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诺尔长老怀里的松云心,原本想着任由他吸点血也不要紧,但当被吸取了部分血液之后,他竟感觉到了一阵急剧的眩晕。

那是失血过多带来的眩晕。

他这才忽然意识到,这具身体在之前就已经损失了大量的鲜血,上次与那位女吸血鬼对战的时候,自己放任她吸了自己许多的血,那时失去的血根本就没有来得及恢复。身体原先就已经处在虚弱状态了,假如再这么任由他吸下去,自己也一样是会死的……

……会吗?

他根本没有想要去咬那个近在咫尺的脖颈,但他的身体在他的意念行动之前,就已经将自己的牙齿刺入了诺尔长老的身体。

那血液味道一点都不好,宛如泥沙一般的粗糙口感,让他甚至感觉有些反胃,但身体却不由自主地大口大口地,从诺尔长老的身体里汲取着那生命的源泉。

他能感觉到自己的喉头正在大口大口的吞咽,就好像饿了好几天的饿鬼,在疯狂地索取着食物——即便方才已经已经饮用了不少血液,但是还远远不够。

他想停下来,但是身体根本不听他的使唤。倘若有人在他的身边,一定能注意到他那原本就是红色的眼睛,此刻正竖起了宛如蛇目一般危险的瞳。

“想死可没那么容易哦。”不知道从何处响起的娇俏声音,在他的心头浮现。

他不由暗暗苦笑,是想死吗?……也并不完全是。

那大口吞咽的模样,吓到了周围的一众看客,他们目睹到了诺尔长老那不自然的神情,也看到了松云心那如同想要索命一般的吸血方式。那大口大口地吸血,甚至让他的银色的发丝都跟随着他的动作在颤动。

有人想要上前阻拦,然而刚往前走了两步,便见到松云心猛地抬起了头,拔出了牙齿,并从诺尔长老地身上猛地跳了下来。

他使用的力量极大,大到跳下来之后落在地上,还不得不后退了好几步才稳住身形。

只是拔出自己的牙齿,有必要用那么大的力气吗?难不成诺尔长老的血管还有吸引力不成?众人对他那夸张的动作很是不解,而比起松云心,他们更关心的是诺尔长老。

看到两人的状态,众人的心头都充斥着难以言明的不解与违和感。

通常,被初拥的人是被吸血吸到奄奄一息的一方,通常是无法动弹的,随后由父亲将血液喂入其口中,才能完成初拥。而刚刚接受初拥的人,会因为体内魔力的变动,视觉、触觉、力量的变化,陷入一种无法动弹的状态,需要一定时间来进行恢复。

但眼前的松云心,哪里有半点虚弱的模样?

松云心稳住了身形之后,用手背擦了擦脸上残余的血。残余的血并不多,但他还是很珍惜地将它们用舌头舔入了口中。

反观诺尔长老,他一声不吭,面容显得呆滞且茫然,那双眼睛始终注视着松云心,松云心朝他走了两步,他的目光也跟着移动了一截,身体却一动不动。

众人都十分熟悉诺尔长老,深知他绝不会在众人面前露出如此失态的模样。

诺尔长老呆呆的不说话,众人也噤若寒蝉。他们不知道诺尔长老到底是出了什么状况,方才发生的事大家都是看见的,总不会是这个孩子的血里有毒吧?

偌大的会场,死一般的安静。

松云心微微喘了两口气后,对方才的不受控依旧心有余悸。他用手按了按自己的胸膛,勉强让自己冷静下来。

那感觉十分可怕,所有对身体的控制的想法,全都不起作用,使不出力量,发不出声音,甚至身体的触感都被剥夺了。

自己的身体……甚至有时候都不属于自己。

他缓过神来,见诺尔长老还依旧处于迷茫的状态,随后扭头看向了一边方才自己坐着的地方。

他那猩红的眼睛落在了侍者身上,吓得侍者后退了一步。

他愣了愣,随后眨了下眼睛。

他一直觉得自己这具身体毫无威慑力,这一点让他还挺苦恼的,自己一个男孩子一点威慑力都没有,老被当成女孩子挺烦人的,但这一次,居然有个人类侍者,被自己的眼神吓到了?

他也没想那么多,径直朝着侍者走去。

饥饿,还是很饿。

吸血鬼的血很难满足他的食欲,倘若不进行进食,他担心自己的身体会再一次失控。

没有人拦着他,那侍者看着他走向自己,一时间也不知道该躲还是该站着迎接他,好在,松云心并没有走到他的面前,而是走到了一边的桌子边上,举起了保温壶,对着壶嘴大口大口地吞咽了起来。

将一壶血液喝干之后,他才放下了血壶,撑在桌上沉默了下来。

而这时,坐在椅子上的诺尔才回过神来,他那靠在椅子上的僵硬的身体,活动的时候竟发出了咔咔咔的老旧的声音。

那声音虽然不大,但在座的许多都是吸血鬼,他们的听力完全足以捕捉到这样细微的声音。

他用手撑在椅子的把手上,废了些功夫才蹒跚地从椅子上站起,就好像个已经年过古稀的老人一般。

过去一向硬朗的诺尔长老,怎么会有如此沧桑的模样?

他佝偻着身体,慢悠悠地站了起来,挺直了胸膛。他抬起手,将手放在自己的面前,惊讶地看着自己的手掌。

而随后,当着所有人的面,他用另一只手抓住了自己的手掌,用力一揭,竟在手掌上揭起了厚厚的一层皮!

他在干什么?他在将自己的皮肤撕掉吗?

众人发出了几声惊呼,松云心也同样以惊讶地目光看着他。

至今为止,他还是唯二的,饮用了自己的血液还活着的恶魔。

然而,当诺尔长老将手上的那层皮撕扯下来之后,意料之中的血肉并没有出现,出现在众人眼前的,却是一只完整的手,那色彩,就好像是刚出生的婴儿一般白嫩。

他撕扯了两下,将两只手的皮肤都撕扯下来以后,他的眉头皱的更深了。他的双手忍不住地在自己的身上乱抓了起来,脸上、脖子上,被他撕扯出了一道道白色的痕迹。似乎也察觉到了自己的不雅,他快步朝着一边的洗手间走了过去,消失在了众人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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