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谁要请我的客人滚出去呀?”年轻却富有魅力的嗓音突然传来,沿着双耳后面的颈部柔和的沁了进去。好像谆谆的流水,沁人心脾。

这个男性的声调高昂,好像无时无刻都在吟唱着神圣的歌谣。

泽涅文的脸色骤变,他面庞抽动。喉结滚动,他嘶哑的说出了一句话。

“圣上,这是我和来访者开的一个小小玩笑。”

“玩笑?好吧,泽涅文,你可以走了。”那个嗓音温柔的开口了。

泽涅文擦了擦脸上的冷汗,低着头作势欲走,但随后就被叫住了。

“但这也是我和你开的一个小小的玩笑。”年轻的声音浮现的身影,他从炫目的彩绘玻璃里穿了出来,衣服呈现出琉璃色的质感,他的身躯在空气中忽明忽显,好像随时消失,又随时出现。

“请原谅我,教皇大人。”泽涅文颤抖的双膝跪地。

“好吧,最后一次机会你也浪费了,我们的信仰只允许我们向神跪拜。你也不应该向我祈求原谅。你太碍眼了,去忏悔室反省吧。”

他挥了挥手,泽涅文的身躯和环境渐渐融合,很快就消失的无影无踪。

光系法术,原理是把物体反射到人眼中的光线改变。这是我第一次见到有人能够把这个技巧使用的如此出神入化。

不顾我们目瞪口呆的样子。男人转过身来,和他声音严重不符的,是一张饱经沧桑的脸。

“感谢教皇大人的帮助。”面对喜怒无常的男人,露安也不知道该如何表达。

“泽欧佛瑞克·圣纳一。现任戈穆瑞卡的教皇,我知道我的名字你可能很难记住,叫我教皇或者泽欧都可以。”

仅次于王国国王,世界权力的第二人。戈穆瑞卡的教皇?

如果不是我们定力远非常人,身份也超然于世人,几乎就要顶礼膜拜。

虽然看似平易近人,但一届教皇突然现身,只为替我解围,其用意不免让我有些怀疑。

“泽涅文说清晨圣女会通过圣殿,我们也确实是冒昧来访,恐怕有打搅之处。但因为还是初来乍到,还请教皇大人告知我们应该如何避让。”

“帮助谈不上,只是贵客登门,虽然突然,可礼仪不能懈怠。露安导师,洛姆卿,两位请进来谈话。”

这个人,居然已经都知道我们的身份了。

他如同融化的液体一般浸入了圣殿的彩色玻璃之中,光线在绘制的艺术画作上微微的扭曲,呈现出斑斓质感。

露安略一犹豫,便钻了进去。我神色有些转变,这种融入墙体的场面我在那位魔法师杀手身上见过。

“这是什么技术?”从圣殿外墙穿越而入,我不免发出好奇的疑问。

不是感叹,而是好奇么。泽欧佛瑞克看了我一样。

“这是一种光影学术,最开始还是从你们学院学来的。大概是二十年前吧,我也曾经是一名魔法师学徒。就像你一样。”

“和自然法术的【伪装】很像。原理都是一样的。”露安补充道。

和这位教皇走在一起,总感觉喘不过气,好像什么都被他掌握在手里一般。

“两位请坐。”他的态度越随和,给露安的精神压力就越大,她只好规规矩矩的坐在圣殿里留给客人的位置上。

大厅很宽阔,但却很安静。露安直截了当地表明了她的意图。

“我来看望丽缇,我的母亲。”这是她第三次询问,“我寄给她的信一直都没有回应。”

教皇沉吟片刻,像是在从他的记忆中搜寻答案。

“如果连我都不认识的人,那么这个圣殿恐怕只有一个人能够解答你的疑惑了。”

我一直观察着泽欧佛瑞克的一举一动,在他的身上我没有看到任何的异常。

他作为一届教皇,应该没有欺瞒我们的必要,就好像他也没有怀疑露安的目的一样。他先给了我们信任,那我们自然也不应该去揣测他。

那么问题就来了,露安的母亲到底在这段时间出了什么事?为什么会没有一个人认识她。

半年说短不短,说长不长,但从有至无的遗忘一个人,怎么想也不可能。

“您说的那个人是?”

“你来吧。”

又过了半盏蜡烛燃尽的时间,教皇泽欧把我们带到了圣殿内部。众星拱月围绕下的,是露天的开阔地,像是被四周建筑所环绕着的巨型公园。

只用奢华和昂贵已经不足以形容了,简直是一座微观的小城。

而在不远处花坛旁边,吸引了我们目光的是,蓝色帆布下佝偻的背影。

着是一位老园丁,正用手上巨大的剪刀修饰着公园的花草树木。

“小纳一啊,是你来了啊。”老人用着极为缓慢的语调,慢慢诉说。她已经年迈的看不清性别,当我们靠近的时候,她转过头来,本该是双眼存在的地方,蒙上了一条白色的麻布。

露安吞了一口唾液,面前的老人虽然只是一位园丁的打扮,但是她经历过的年岁,在教廷里生活的时间,都证明了她的不平凡。

如果连他都不认识露安的母亲,那还有谁能够拜托呢。

抱着最后一点希望,露安无力的开口。但她的话还没到嘴边,老人却缓缓的走了过来。

她苍老的双手抚摸着露安的右手,粗糙的掌心让露安皱起了眉头。

教皇嘴巴微张,然后又停止了动作。

“是安吉尔。你的身上有安吉尔的气息。”

我曾经听过这个词语,带有着一定地域俚语的区分,和菈美诺姐妹祝祭上所奉献的舞曲似乎有些相似。

安吉尔——天使?

露安和天使怎么扯上关系的。

“老人,您这是?”

“上次感受到安吉尔的气息,已经快过去一年了。你虽然和她很像,但你不是安吉尔。”

别说是我听不懂了,就连露安也不明白她的意思。我求助的看向泽欧佛瑞克,教皇也紧绷着面容。

“我不明白您说的安吉尔是什么意思,我只是想找到我的母亲。”

“老人我虽然瞎了,但是我不聋,鼻子也好使。真可惜啊,安吉尔就是安吉尔,每一次埋葬安吉尔我都会感到难过。”

如同被雷电贯穿身体一般,露安四肢僵硬的立在原地。老人让开的身躯背后,是刚刚修剪干净的枝桠。

在落叶和碎枝条下,青白色的墓碑安安静静的睡在那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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