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路途中的车队一行人,已经是愈发临近汴梁。

马车上的左右二相准备完基本的述职答复,开始闲谈家中旧事。

“左相大人,您带着这么多礼物回府,顾大小姐我想应该会很开心。不过也请不要忘了二小姐以及三夫人的心情,您家中突逢变故,这一时间人心难齐。”

左相顾明怀也是明白这个道理。

“虽然如此,但该给的不能少,十年光阴岂能轻易掠过,至于家中三女自然也会尽力寻找。倒是如今你我左右二相才不可轻易倒戈,这才是头等大事,圣上需要你我,其他旧部才能按下去。”

顾明怀的眼中闪过一丝寄望。

“你父亲托付沈家于你,但沈家往日就不与其他朝中官员往来密切,根基薄弱,家中二女若是与你有缘也算一段佳话,你可以仔细考虑一番。”

“谢左相指点,姻缘之事,沈某向来不会强人之举。”

武朝晋元二年秋日的下午,左相府及右相府家眷已经在城东门准备好,看守东门的卫兵已经禁止东门出行,所有人都在等待马车上的两位当朝重臣。

出了皇帝本人公务原因外,六部侍郎,国子监祭酒等皆于城东静候。

顾子夭要等的顾明怀车队从远远的黑点逐渐变成一条线,再变成一列列马车。

“小姐,你现在怎么样了?我很害怕老爷对你的态度不是我们想的那样。”

“那就更好了,过些日子就自由了。”

“什么?”

顾子夭没再说话。

马车最终在众人身前停下,一众官员上前皆是对两相的归来表示道贺。

顾子夭对于这些事情并没有上心,静静站在家眷人群中等待。

陈二夫人趁此与右相郭母攀谈,顾子柔今日特地花了大价钱定制的长裙也穿在身上,尽显奢贵。

“子柔这孩子,一直念念不忘她的沈哥哥,今天可算是盼到他回来了。”

郭母也自然是明白二夫人的意思,眉宇间满是笑意。

“陈夫人,思宇这孩子性子随和,柔儿想必和他处得来,不过还看他自己安排。”

很快,左相就处理完毕众官员的道贺。

“诸位,圣上特批今日顾某与右相大人可先至家中内聚,明日进宫述职,顾某明日自当设宴恭请各位大人。”

话说到这个份上,诸位官员也识趣的一一离开,在二相面前走个过程即可。

很快,顾明怀的目光就开始在家眷中寻找什么,直到目光落在顾子夭身上。

“子夭,来为父这里。”

没想到顾明怀直接唤自己上前,顾子夭略微有些意想不到,不过还是快步走上前。

看到眼前柳腰花态,纤尘不染的顾子夭,顾明怀不禁感慨万分,一别十年,大女儿已然是这般模样。

“见过父亲,右相大人。”

只是,自家大女儿身上有着淡淡的冷漠,赤色眼瞳中更有冷厉孤傲之感,这让原本计划一把抱住多年未见女儿的顾明怀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一旁的沈思宇也注意到了这一点,虽说多日未见,但仅仅这一句话,让他也有些疑惑。

“夭儿,你还在生为父的气吗?”

“孰是孰非已经不重要,命格如此,无需多言,夭儿已经放下。”

“什么事以后都会慢慢好起来,我们先回府。”

陈二夫人和顾子柔以及郭母也慢步走来跟随几人一同上了马车。

敞亮的车厢内,左相一家人正畅谈这段时间的生活。

马车队伍一行庞大,令京城百姓不由得连连称奇,如今他们也倒都听说了左相家大小姐的事情,好奇左相的态度。

在顾明怀眼中,自己的三位亲人看上去相处融洽,不禁还是有些欣慰。

待到马车回府,顾明怀吩咐顾子夭跟着自己来到堂屋。

“夭儿啊,如今你已十六,也算是个大人,为父可以告知你一些关于当年送走你的事情了。”

见顾子夭没有说话,顾明怀又思虑片刻,拿捏着语句。

“其实你祖奶奶对于你的命格一事最为在意,主张送走,为父当年自是反对,不过祖奶奶没由来间生了场大病,最后为父偶遇一高人,也就是你的云师傅,他算出你生来不凡,只求带走你十年,十年后放你回来一切自当安稳。”

提起云师傅,顾子夭思绪飘向十年间自己的云凌云师傅一直对自己是散养状态,不教自己任何术法,每半月自己才能见他一次,现在想来这个云凌也许还真是个高人。

“十年后的今天,你祖奶奶病了一场,在如今的大罗圣地疗养。虽然看上去凶险,但前些日我问过你云师傅,皆是因果,过些日子我会告诉你祖奶奶,让她不要再对你命格有所戒备,况且你已回来,为父相信不日我们顾家一家人就可以生活在一起了。”

“我那师傅前些日子只说要我下山回家,竟还背着我见过您一面。”

“呵,夭儿多虑了,你师傅往后还是会过来看你的。”

看着顾明怀舒展的眉眼,顾子夭明白自己在这个府中有着祖奶奶和陈氏母女这些阻力,只是没想到顾父对自己如寻常家女儿一般,这让决心离开的顾子夭一时间反倒有了些犹豫,这个现世的父亲只是希望亲人团聚而已,又有什么错呢。

“女儿知晓了,请父亲放心,子夭是明事理的。”

“好女儿,你母亲若是在的话,也会为你开心的。”

吩咐完这一切,顾子夭回到了梅园,好奇的小婵已经绕着院子转了好几圈了。

“怎么样怎么样,小姐,老爷没有为难你吧?”

“没有,和我说了些以前的事,希望我好好住下来这样。”

小婵听完简直不敢相信,这意味着自家小姐终于稳定下来,也不会被赶走了。

“那小姐这下不会离开了吧?”

“日后的事日后说。”

顾子夭说完,轻轻打了个哈欠。

“我先睡觉了,晚宴的时候再起来。”

小婵无奈点点头,心中暗想晚宴前一个时辰就得把小姐拽起来梳妆打扮。

而在顾子夭离开后,陈二夫人悄悄来到顾明怀的院子,尽可能地诉说顾子夭对待母女二人的残暴不仁。

“老爷,您可得为我们娘俩做主啊。”

“这怎么会,夭儿山上十年,性情本该朴素,怎会如此行事,这当中必定有误会,你先下去吧,我再慢慢观察她。”

陈二夫人万万没想到以前百试百灵的方法,今天居然失效了,看来自家老爷确实藏着心思,这一时间让陈二夫人有些气急,但又无可奈何,只得悻悻退下。

黄昏来临,受邀的右相沈思宇已经来到左相府门口,发现了等待中的顾子柔。

“沈哥哥,你终于来了。”

“哦?二小姐快随我进府,外面冻着可就不好了。”

看着沈思宇身后下人厚重的箱子,顾子柔不禁喜笑颜开。

“这是为你和子夭定制的衣裳,顾伯那里我早些日子已经送过了。”

顾子柔用力搂住沈思宇的胳膊,身体想要贴近沈思宇却被沈思宇稍稍拉开了距离。

“沈哥哥你就太不为姐姐考虑了,她在山上待了十年,这体型刚回府中还没有注重保养,怎么会穿的上呢?”

“我下次注意些,不过我今天看子夭她应该也穿得上,毕竟这不是为某人订制的衣裳,寻常女子都可以。主要是江浙一带布料与汴梁不同,不是为了好看。”

“沈哥哥你人总是这么好,可惜姐姐她不一定领情呢。”

很快来到晚宴时间,顾家此次只有两位夫人及小姐在场,而受邀的也就只有右相一人。

顾相入座中间,左边陈二夫人陈三夫人一席,其次顾子夭,顾子柔分别一席,而沈右相则是独自坐在右边居首位置。

宴席上的顾子夭和陈二夫人似乎有些明白了顾父的意思,唯有顾子柔坐在宴席上看着对面的沈思宇有些不满。

“父亲,今日您刚刚回来,怎么办得如此冷清的宴席,这传出去多不好啊?”

顾明怀听后哈哈大笑:“人少才好,人少才好啊。”

顾明怀举起酒杯先是举向沈右相,随后举向顾家人后一饮而尽。

“夭儿,柔儿,今日为父并未准备舞姬,二位若是有什么才艺,不要拘束,给右相大人长长眼。”

说完,顾父似乎又想到了什么,“我记得夭儿今天身体不适,若是表演不成,给右相敬上一杯也可。”

还没等顾子夭有所回答,一旁的顾子柔已经按耐不住。

“柔儿请父亲准许献舞一支。”

顾明怀欣然答应。

“对了,今日沈哥哥刚刚送来一些上好衣裳,我就先用来跳舞了,等会姐姐也用上吧,江宁来的,布料听说舒适的很。”

顾子夭只是一瞬就知道了顾子柔的小算盘,这是不给自己台阶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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