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明亮的屋子中，站着的人看着坐着的人，坐着的人看着地下，成为一个恰好的阻挡，成为地上的变形的阴影，如河水一般流过他的脚，流进椅子下，而额头上的汗，滴落下来，竟能将几者相连。

“你必须做出决定了。”莫修对着陌生男子说。

“我不会向自己的对手投诚的。”但他还是低着头，要不是因为那贵族的自尊心，早就在扣自己的手了。

“你没有选择，难道还要看着家族一步步堕落下去吗？”莫修弯下腰，将视线对上男子。

“你就不想成为那个让家族复兴的人吗？”

“烈涩·劳伦斯，被载入史册的机会就在眼前。”他有些歇斯底里，说话的语气越来越重了。

“我不会屈尊于我的仇人。”但是这也是无可奈何，失败了就是失败了，没有任何的借口，他还在想，如果当初，是劳伦斯家族胜利了就好了，那么现在统领这一切的就会是他。

“两年过去了，还不能让你认清现实吗？”

“我不会承认他们的。”他终于将头抬了起来。

“那么你就权当是来帮我。”两人的眼神交汇。

“你还不是为了他？”咄咄逼人的话语，令他也急躁了起来。

“我为的是我自己。”他的笑容带着邪魅，将他的所有意图都表现了出来，烈涩明白了，这个男人从来只在乎自己，他不过只是工具罢了，实现他野心的工具，自己又是如何认识他的呢？自己又是如何来到今天的这个地步呢？

他拿出一份长长的名单，那上面都是贵族的名字，繁杂的姓氏，代表了他所受过的荣誉，被红色的圈起来，被黑色的叉抹去，被平行的双行所更改，只剩下了劳伦斯的名字，孤孤地停留在那里。不用莫修说，烈涩自然明白，自然知道，那个人所做的事情，也是自己想做的事情，只不过他现在毫无抵抗之力。

他瘫软了下去，从桌子上拿起了笔，在压迫之下，签了字，按了自己的手印，那是不公平的契约，合作无论成功与否，劳伦斯家族都不会恢复到往日的荣光了。

“识时务者为俊杰。”莫修拿出黑色的笔，用平行线划掉了劳伦斯这个姓氏。

他将钥匙从衣服中取出，交给了莫修。

“接下来，你只需要像往常一样，然后，迎接后天的早晨，会有人来通知您参加宴会。”他就那样离开了，拿走了劳伦斯家族最为贵重的资产，不过也已经很久没有用罢了。

但心里还是会空落落的，拥有和不用完全是两个概念，他从阴影里拿出了那封已经开封的，还没有看完的信。那是亲切的问候，那是符合于贵族礼仪的措辞，那是设身处地为他人考量的言语，竟令他都不得不感慨，这封信的完美。

我只要什么事情都不做就好了，但已经不可避免地参与了进去，凯亚兄，恐怕恕难从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