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此刻他们是敌人。
她知道贤者之石消失了。她也明白,这一定和法克托有关,或许已经重来过一次了,或许在那个时候自己就没有战胜法克托。
但此刻,泥土凝聚成剑,炽烈的熔岩覆盖,她的魔力并不算充盈,持久战武者也更加占据优势,所以只能出一剑。
务必要将法克托打倒的一剑。
“效仿提拉姐的太阳,从而学来的魔法,你认为这样的剑能够战胜我吗?亚斯。”
“法克托,我需要一个解释。”
“如果这样对决,你战胜不了我。这样的魔法会把你自己摧毁。虽然被我用炼金术强化过,但也并不能承受这样的魔法。”
爱丽丝咬紧了牙关,她身上的温度比和翼人战斗的时候更加炙热,她很清楚自己在和什么人对决。
“这幅身体,毁灭就好了。”
少女缓缓朝前迈步,朝着法克托的方向前进。
“如果不是它把我的身体变成了少女的模样,我也不会现在只能用东拼西凑的魔法和你对决。”
她的步子很慢,但却充满了坚定的力量:“如果不是你对我用了人体的炼金术,我现在已经被这熔岩摧毁。”
她和法克托,只剩下最后的十步左右的距离,只需要一个冲刺,就会碰到对方的距离。
“我原本以为,我们可以成为很好的朋友……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刀剑相向!”
她的魔力已经提升到了极限,她的身体全部的肌肉都紧绷,力量,意志,乃至于灵魂,全都锁定了法克托。
“它未必是为了你好。”
“那是我的事情!!!”
在最后一个话音落下的时候,少女从原地消失了。她的速度在这个瞬间拉到了极致,乃至于她听见了自己骨头裂开的声音。
但,这是预料之中的事情。
全力的,挥舞。
她看见法克托也举起了剑,她也看见在这个瞬间,对方身上圣武气的变化,那用不知掉种类的材料炼制的长剑在圣武气的刺激下闪烁着熠熠光辉,甚至不比自己手中的熔岩剑暗淡。
剑与剑交织。
她的剑断了。
一如他们第一次对决的时候那样。
“只是由魔力构成的剑,并不是父亲送给我的剑的对手。”他当然可以自豪的说出这句话,因为爱丽丝即便是用尽了全力,也难以证明攻破这把剑。
但爱丽丝早就知道这一点。
所以——法克托身上,有一道焦黑的印记,从他的肩头,一直拉到他的腰间。
少女身上的光芒逐渐黯淡了。她身上的熔岩逐渐消散,手中由泥土凝聚的剑碎成块状,她身上到处都是烧焦的痕迹。
而后少女倒了下去。
法克托艰难的吐了一口血,他脸上的笑容有些苦涩:“这——算我赢了吗?……算你赢吧!不过你也不知道就是了。”
他收起自己的剑,从地上把少女抱起来:“这样的伤势啊——只能再炼金一次了。”
抱着少女,男人走在街道上,此刻的街道和之前已经全然不同,当贤者的真实规则也加入了这一场抗衡之中的时候,街道上开始出现一些若影若现的,奇奇怪怪的东西。
圣者茄米欧的规则终于开始和真实规则产生激烈的冲突,而不能再维系之前的平衡,法克托身上的一个漆黑盒子飘上天空:“法克托,倘若我失败了,我的意志,由你来继承。”
只是留下了这样一句话,不等法克托有任何回答,漆黑的盒子就像是瞬间化为了流星。从法克托的视野中消失。
法克托终于把爱丽丝抱到了自己的屋子里。
“这下子麻烦了,提拉姐——”
“少爷。”
法克托回过身,看着出现在那里的少女,少女的面部遮挡在阴影中。他的笑容有些僵硬:“还是帮我一个忙怎么样?好歹把她给治好了。”
“您的意志。少爷。”
——
炙热,滚烫,痛苦——爱丽丝隐约有这样的感受,但她更加不理解的是,为什么贤者之石消失了。
这和它不说话的时候不一样,上次贤者之石打了她之后也很久不说话,就像是不存在一样,但那个时候她很清楚,贤者之石就在她的体内,但这一次——她感觉不到。
她不喜欢贤者之石,倒不如说相当讨厌,是因为这块石头让自己变成了现在的孱弱的少女的模样,还胁迫自己必须要修行贤者莉莉丝的魔法,必须要彻底领悟她的魔法才能够把自己变回去,完全就是对自己梦想的蹂躏,甚至于还把自己按在地上暴揍!还整天羞辱自己,调侃自己,根本没把自己放在眼里——
它救了自己。
在三头狼家族的地盘上,她重启了时间。让自己有更多选择的机会——虽然最后也没有看出有什么用处。
又或许就是刚才,它使用了万物可逆,倒转了某种局面,代价是它消失了。
法克托不会杀自己——在刚才剑碰撞的时候,她就知道,法克托不会杀自己,这个男人没有杀意。
所以……完全就是自私的贤者之石!为了它自己的某种目的,为了它自己的某种愿望……它就那样做了。
完全是个混蛋!
明明是个混蛋……但为什么,自己感到如此悲伤呢?难道自己不应该高兴吗?贤者之石消失了,意味着自己可以重新走回武者的道路,自己修炼出来的圣武气并不会转化为魔力,自己可以重新做自己的选择。
那为什么自己又感觉如此痛苦呢?
难道在短短的时间内,自己就已经很依赖它了吗?一定是它自己用了某种魔法,蛊惑了自己的心智……
它肯定还有别的目的,别的目的……
“哐!”
少女猛然睁开了眼睛。
她从炼金釜中站起来,却只看到炼金釜被刺穿了,尽管没有刺中自己,但——法克托被钉在炼金釜上。
在她对面的女性,是名为提拉的女性。
法克托背对着炼金釜,他的语调看起来有些虚弱:“我早就说过了,提拉姐,太阳泪滴只有父亲能够使用——况且那不过是父亲……无聊的又狂妄愿望罢了。它能做到的事情,很有限的。”
“可那个时候第四星主明明……”
“他说有可能复活是吗?所以我说,是父亲无聊有狂妄的愿望啊——他也想要复活某个人啊。但——你或许可以期待父亲这一次能够成功。”
他艰难的回过头,看到满脸茫然的爱丽丝。
“哟!爱丽丝小姐,早啊——能不能帮我动一下,被钉在这里比我想象中要难受一点。”
爱丽丝是茫然的,她不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什么自己会在炼金釜里面,为什么法克托会被钉在这里,名为提拉的女人为什么要对法克托动手。
“他会死!”
提拉尖叫着:“多半会死吧。圣者茄米欧从来不是什么可以被人占便宜的存在,即便是父亲窥见了最后的真理,但又能够握住吗?”
爱丽丝愣愣的用吸光术将钉死法克托的光枪吸收掉。
法克托重新站定,他咳了两口血:“提拉姐,如果现在你把太阳泪滴还回去的话,我可以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要知道那对于父亲而言,是很重要的东西,是当初贤者莉莉丝所留下的泪水,父亲认为那当中还蕴含贤者的意志和灵魂,所以他觉得能够依靠那个东西把莉莉丝复活。前提是他能够窥见炼金的真理。所以——即便是父亲复活了莉莉丝,也未必能够复活你想要复活的人。”
“不!!!!”
少女尖叫着,她的身后,数不清的光枪浮现出来,全都对准了这边。
法克托的笑容有些勉强:“再怎么说,等级差距也太大了,我不管是什么样的天才,也难以跨越这样的鸿沟啊……”
“看来救你是个错误。”他用开玩笑的语气对爱丽丝说着,“接下来咱们两要被捅成刺猬咯~”
“诶?”
枪如雨下。
但一切都凝结在空中。
“你们星之教会颞部的斗争我不管,但在王都要杀我的人,是不是太过分了?”不知道什么时候走出来的,也不知道她到底做了什么的,帝国的第三公主——丽莎·加纳就站在提拉的身后。
提拉的身上,火焰开始流淌。
“你要用魔像吗?在这个时间点,在这微妙的场地中,在个帝国上,在我,帝国第三公主的面前,使用你的魔像吗?”
火焰炸裂。
公主轻轻伸手一握,火焰就被她捏住了。而后,从这个房间中消失。
“呼——能够把她吓走算是最好的结果了,毕竟我并不是擅长战斗的魔法师。”公主殿下叹了一口气,“星之教会的魔法还是强啊。”她手上带着的白手套上有焦黑的痕迹。
法克托摇了摇头:“公主殿下过奖了。”
“没有在夸奖你们!”公主大人看上去很愤怒,“你们星之教会做的事情,帝国会和你们清算的,包括到底是谁邀请你们到来的这件事情。”
她终于才看向仍旧一脸懵的爱丽丝,从空间中拿出一件衣服。
“你先把衣服穿好。”
直到这个时候,法克托才终于倒在了地上,闭上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