只有零点零一公分的刹那,突然毫无征兆地、异常温和地、自发地扭曲了起来。
没有咒文吟唱,没有魔力波动,这股力量并非源于我体内,无形的力量以一种我无法理解的方式,悄然改写了此地的空间规则,温柔却又不容抗拒。
比我自己施展时稳定百倍、柔和得像母亲怀抱的蓝色光辉,再次凭空涌现,瞬间将我彻底包裹。
在意识被彻底抽离这个倒霉地方的最后一瞬,我那因为极度震惊而恢复了一丝清明的耳朵,似乎……捕捉到了一声从极其遥远的地方传来的、充满了气急败坏与难以置信的、如同雷霆般的怒吼:
“谁?!究竟是谁?!竟敢坏我好事——!!!”
管他呢!
得救啦——!!!
……虽然这次的逃亡经历,怎么看都像是拿错了“倒霉蛋女主角”的剧本,并且结尾还强行被塞了一个“机械降神”式的神秘帮手呢。
我,新任魔王希薇娅的传奇(?)冒险,就在这样一片混乱、搞笑和莫名其妙的幸运中,勉强算是……翻开了第一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