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泪流满面的维特,不知怎的,凯尔茜的心仿佛被揪了一下。

她把维特扶起来靠坐在墙边,蹲下面对着维特,双手捧起了他的脸。

眼前的少年面容痛苦,眼泪还在止不住地流下来。

凯尔茜轻轻晃着维特的脑袋,“醒一醒,维特,你做噩梦了吗?”

她猛然惊醒过来。

“不对,我在做什么?”

“这小子做不做噩梦跟我有什么关系?”

“不过,他怎么突然哭了。”

“难道他醒了?”

这个可怕的猜想让凯尔茜后退了好几步,用戒备的眼光盯着还在不停哭泣的少年。

“维特?”她轻轻喊着少年的名字,无人应答。

凯尔茜快速靠近维特,抬起白嫩的小脚丫,朝着维特的脸上狠狠踹了一脚,圆润的脚趾踢进了维特的嘴里。

维特的头和墙壁狠狠碰撞,身子向一边倒去。

凯尔茜这才确定维特没有醒。

她抱着脚丫,嫌弃地看了看脚心的液体,那是维特的泪水。

凯尔茜对着维特大声嘲讽,反正维特现在没有意识,耀武扬威的时候到了。

“多大的人了,还做噩梦,你小子半夜还尿床吗?”

想到自己刚才又被维特吓到了,凯尔茜就气不打一处来。

这家伙连睡着都不安生!

她捧起来维特的脸,几乎快要嘴对嘴地朝着维特的嘴里狠狠啐了几口唾沫,凯尔茜还不解气。

她小声抱怨:“让你吓唬我!”

她没注意到,维特的表情已经从痛苦变成惊讶了。

然后维特的表情又变成了痛苦和惊慌以及——其他奇怪的表情。

凯尔茜先扎了个高马尾,防止接下来头发影响自己的动作。

她对着维特的小腿肚子狠狠踹了几十脚,越踹越起劲,甚至还往膝盖上踩了两下,直到维特整个人瘫软下来。

凯尔茜在想自己是不是好像有点过分了。

“不管了,谁让他先打我肚子的!”

“不对,好像是我先......”

好像自己不太占理,她就不再纠结于这个问题,一直想下去只会给自己找不自在。

越想越想不开,还不如不想。

凯尔茜把面如菜色的维特自己留在了卧室。

她去浴室仔仔细细地洗了踹维特那只脚,打了不少香皂,然后用维特的裤子擦了擦自己的小脚丫。

凯尔茜嗅了嗅,没有奇怪的味道,是香香的。

一想到维特被迫穿着这条裤子挖矿,凯尔茜就觉得嗨到不行。

凯尔茜披上黑袍,找来两根绳子,从维特的腋下绕过,系成一个绳结。

她打开房门,观察了一下周围,就拽着绳子拖着维特出门了。

她一路拖着维特往南城区的矿场走去,维特仰面朝天,裤子后面在并不光滑的石板路上一路摩擦,逐渐破了一个大洞。

维特的手指动了动。

他的嘴唇嚅嗫着:“凯......尔......茜”

凯尔茜没有回头,她只当维特在说梦话。

已经是凌晨了,凯尔茜离看到矿场招工的地方已经很近了。

她招了招手,示意值夜班的人过来一下。

凯尔茜没在矿场卖过人,但是她抓住过偷偷运走乞丐的人贩子,从人贩子的嘴里撬出了整个流程。

人贩子把那些还算健全的乞丐运到矿场当包身工,以每人一个银币的价格卖出去。

包身工没有工资,他们要一直干活到死为止。

对于矿场来说,一些银币就能买来这么多廉价劳动力,何乐而不为呢?

据人贩子所说,他也是迫不得已,因为自己欠了矿场很多钱,还染上了毒瘾。而且还得额外花钱孝敬矿头,不然他们还会和矿场老板说自己的坏话。

人贩子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哭诉,如果不卖乞丐的话,自己也过不下去了。

不顾人贩子的求饶,他被凯尔茜痛殴一顿,卸掉双腿,现在变成了乞丐们的一员。

至于这个黑心矿场,她一个小小的盗贼竭尽全力也只能去矿场救一小撮人出来,但是没办法整个端掉它。

因为里面有其他职业者坐镇。

凯尔茜把维特送进去,只是想给他一个教训,让这个未谙世事的愣头青小子体验体验人世间的疾苦,等过几天再把他救出来。

值夜班的人越走越近,凯尔茜知道现在是时候和维特正式告别了。

毕竟下次救他出来的时候,自己穿着这身黑袍,他也认不出我了吧?

他还会回去找凯尔茜吗?

他可能会害怕见到凯尔茜吧。

欺骗,玩弄他的感情,明明被维特那样信任,还把他迷晕卖进矿场。

为什么这样想,心里还会堵堵的。

维特的手腕可以转动了,他的嘴唇不停地开合:“凯...尔...茜...”

凯尔茜蹲下来,俯视着维特的脸。

维特脸上分明带着悲伤的神情。

凯尔茜把头低下去,对着维特耳语:

“维特,你梦到我了吗?”

“可惜我不值得被你梦到呢。”

“对不起,可是我有这样做的理由。”

“下次不要再被骗了。”

“你好傻,真的好傻。”

“但是傻得很可爱,我并不讨厌你。”

“可惜,我不会爱上一个男人。”

凯尔茜站了起来,头又往兜帽里面缩了缩。

矿头叼着烟慢慢走了过来,打量了一眼地上的维特,笑着说:“今天的货色不错啊。”

凯尔茜没有理他,只是食指和拇指并在一起,做了个数钱的手势。

矿头干笑一声,刺耳得像是划拉在黑板上的指甲,“我懂我懂,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矿头从怀里摸出一枚带着黑泥的银币。在身上擦了擦,抛给了凯尔茜。

凯尔茜一把抓住,借着微弱的月光在眼前看了看,确实是枚银币。

“好久没来了,今天怎么裹得这么严实。”

凯尔茜压低自己的声音,努力让声音变得低沉。

“最近身体不好,感冒了,穿厚点。”

矿头听完之后,不疑有他,因为这种交易,只有矿场管理者们和那个人贩子知道。

眼前不是那个人贩子,难不成还是个美少女?

把牵着维特的绳子交给矿头,凯尔茜准备离开。

矿头突然阴恻恻地说:“老板还以为你这家伙不干了呢。”

“不过谅你也不敢。”

“生不如死的滋味,相信你已经享受过了。”

“这次也该孝敬孝敬我了吧?”

看到凯尔茜停下脚步,矿头似乎觉得自己的威胁起了效果,于是乘胜追击:“别忘了,你的把柄还在我们手里!”

凯尔茜压低声音,说:“我知道了,我会的。”

她迈开脚步,心里想的却是:“永别了,维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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