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实话,我从来有见过这样的人,在陷入低谷的时候依然可以找回自我。

“像他这样经历的人多吗?”

“不多,但是像他这样活下去的人很多,这也是酒馆至今生意兴隆的原因。为什么这里叫做潮满酒馆,是因为我希望来这里的人都能够像潮水一样,一来一去,将自己的动力补充满,再汇入社会的洋流。”尤里乌斯说道,擦了擦手。

酒馆又冷清了下来,但是没过多久,尤里乌斯变看着坐在椅子上的我问到:“你当真想要做些什么吗?”

“嗯,做点我力所能及的事情吧。”我说到。

“端盘子,你会吧。”

“嗯,这个我会。”

“记住每一个客人的相貌和他们的喜好,你会吧?”

“这个,有点,不过我会努力做的。”我逐渐感受到了压力。

“别紧张,每一个客人都会有自己喜欢坐的位置,也会有习惯来喝酒的时间点。”

此时,啪的一声酒馆大门被打开了,门口的女性我有些眼熟,是之前在酒馆当中打扫卫生的。

“晚上好!”她兴致高昂,似乎这样喊一声已经成了习惯。

她观察了一下店内,然后有些好奇地问到:“诶,比拉奇先生已经走了?”

“是,他回去陪孩子了。”尤里乌斯说道。

“是这样吗?”女性甩了甩棕色的齐肩发,然后就好像啥都没发生一样走到了吧台前坐了下来。

尤里乌斯问到:“怎么,你也想在这里来一杯?”

“那肯定啊!”

“从你工资里扣。”

“我还是去换衣服吧……”女性以为尤里乌斯愿意请她喝一杯,但是现实的残酷让她有些受打击。

“慢着。”尤里乌斯叫住了这位女性,而女性回头的蓝色眼瞳中闪过一丝希望。

“叶丽,带她也去换一下衣服,这种衣服在这里可是要被当成乞丐的。”尤里乌斯指着我说到。

“好,好……。”

确实,我现在还穿着那一件白色的连衣裙,虽然单薄,但是带来的安全感可不少,毕竟这可是我在母亲身边一直穿着的衣服,耐脏耐磨触感还好。

只是一身白加上这个年纪,身上单薄的衣服很容易被认为是一个干净的小乞丐。

“麻烦你了。”我说到。

“那就来楼上吧。”叶丽大大咧咧地对我说道。

酒馆有二楼,更衣室和尤里乌斯为我准备的房间都在那里。二楼也是有着足足年代感的漆木装潢而成,在略微昏暗的灯火之下隐约能看到每个房间上面的小门牌,其中一个门上写着我的名字。

“这边这边。”叶丽推门进入了更衣室,而此时此刻,我感受到了一丝前所未有的紧张。

稍微平复了一下心情,深吸一口气跟了上去,更衣间的灯火明显是亮与外面连灯都没有开齐的走廊的。木质的小衣柜,每个衣柜都有主人,而有些似乎是很久没有打开过的。

叶丽凑到我身边打量了一下之后说到:“嗯,很纤细呢,之前有一位小孩子来店里打过工来着,大概两个月左右,她的衣服你应该能穿得上。”

她说完之后一个把手看上去不怎么光滑的柜子里取出了一套衣服,然后放在了我的手中。

柔软的布料有一种舒适的触感,这衣服明显就是高价钱定制的。不过,看样子,似乎是一套黑色的女仆装?

叶丽很自豪地说道:“这可是当时我给那位女孩做的,完成度很高的。”

原来是她做的吗,我看她那副大大咧咧的模样不像是会做细致针线活的样子。

“原来叶丽小姐还会做衣服吗,真是人不可貌相。”我惊讶地说道。

“啊,我看上去有那么不灵巧吗?”叶丽已经打开了自己的衣柜开始换衣服,而在她身穿的松垮衣物下是傲人无比的身材。

我一瞬间受到了精神上的刺激,当然,不只是对某些身材的嫉妒,而是我对于这种东西的感度又回来了。

还算不错,至少还有着一颗好瑟的心。

“没有没有,真是有那么一些出人意料……”

“快点换衣服哦,要是尤里乌斯姥爷不高兴,甚至会扣你工资的。”叶丽动作娴熟,马上换上衣服开始整理边边角角。

“好……”

说实话,有些困难,但是还能接受。

衣裙这种东西,不就是简单地套上吗?

先把身上的衣服脱下来,然后将衣服放在椅子上,最后将自己塞进去……

“真是,怎么这么慢啊。”叶丽看不下去走过来帮我,而我在被衣物遮蔽双眼的途中被叶丽将双手套进了袖口,在一小段时间的黑暗之后重见天日。

“谢谢……”我说到,然后正想离开的时候,发现似乎落下了什么东西。

从母亲身边来到这里的时候,我都没有穿鞋,看上去稚嫩无比的小脚丫一直都在外面的地面上踩踏,不过到现在为止都没有弄脏,这也让我有些感到神奇。双脚似乎已经熟悉了这种裸足踩地的感觉,鞋子有没有倒也没什么必要了。

“穿鞋呀,小孩子不穿鞋怎么行,特别是你这种。”叶丽似乎有些责备的语气在话中,我也条件反射地低下了头,有种做错事孩子认错的态度,当然,这是我的本能,叶丽看到了也马上半蹲下来拍拍我的肩膀。

“好啦,没有凶你的意思啦,这也是对你好……”叶丽看我神情好些了便关上了自己的衣柜并说道:“我先下去啦,穿好鞋子记得快点下来。”

“嗯。”我其实不怎么爱说话,只是点点头并回应了一声,叶丽风行雷厉地小跑出了更衣间,似乎在这里工作是她的爱好一般迫不及待。

我坐到了椅子上,圆头小皮鞋被我放到了地上,抬起小脚,小小的脚趾略微有些修长,稍许有些尖锐的淡淡胭脂粉色的脚指甲颇有一些可爱,稍稍用力蜷缩的样子也是有一丝俏皮。

将小皮鞋对准脚,送进去,才发现鞋子里还叠着一双长长的白色过膝袜。也是,不穿袜子对脚和鞋子都是一种折磨。从皮鞋上可以闻到一股皮质的味道,放了一段时间之后的触感也是依旧柔软。我用手轻轻拂过锃亮的表面,略微留下了一点痕迹。

很不麻溜地将过膝袜穿上,也许是我真的偏矮了一些,过膝袜勒住了我的大腿近根部,而且甚至有些松。从大腿之下传来的约束感莫名有一丝安心与属实,丝滑的触感在两腿摩挲时传来并发出悦耳的沙沙声,这便是从未有过的体验。

丝滑的感觉让穿鞋也变得容易了起来,只是伸了进去便踩住了鞋底,当然我不否认是我的脚偏小了一些。

扣上搭扣,轻轻用脚尖提了提地面,也不知道是哪来的习惯,让我一瞬间有些尴尬。女仆装轻飘飘的,虽然看上去花里胡哨了一些,但是对活动的影响似乎也不怎么大,加快脚步来到了楼下,便听到了尤里乌斯和叶丽的对话。

“尤里乌斯姥爷,让那种似乎不太熟的小家伙在店里做这种事情,帮不帮得上忙尚且不说,真的有这个必要吗?”

“我说了,那是亲戚家的孩子,这些事情,你也不用管那么多。”尤里乌斯似乎有些不耐烦,对于叶丽近乎逼问的语气实在是有些难以招架,便想着法子让她闭嘴。

叶丽有些悻悻地去干活了,看来两人也听到我下楼的声音了。

“我还需要做些什么吗?”我开口问道。

“端盘子就够了,我不会要求你做太多,不出岔子就行。”尤里乌斯拿起一根绳子,将自己略微偏长的灰黑色头发扎成了一个短短的马尾,整洁又干练。

边上的叶丽看了之后忍不住夸赞道:“尤里乌斯姥爷一直都是这么有精神呢。”

“不打起精神,怎么好好服务顾客呢?”尤里乌斯说完便也投入了工作,而此时此刻的我就好像一个局外人,被干晾在了了一块。当然,整备阶段还是很有热情的,随着太阳的落山,其他的员工也来到了酒馆,尤里乌斯在准备好一切之后将门口的小木板从“休息中”翻为了“营业中”,而门口已经有不少酒客在等待了。

“也请享受今天的欢愉。”尤里乌斯笑着对门口的酒客们说道,而这一声祝福也只有来得早的酒客能够听到。在祝福声过后,酒客们欢呼入座,这让有近几十年不食人间烟火的我感受到了一股温情,就像是阔别已久的老友重逢,这里的每一位酒客和每一位服务人员都是家人。

我在尤里乌斯和其他人的指挥下忙碌着,果然穿着鞋行动起来会舒服很多,倒不是因为地上很脏,只是有的时候地上会踩到一些不该踩的东西,硌着脚掌的一瞬间会让我打一个哆嗦。

“我说过,我没有在乎他!”门口异样的吵闹声响了起来,让有一些酒客的嘴角的笑容淡了一些,而尤里乌斯的脸上也闪过了一丝阴云,不过只是一瞬间。

“不是,那你也不能每天都来这里喝酒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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