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噗呲。”

这声音显然不可能是什么金属被刺破的声音。银色的女骑士身穿的铠甲就好像麻布一样被轻易撕碎。

点亮的希望之光一下子暗淡下去,敖德萨从空中坠落。

没有人能够救我,那我就自己救自己!

露安不想成为我的负担,敖德萨也因我而生死难料。

我不能一无是处!

电流、冻结、腐蚀。我把能够想到的方法全部用上了,袋中的混合炼金药水也毫无吝啬的倾泻而出。

抗争无用。

我本以为会在神庙的愤怒下被吞噬殆尽,可青铜人像对我好像失去了兴趣。

“苏拉。”

远处暗蓝色的身影,向庞然大物再一次宣战了。

“你来。”他的语言不带任何的感**彩,或许还有着一丝愤怒。雷霆炸响,苏拉和雕像扭打在一起。

我被金色的手指捏住,丢了出去。

感知天空的吟唱被打断,我施展了最后一次漂浮术。

突然一阵眩晕,漂浮术似乎是抽干了我体内仅存的元素力,我陷入了菈美诺曾经说过的【空虚】状态。没有了法力支撑,我的身体开始无限的向下坠落。

失去控制的我,走马观花的慢放着数天前来到世界的种种。迎战邪魔,冲破幻境,学术辩论,然后直到消失殆尽。

露安走了,敖德萨走了,苏拉也……这一辈子,也什么都没有留下。

猛然间,又清醒了一瞬间,身体的失重感却突然消失,一双手臂支撑住了我的下坠。我听到露安痛苦的呻吟。

露安还活着,我的呼吸开始,寒冷灼烧着我的嘴唇和鼻腔,痛苦却让我欢欣鼓舞。

下一刻,我落在了她温暖的怀里。她牙齿处渗出鲜血,身体周围闪烁着红色的光芒。

“导师,原来你也会风系魔法啊。”

“傻小子,不是风系魔法,是火系魔法啊。”她温和的笑着,走马灯消失在和露安第一次见面的课堂。那个时候,我就是这样嘲笑着她的,而如今,她也这样回应了我。

泪水奔涌而下,经历的一切几乎用尽了孩子意志的极限。

面前的神庙渐渐的升了起来,植被被掀翻,滚滚气浪翻腾而起,整个世界都天翻地覆,我们落在不远处的一处高地。看着面前崩溃的世界。

“那个玩意就是半神【荷尔姆】。没想到她就是那座神庙。”

青铜人脸眦着牙齿,凝聚成了人型,所过之处山崩石摧,一地狼藉。

“里。我们回去吧。这里已经不是我们可以干预的事情了。”露安摸索了一下胸口,只抓到一根绳子。

“掉悬崖下面了。”我回答她。

敖德萨再一次失去了联系。她有些懊恼,但无济于事。

“去找马车吧。监管者寻路的方法有很多,我们要回去和上面的人汇报。”

“导师,半神苏醒这种事情很常见吗。”空虚状态下的我,只能让露安帮着搀扶。

露安低下头,看着自己的脚尖。轻轻摇了摇头。

“我第一次见到这样的事情,但看来至少她的主要攻击目标不是我们。”

露安看向远处的方向,刚才击穿了苏拉掌心的虹色流光就是从那边传来的,【荷尔姆】迈着沉重的步履,朝着那里前进。

而苏拉也成功脱险,不知道什么时候,【荷尔姆】已经转移了攻击目标。虹色的光芒向远处略去,身后金色巨人紧随其后。

“我们不必再看了。她似乎是要去攻击那个光魔法师了。”

雨停了。体内的空虚离开了,元素力逐渐恢复了过来。除了——身体上的疲惫。

和露安在山脉中走了不知道多少个小时,直到天空出现一抹鱼肚白,我们才知道夜晚就这样过去了。

女导师的手臂垂在身前,看着她无力的耷拉着的身体我就会感觉到有些愧疚。

从始至终我们都一言不发。

苏拉为了追那封圣女想要传达给他的信跃入深渊,生死未卜。我突然有些后悔把那封信送给他,当他看到信上的内容只会更加绝望。

他的眼神是死人的眼神,活人不会有那样的眼神。即便他的肉体还能动,但他的意志只剩下复仇。

我不知道未来还是否会见到他,苏拉·截琉斯。洛姆·里曾经的亲卫,那个温暖的大哥哥。

一切都好像上天注定一般。就算是我,也没有办法改变这一切。

如果没有我,洛姆会死在他的手上,露安和敖德萨也会在神庙里被他埋葬,圣女会带着她的信永远的消失在那个盛开着花瓣的宁静墓园。

但我像一个过客,改变了她们的命运,却只是让她们继续受着痛苦和折磨。

我真的做对了吗?是否我应该死在洛姆·里消失的那天比较好?

“唳!”白色的鹰隼在天上盘旋,随后朝向我们的方向飞来。

“这是学院的白隼,传递信件的邮差。”露安似乎看清楚了白隼的样子,她疑惑的将鹰隼腿上的小竹简取了出来,里面夹着一封叠的很整齐的信纸。

露安才看了一眼,就踉跄的退了一步。

“学院里,第四位学生遇害了。”

“死去的人是。玛卡恩。”

“露安,确定吗?”我小心翼翼的询问着。我感觉呼吸困难,胸口像是被堵塞了一般,剜心的疼痛附骨之蛆般爬满了我的全身。

我还记得在庆典上,玛卡恩骄傲的样子,她希望成为父亲那样的卫兵。她本是一位前途无量的魔法师,明明离自己的梦想只有咫尺之遥。

她爱慕着阿伦导师,可惜只能把心愿永远的埋葬。

还有曼夫呢,他如果知道了班长的死讯,一定会很难过吧。

“那个凶手根本就没走,他还在学院里。”几乎是要把牙齿咬碎,露安狰狞的捏着手心,指甲陷入了肉里。

比起身体上的痛苦,这份现实带给她的冲击反而要更加甚。

露安对此感到自责,可是她其实根本没有做错,错的是站在高处,事不关己的学院上层。

在我们离开学院的两三天内,他们毫无动静,就任由事态不断恶化。

学院里,到底发生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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