琉璃一缩脖子，两根猫尾绷得笔直：“这个……其……其实也没什么啦。”
琉璃支支吾吾，一旁的提雅可不打算放过她。
“小琉璃比我可是还厉害呢，她直接去向大巫女逼宫，逼她退位来着。”
“呃……”白娅眨了眨眼，惊奇的打量起了猫又小姐。
该怎么说呢？这还真是胆识过人啊！
不过回想在拍卖行时，小琉璃就表现得特别勇敢，甚至有些冲动莽撞，似乎的确是她会做得出来的事情。
“回去之后要记得跟玉藻前大人道歉，知道了吗？”
一边温柔的劝说，白娅又想起了那只九尾狐。
明明看起来是那样一个倾国倾城的成熟御姐，却被十五岁的提雅给挤兑哭了，还得同样十五岁的琉璃去安慰。
真是毫无长辈的形象啊！
“白娅姐姐，你不需要称呼玉藻前‘大人’哦！”提雅说道。
一旁的琉璃这会儿也反应了过来：“的确如此，白娅姐姐称呼任何人都不需要加敬称，因为白娅姐姐是银龙。”
“是……这样吗？”
两个女孩郑重的点头：“银龙是这个世界上最尊贵的生物，任何生物在银龙面前都稍显逊色。”
“这会不会太夸张了？”
“一点都不夸张哦！”提雅煞有其事的说道，“早在最初的凡世五圣中，银龙就是五圣之首，其他四圣都只是银龙的附庸而已。”
“五圣？”白娅愣了一下，随即回想起了莱恩跟她讲述的关于万年前神魔战争的最后一战。
“白娅姐姐不知道吗？所谓五圣，就是指银龙，巫女，圣女，精灵女王，和深海祭祀哦！”
“是封印了最后五只邪魔的那些人吗？”
两个女孩一起点头道：“没错！初代银龙，负责封印的就是最后五头邪魔当中最强大的邪月神，因为邪月神原本是神明，魔化成邪神之后力量比起其他的邪魔还要更加强大，当时只有银龙能够封印，但封印之后，银龙也因此而死去，她的身体也与月球融为一体，成为了封印的一部分。”
提雅说完，琉璃补充道：“不仅是初代银龙，据我所知，历代银龙最后都会为了拯救世界而牺牲，大概……白娅姐姐也会如此。”
说到这里，琉璃和提雅的表情顿时变得有些失落，但是却没有多少悲伤。
白娅愣了愣，眼神有些迷茫。
思索着两个女孩的话，她不禁有些诧异。
自己的命运……已经被确定好了吗？
历代银龙都会因拯救世界而死，多么崇高，却好像……也正因如此，让这份崇高的牺牲变成了枷锁。
如果，她不死的话呢？
甚至说，她不去拯救世界的话呢？
将两个女孩的表情尽收眼底，看着她们那虽然失落，却没有感到悲伤的神情，白娅在心中暗暗叹息。
或许对于她们来说，对于这个世界上已经接受了银龙这种固定死法的人们来说，“为了拯救世界而死”是一种独属于银龙的荣耀吧？
光荣吗？崇高吗？圣洁吗？
舍己为人，多么伟大啊！
她不禁想到，莫非过去一万年里诞生的历代银龙当中，也曾出现过不愿牺牲，甚至不需要牺牲，最终却被全世界逼死的银龙吗？
这不是……太可笑了吗？
这种，被强迫接受的结果，这种人为制造的宿命……
白娅的心里，并不开心。
笑话，这怎么可能开心的起来？
道德绑架……
不，这根本就不是道德！
这莫须有的理由，除了虚假的传统和可笑的荣光之外，没有任何价值！
“呐……提雅，琉璃。”白娅轻轻的问道，“你们，还有这个世界，感谢过银龙吗？感谢银龙牺牲自己，拯救世界？”
她想起了那辆囚车，想起了安德鲁，想起了拍卖行，也想起了那些为了得到一条银龙宠奴而疯狂的人们。
感谢？
两个女孩似乎察觉到了白娅那有些异常的情绪，提雅皱了皱眉：“白娅姐姐，你怎么了？”
白娅看着提雅，脸上并没有温柔和笑容：“提雅，你继承了所有精灵女王的记忆，那么……在那些记忆当中，也拥有着银龙拯救世界的经过吧。”
提雅点了点头，有些骄傲的说道：“嗯，有哦！而且每一代的精灵女王都和银龙是挚友呢！就像提雅和白娅姐姐一样。”
“我记得，你继承的传承当中，不只有单纯的记忆，还有经验和认知对吧。那……过去的精灵女王，面对自己挚友的死去，是否伤心过呢？”
提雅似乎渐渐明白了白娅想说的话，她张了张嘴，却什么也没有说过。
白娅看向琉璃：“呐……琉璃，这个世界，可曾祭奠过那些为了世界和万物的未来而牺牲的人们？”
琉璃愣了愣，努力回想了一下，最终求助似的看向提雅。
提雅低下了头，不敢回应白娅的视线。
看到她们这般神情，即使没有回答，白娅也已经明白了。
果然……
银龙的牺牲，不过只是被当成了一件理所当然的事情而已啊。
一万年的时间，沧海桑田。
或许最初的时候曾经有过吧？
但随着银龙每一次的诞生都伴随着“为了拯救世界而牺牲”这样的结局，无数次的牺牲连成了名为宿命的刑具，牢牢的套在了每一代银龙的脖子上。
人们习惯了，世间万物都习惯了。
他们习惯了银龙的牺牲，习惯了银龙的奉献，习惯了银龙的死亡。
这是银龙的“骄傲”，这是这个世界的传统！
你不死，才是违背了“祖训”，那反而是罪过。
因此，即便你拯救了世界又怎样？即便你为此而死去又怎样？
那是你应该做的，你生来就是为了拯救世界而牺牲的，那就是你诞生的意义。
既然如此，又何必为此祭奠你的奉献？
“不要神化那些伟大的人”，如此的话语常常在口口相传之间警告着他人要理性，要客观。
然而在白娅的前世中，到了她的那个时代，千年前的古圣贤们早已被封神，成了神仙，他们都是曾为了人民，为了国家，甚至为了整个民族做出过杰出贡献的伟大存在！
沉默，打散了原本欢快的氛围。
三个少女各怀心思，一言不发。
看着两个女孩失落的样子，白娅无奈的摇头叹气。
自己跟这两个孩子较什么劲啊，真是太不成熟了。
“算了，过去的事情已经过去，逝者已矣。未来的事情还未到来，那就交给未来的人们去面对好了。”她笑着摸了摸两个女孩的头，将她们抱进了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