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两天她也在暗暗观察韩沐，看着韩沐一丝不苟的研究所谓的“发明”，她对韩沐的感官就好了很多。
她以前研究格物算学的时候也曾经废寝忘食，韩沐做事时的那种专注竟然让她有一点觅知音的感错觉。
或许这个女子是身在山寨才身不由己成为山贼吧，她如是想。
同时，她也有一点点好奇。
韩沐如此吹嘘的“黑火药”究竟是什么样。
又如何能改变战争。
可万万没想到。
这竟然是杀人之药！
竟然是用杀人的方式改变战争！
而且。
韩沐竟然还说一次就能杀死几万人！
如果这是真的。
那是多么恐怖的事情！
史书上记载有百人斩千人屠，那杀死万人又是什么？
人间地狱活阎罗吗？
还有。
一个女子，怎么可以，怎么能够，把杀人说的如此轻松随意！
还有没有一点道德和良知？
甚至。
自己在不了解的情况下还帮她制作这个杀人药，那她岂不是也成了帮凶？
想到这里落轻尘又是震惊又是恼怒，整个身体都颤抖起来。
韩沐见落轻尘突然身体摇晃不止，惊讶道：“怎么了？”
落轻尘脱口而出道：“你怎么可以制作杀人的药，你怎么可以想着去杀人？”
韩沐被落轻尘突然发作吓了一跳，还有一丢丢不解。
自己制作黑火药对方激动什么。
直到看见落轻尘脸上浮现出一种名为“正义”的情绪韩沐才反应过来。
哎哟呦，原来这大小姐还有圣母病。
还有，什么叫“杀人药”？
这名称起的她都要起鸡皮疙瘩了。
“噗呲——”
韩沐笑了。
真是养在深闺不识人间烟火的大小姐啊。
单纯的可爱。
你以为没有火药就不死人了吗？
只要有战争就会死人！
身在乱世，有利器傍身才能更好的活下去。
这么牛的东西，本大王既然能做出来凭什么不做。
“我说，你是不是搞错了什么？这里是飞狐寨，我们都是山贼，干的就是打家劫舍的勾当，制作杀人的药很奇怪吗？”
韩沐似笑非笑的问道。
落轻尘脸上浮现出错愕的表情。
她们是山贼！
她们干的就是打家劫舍的勾当！
“你，你……”
落轻尘心跳如鼓，惊骇的道：“你那天说过你没有杀人放火，说过你是一个好人的！”
韩沐见落轻尘一脸惊恐身体摇摇欲坠，撇撇嘴道：“行了，你别自己吓唬自己了，你要是觉的我骗了你，那我一生气可真的要骗你了。”
落轻尘激动之下胸口剧烈起伏，一下没明白韩沐这话是什么意思。
韩沐想了想，觉得对方心地善良是好事，不该被嗤笑。
而且这是自己认定的压寨夫人。
两个人在做人理念上不能产生严重分歧，不然会埋下隐患。
还是辩驳一下的好。
于是韩沐就道：“我确实是一个好人，最少我目前还没做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
你也不要认为这黑火药是什么邪恶的东西。
记住，这真的是可以载入史册的伟大发明！
还有，就算火药能杀人，那也得看是谁在使用，这和长刀一样，有人拿着长刀杀人越货，也有人拿着长刀保家卫国。
又或者，比如剪刀，有的女子拿着剪刀裁衣缝线，有的女子却拿着剪刀要刺伤前去救助她的人。”
听到这话落轻尘又是一阵错愕。
拿剪刀要刺伤救助她的人不就是指的她吗？
韩沐继续道：“所以，它只是一个工具，它本身没有对错，有对错的是使用工具的人。
进一步讲，就算它用于战争，用来杀人也不能说它就是不好的东西。
以战才能止战！
如果运用火药可以改变战争走势，或者让战争更快结束，救下更多人的性命，那它绝对是值得推崇的！
我这些话，你能听懂吗？”
落轻尘又一次呆了。
无论是韩沐说的内容还是韩沐说话的气势。
两者都让她吃惊。
她之所以恼怒是因为韩沐是一个山贼，一个山贼制作杀人药那自然是要用在邪恶的地方，残害百姓荼毒生灵。
如果韩沐并没有这样的打算呢？
落轻尘思考着韩沐这些让人深思的话。
好像很有道理！
还有。
韩沐刚才说话时慷慨激昂的语调和笃定深邃的目光竟然让她有点微微颤抖。
她忽然发现自己好像完全想错了！
在她的意识中，山贼都是邪恶的，残暴的，粗鲁又无知的。
听爹爹说很多落草为寇的山贼都是朝廷要捉拿的要犯。
都是坏人。
可飞狐寨颠覆了她的认知。
这两日和这些妇女朝夕相处，她已经看出这些人并不坏。
直到韩沐说出这些话。
她才惊觉原来韩沐的学识见识跟本就不比她差！
“那…你真的会用这个东西去杀人吗？”
落轻尘咬着嘴唇问道。
说这话时，落轻尘语气已经不知不觉温柔了很多。
不知怎么，她很希望对方说不。
韩沐觉察到了落轻尘情绪的细微改变，不过也没有回答，而是反问道：“如果我用这个东西杀坏人呢？”
落轻尘答不上来了。
最后，两个人的争执以落轻尘的沉默告终。
周围所有人顿时松了一口气。
小丫鬟很是高兴，小姐驳倒了小蝶姑娘。
小姐自然是对的。
从这一刻开始，落轻尘再没有就这个问题和韩沐纠缠，并且还时常偷看韩沐，当韩沐转过身时，落轻尘又似乎陷入沉思。
韩沐也没空研究落轻尘这是什么情况，由她去吧。
她更关心黑火药制作能否成功。
在韩沐熬硝的同时，赵锦年开采硫磺，王贵烧制木炭也在同步进行。
制作黑火药的三大材料都已经齐全。
不过，正如赵锦年所说，硫磺的成色不太好，韩沐决定先做实验，之后再慢慢提纯。
到了第三天中午，飞狐寨全员出动。
加上落轻尘在内一共四十九人全都聚集在听风阁后面的田地里。
所有人都充满了好奇。
小姐把这“黑火药”吹嘘的这么厉害，那威力究竟如何呢？
众人拭目以待。
此时韩沐正做睥睨状。
这可是具有历史意义的时刻，当然要体现出历史创造者的霸气。
为此，韩沐还让小丫鬟给她换上了最好看的一套衣服。
“把东西拿上来！”韩沐吩咐道。
韩小菜立刻捧着一块土疙瘩走出人群。
这可不是一般的土疙瘩。
这是划时代的伟大发明，韩沐和小丫鬟一晚上的劳动成果。
名曰——炸药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