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纤月听着，水润的嘴唇微微撅起，可爱的小脸垮下来。
“雨悠雨悠，一天到晚就知道你的林雨悠。你怎么总给她绊住呢？她比姐姐好看吗？”
她的声音软了几分，原本的怒意转化成了嗔怪和委屈。大眼睛里浮上一层水雾，眼神半是不解半是伤心。
她这副楚楚可怜的表情，任谁看了都要哄上几句的。然而沈安舟却闭上眼睛，淡淡地道：
“是。”
“……你再说一遍？！”
白纤月脸上的楚楚可怜瞬间消失，仿佛刚才的一切都是演的。踩在沈安舟胸口的力度更重了几分，几乎把他的胸骨踩出咔咔响声。
“看喜欢的人，总是要好看些的。”
沈安舟有些吃力地说道。但他的语气依然平淡。
“……”
白纤月低头看着他，脸上露出些颓然。她眨巴眨巴眼睛，把小脚从他身上挪开，像是泄了气似的，腿一软坐在了他身边。
“那……你就一点都不喜欢姐姐咯？”她可怜巴巴地看着沈安舟，眼眶红通通的，看上去是真的伤心了。
“是。不喜欢。”沈安舟干脆地道。
“你……”白纤月的眼睛里泛起泪花，小脸上露出泫然欲泣的表情。有些凌乱的长发从她纤瘦的肩头滑落，更衬出她的委屈和可怜。
沈安舟却仍是不为所动。他看着天花板，懒洋洋地道：
“得了吧。以我对师姐你的了解，就算我真的喜欢你，你也不会喜欢我的。”
“你怎么可以这么说？”她说着吸了吸鼻子，似乎真的要哭出来。语气里是满满的悲伤和不解。
沈安舟淡淡地看了她一眼。
“姐姐根本不会喜欢比自己修为低的。之所以做出这副模样来骗我，那只是看重我体质特殊，想把我套牢了，好保证自己的狐妖血脉不会在人族暴露，对吧？”
语气平静温和，却带着些客气的疏远。
“……”
白纤月沉默了一小会儿。
而她脸上的悲伤和可怜飞快地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脸的平静。平静得近乎冰冷。
她伸出小手，抹去眼角的几滴泪花，轻叹一声躺下，纤白的胳膊搭在沈安舟胸前。刚刚抹去泪花的纤细食指，挑逗似的轻轻绕着沈安舟的耳朵画圈圈。
“你何苦要这么聪明呢？这么聪明只会伤了自己的心。”她感到有些无聊似的淡淡道，句尾微微染上一丝戏谑。
沈安舟嘴角渗出一抹带着些苦涩的微笑。他叹道：
“我就是以前不聪明，妖丹才会没了的。再不学聪明点，只怕哪天命都没了。”
白纤月默默地看着他，忽地又扑哧一笑。她挪了挪，把一半身子压到沈安舟身上，左臂压在沈安舟锁骨上，下巴架在胳膊上，对着他温柔地吹气道：
“姐姐其实喜欢过你。你知道吗？在你还不是这般废物的时候。”
“若不是姐姐喜欢过你，你觉得你能碰到姐姐？你可是姐姐迄今为止唯一一个男人呢。”
说着，她的膝盖稍微使劲，顶在沈安舟腰眼上。沈安舟的眉头皱了一下，看着白纤月的眼神多了几分无奈。
白纤月看着他，眼里泛起冷意。她用稍冷的声音继续道：
“所以，像这样的机会你就该好好珍惜，你这没用的废物。若是好好讨好姐姐，等姐姐回了妖族，说不定心情一好，就去帮你把那坏女人剖了，把你那颗妖丹取出来还给你。听明白了吗？”
她的膝盖又顶了顶。不过这回顶的不是腰眼。
沈安舟伸手，把她的膝盖推开。他闭上眼睛道：
“不用。我现在在山上获得蛮自在的，不需要劳烦师姐做些多余的事情。”
“……”白纤月莞尔。她叹出一口带着甜香味的暖气，看着沈安舟的脸，脸上露出些惋惜。
“真是没想到，当年万魔宗吹得天花乱坠的妖界第一天才，现在居然会安于藏着自己的妖皇血脉，在人族的宗门里当杂役混日子。”
沈安舟听罢，表情没有变化，仍是平静中带着些慵懒。他闭着眼道：
“师姐不也是。谁又能想到狐族首席巫女、下任狐族大祭司，居然会不得不逃到人族来，扮成人族圣女每天提心吊胆地讨生活，还得委身于我来压制狐妖血脉。我说，过两日可是姐姐的比武招亲大会了。你要是真的输给某人要嫁出去，那可怎么办呢？”
白纤月听闻此言，嘴角又勾勒起温柔的弧度。
“怎么了？舍不得姐姐嫁出去？”
沈安舟毫不犹豫地摇头。
“我只是怕到时候师姐身份暴露了，我没地方搞慕青丹。”
白纤月嘟起小嘴，脸上再次露出些委屈和伤心。
“诶……就一点都没有舍不得吗？”
沈安舟垂下眼睛，平静地看了她一眼，懒得再多说些什么。
白纤月自知没趣，脸上的委屈和伤心又变成了一丝戏谑的微笑。
她捏了捏沈安舟的脸。
“放心吧。姐姐心里有数，才不会输给那些个屑小呢。”
她深深地吸了口气，看着天花板道：
“姐姐可得嫁给一个很强很强的人，强到能帮姐姐报了父母之仇，再把失去的一切都抢回来。所以，那些个屑小是不可能的。”
说话间，她的眉宇间不受控制地流露出些许清冷凄然。
沈安舟看着她的表情，忍不住稍微心疼了一个瞬间，然后猛然惊醒。糟了。险些给这坏女人cpu了。
果然，接着他就看见，缩在他怀里的白纤月抬起眼睛，偷偷地瞥了他一眼，显然是在观察他的表情。看见他脸上还是一样的平淡，她眼里闪过一丝羞恼。
她掐了一下沈安舟的肩膀。
“姐姐都真情流露了，也不心疼姐姐一下？”
沈安舟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慢慢道：
“三年前，可能。现在，不会了。妖丹都给骗没了，总得得点教训。”
说着，他推了推白纤月的肩膀，把她从自己身上拨下去，然后手撑着床坐起身。
“总之，小心使得万年船。若是真败在安师兄或是别的什么人手上，那可真走投无路了。”
“哼。不可能的。这些事情还轮不到你这么个杂役来担心。”白纤月道，声音里满是优越感。
沈安舟不理她，只顾自己慢慢地把一身白衣重新穿上。
白纤月伸手戳了戳他的腰。
“这就要走了？不再陪姐姐坐坐？”她用甜甜的声音道。
沈安舟还是不看她。
“累了，坐不动了。改日吧。雨悠还在等我的。”他淡淡道。
“欸……”
白纤月鼓起小脸，露出吃醋的表情。沈安舟虽然余光看见了，但也只当是假的。他站起身，把束在腰间的白带系好。
白纤月的眼里闪过一丝不甘。她的眼睛又是一转，问道：
“喂，你每次问姐姐要的慕青丹，可是给你的小雨悠用了？”
“是。”沈安舟平静地回答道。
白纤月的眼神寒了一下。
“哼。你这么大大方方地告诉姐姐，就不怕姐姐吃醋，想办法把她杀了？”她酸溜溜地道。
沈安舟嘴角浮起一丝轻笑：“姐姐又不喜欢我，怎么会吃我的醋呢？”
“姐姐不喜欢自己的东西被别人占去。”
“我可不是你的东西。”
“现在不是。以后，说不准。”白纤月哼哼道。她从纳戒里取出一个小木盒，用木盒顶了一下沈安舟的背。“拿着。”
沈安舟转过身，接过白纤月手中的小木盒。那是装慕青丹的盒子。里面的慕青丹，便是沈安舟来这么一次获得的报酬。
“多谢师姐。”他把小木盒收起来道。
白纤月跪在床上，直起上半身，又伸手捏了捏他的脸。
“真是……可惜了你这好皮相。若你妖丹还在，姐姐说不定真会动心。”
“若是我没有被骗走妖丹，姐姐也碰不到我，不是吗？”沈安舟轻声道。
那倒也是。白纤月莞尔一笑。她坐回床上，道：
“行吧。你走吧。不过，下回你要是再来这么晚，姐姐就把你用链子锁起来，给你吞上几枚丹药，然后七天不碰你，让你也感受一下浑身燥热的苦楚。”
她说的很认真，语气里颇有几分威胁的味道，听上去不像是在开玩笑。不过沈安舟完全没有被吓到。他转身走向门口，边走边道：
“姐姐答应我下回穿白丝，我就来早些。”
“真的？”白纤月嘴角的弧度更甜了几分。
“真的。”
说着，沈安舟推开门，走出房间。接着房门轻轻关上。
白纤月坐在床上，目送着他离开。水润的小嘴又瘪了一下。
她侧身坐着，一双玉腿相叠，摆出一个自然又不失妩媚的姿势，指望着沈安舟会回头看她一眼。然而，沈安舟一眼都没有看她，仿佛毫无留恋似的，干脆利落地关上了房门。这让白纤月心里一阵不甘。
明明，自己是最擅长蛊惑人心的狐妖，并且还是狐族最为天才的首席巫女。
无论是小时候在妖界，还是现在在人界，她都能轻轻松松地让无数男性俯首称臣。
偏偏，只有这沈安舟对她总是一副不冷不热的态度。
温和倒也温和，可言谈举止间却总有种拒她千里之外的客气疏远。这让她很是不爽。
自己难道每次见到他都会变丑吗？她垮着张小脸，气呼呼地瞪着关上的房门。
不过很快，她轻叹一声，表情又变得释然。
算了。反正也就是个无法修炼的废物。
等自己偷得云尘宗秘法，回到妖族把父母之仇报了，再想办法回来把他抓到妖族去关在地牢里便是。
他早晚都得是我的。
这样想着，她的心情好了许多。她躺到床上，用被子把自己的身子盖好。
“纤月师妹？纤月师妹？你再不出来开门，师兄可真走了哦？”
“……”白纤月不耐烦地撇了一下嘴。先前沈安舟走的时候开了门，门上的隔音符也失去了作用。安如水的声音又传进她的房间里。
她抬起一只雪白的胳膊，从纳戒里又取出一张隔音符，啪地拍在墙上。房间内外的声音再次被隔开。她在枕头上蹭了蹭，舒服地躺在一片惬意的宁静里。
白丝……
她默默地想着沈安舟走之前的话，脸上露出些思索的神情。
穿哪一双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