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建议可以留在这一段,作者保证每条都看,但是没办法回复(没绑手机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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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第二天醒来的时候是十一点。中午十一点。
平常都是准时六点起,心里突然感觉被世界抛弃了。这是一种很奇怪的情感,就好像一个人失去了生命中极为重要的东西,变得不完整,不能够称作一个活生生的人一样。
这也是很自然的,十多年的军队生涯磨砺了我,但也塑造了我的性格与生活习惯。这种突然的改变所带来的冲击是巨大的,亦是一种对于人生新开始的预奏曲。
我把衣服穿好,稍微洗漱一下就出门了。
今天去参观博物馆。莫斯科最有名的博物馆当属普希金艺术博物馆和那群先锋派搞得画展。一个是奇观,另一个也是奇观。
我站在报摊前,不停的翻阅这几天的报纸,消息报和其他报纸关于火车的事一点也没。
真奇怪……这么大的事至少应该写两行字通报一下才对。
漫步在街头,一直沿着河岸走到博物馆。
河面上水波微漾,清风略过街道与水面,呼吸着城市的热闹之气。
一座座彼得大帝时代就已存在的建筑,在战争之后散发出了新的光辉,她们矗立在河边,就像一株株白桦树,静静而旖娜的凝视着透彻的河水。
我的九年制中学历史老师是个老头,而他对我的影响可以说巨大。他是负责研究桦木片文字的,每次哪里有出土的桦木片,他都要去看看,而他完成任务后,总是喜欢去博物馆逛。
用他本人的话说,就是:博物馆是这片土地文化发展的足迹,你去看了,才知道这座城市的真正魅力。
虽说艺术博物馆和普通博物馆大有差别就是了。
我站在一副画前仔细的端详着。这是一幅至上主义的画,虽然我本人并不是很理解至上主义,但他们的画倒是适合思考人生。比起这个我倒是更喜欢古典派绘画,尤其是文艺复兴和之后的。
嗯……
我还是放弃了去猜作者的表达意图,我感觉这东西就是纯混杂的色块。
艺术博物馆很大,分成几个展区,我在古典区徘徊了一阵,这儿人太多了,恐怕是看半天也见不上画。我只好滚回先锋派画区。
墙的转角处悬挂着一副白底黑方块画,让人感觉一阵模糊。那地方是挂圣像的,现在摆上这么一个东西……但是不得不承认,这东西有点艺术性。
然后我就进入了一种顿悟的境界。常常发呆的朋友会有这种体验,就是盯着一处地方看,偶尔会双眼迷离,脑子里什么都没想,一直到被人惊醒。我现在的唯一感觉就是没有感觉。
一直到我脖子实在是酸痛无比的时候,我才脱离了这个状态。
真奇妙……
然后我才发现我旁边站了个人,也不知道站了多久,我下意识抬手看时间,她就准确的报出一个数来。
“十五分钟。”
我这才仔细的打量了她一阵。这是个古怪的人,明明是夏天,却穿着一身深棕色的双排扣大衣(这东西非常暖和),脚上穿得也是部队配发的靴子,腰上扎了个军官腰带。
但她确实是个漂亮的姑娘。一头金色的长发簇拥着她的鹅蛋脸,精巧的五官使她有一种冷冽的气场,一双湛蓝色的眼睛好比宝石,总是使人忍不住去看她。高挑的个子和优秀的身材(指双排扣有点崩开)看上去更是加深了这一气场。
我想起了莫斯科冬天的寒风,又觉得有点像那个冷冰冰的少将。但总得来说,这个姑娘和柳什卡那个王八蛋的气场完全相反。
她的眼睛流露出一种夹杂着忧愁与希望的情绪,尽管面色严肃,但一种被压抑着的愁苦微微探出头来。
“出去聊聊?”她说着就往外走,但还是掏出一个证件给我看了一眼,完全没给我拒绝的机会。
我只看清了证件上克格勃的标识。
她就像古典画的主角,一举一动总是优雅美丽的,但是却总是绷着脸,脸上却就差写满生人勿近。
我和她在街上走了一阵,但我注意到一个奇怪的地方,路人都是下意识先看我一眼,然后再就收回目光,好像下意识忽略了我旁边的姑娘似的。
我一边思考一边走着,然后我就发现我旁边的人不见了。
她站在一个路口用一种奇怪的眼神看着我。
好尴尬……虽说已经是中年人了,也禁不住这样刮脸皮。
我赶紧跑回她旁边。
不是我的问题,肯定是她存在感太低了……
我想了半天,才开口道:“您叫什么名字?”
“瓦格列夫娜。”
这是名还是姓?我猜不准,干脆就这么念吧。
又观察了几轮路人,我越发好奇起来,忍不住想问问。
“您找我是为了……?”
“颁奖。”她笑了一下,说道:“开玩笑的,只是关于火车的事。”
我点了点头,回答说:“那我们现在去哪?”
“去克格勃办公点,我改主意了。”
“改什么主意?”我问道。
她恢复了一如既往地冷冽,回答道:“暂时保密。”
我们在一栋合作社大楼前停了下来,她领着我从员工楼梯上到二楼,这儿的装修风格就和大厅完全不同了,典型的办公风格,大理石瓷砖贴满了地面,洁白的墙面只贴了半墙壁的瓷砖,每个房间都安装了铁门,不过现在大部分都开着门,只有少数锁着。
最后进了一间会议室模样的房间。瓦格列夫娜随意的坐在椅子上,示意我坐在她的对面。
她又出去拿了一个文件夹回来。
“火车的事待会再问。”她说着,打开文件夹,一边用钢笔快速的写着什么东西。
“姓名。”她说道,“简单的填个表,虽说是受人之托,但是流程还是要走的。”
“等会,受人之托什么意思?”我有点惊诧。
“就是有人拜托我的意思。”她眉头挑了挑,“或者说你没上过学?”
“不,我的意思是拜托你什么事?”我脑子还是旷的。
她恢复了面无表情的状态,两只手的手指交叉着,手肘放在桌面上。
“好吧,史塔西那边没通知你吗?早知道他们会掉链子,没想到是大事小事都掉链子。”她嫌弃了一下,接着说道:“你现在被克格勃招募了,大尉同志。本来他们想着引荐你,但是由于今年我们的招募名额完了。”
“所以我会被史塔西招募?”我突然明白了,是那个被砍了六七刀的德国人,我还以为他开玩笑的……
她点了点头,说道:“但是我改主意了,我这个科还差人,所以我截胡了。”
“那有什么区别吗?”
“经费多点,公款旅游,包五险一金,每年一个月的年假。”她面无表情的说出这些话。
我吃了一惊。
这可还真是朴实无华的招募方法啊。
我突然想到这其实就是一种旅行,一种以查明人与人之间的关系,人们真正的情感与生活为目的的旅行,这是为人不齿的,人们厌恶这个工作,因为他偷窥着人们的生活,但却是我所需要的。
我想要看清人们真正的想法与他们心中,灵魂的真正伟大的精神。
这可以说是一种偷窃,对人们可贵的精神的偷窃,但我迫切的需要一种精神与心灵的救赎,过去宗教为人们提供这样一个避难所,但我并不信仰宗教。
我只能选择这样卑劣的方式。或者在西伯利亚铁路走上几万俄里,获得不那么真实的,甚至是错误的答案。
但这真的值得吗?
“我觉得为本国安全服务是首要选择。”我回答道。
“很棒。”她点了点头,指导着我把资料填完了。
填完单子,我想抛开萦绕在心头的混杂的思绪,随口问道:“话说我们这个科有几个人?”
“两个。算上你的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