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晨的天池显得很冷清,但风异常地大。

他伫立在这片领域的最高处,看着池面倒映的上天的影子。

“想过要去天池里面看看吗?”

他冲由池面上出现的好奇面孔笑了笑。

“常听到过天池深层的师姐们说,里边汇聚了天地灵气,对修行大有裨益。”方心竹蹲下身,将清澈池水捧在手心,缓缓说道,“可师妹觉得,现在去还不是最佳时机。”

修晨没再细问,他看到远处几位路过的后辈向自己弯腰致意,脸上露出出于礼貌的笑容,说道:“是你优秀得过头了,宗门应该从来……”

“大师兄准备什么时候动手?”

她站起身来,鼻尖微微动起小小的怒气。

“嗯?”

他面色僵硬地应付。

“都一个月了。”

天气并不好,灰蒙蒙的,但狭隘的一角闪烁出一丝光亮,少女失望地在心底咒骂了一声不作美的天公。

“你确定卧底已经没了吗?”

他则很担心身体瘦小的她会被风吹跑。

“当然,我在天上阁又不是白待的。”

方心竹情绪激动地向他靠近一步。

“那为什么……最近的气氛越来越奇怪了?”

如果曾今面对她时,心里生出过邪念,那现在他敢肯定地说已经不存在了。十来岁的身体保存至今,眉眼天生的迷人,但在心理上却无法对修晨造成太多吸引力。

“那是因为……”

“晨儿,怎有闲心来天池了?”

公良悄然来到他们身边,笑呵呵地说道。

“师尊……”

“大长老。”

两位恭敬行礼。

公良趁他们低头,特意多看了一眼方心竹,却不显得诧异,他与她一同出现并不是一件新鲜事了。

“弟子这些天一直忙着青竹峰的重建,却没来天池,今日抽空,于是便带着她一起来了。”

修晨镇定地说道。

“是啊,辛苦了,前段日子令你处理卧底的事……”公良停顿后,说道,“都查清了,确实有人作为昭阳殿的眼线向外传出了大量宗门的消息,可有部分人……就连师尊我也没瞧出什么异样。”

“是、是弟子们抓错人了?”

修晨难以置信地望着方心竹。

方心竹这个时候恨不得把他一口咬死。

“无碍,无碍……”公良拍了拍修晨的肩膀,尽显父亲对待子女的深情,“总之你一切都为了宗门,出点小差池也不怪你。”

山峦覆盖大片阴影的深处传来一声寒鸦嘶鸣。

“你提到过的天上阁弟子在山下遇害一事,宗门已派人打听过,宁安城到天上阁这一路上都出现过此类事……”

“师尊,我们不能去阻止吗?”

寒鸦窜出,摆动双翅去追逐落日长虹,去追逐直抵心脏的光。

“你不能再被外事打扰了……”公良甩了甩手臂,不知袖里有多大乾坤,“师尊会去处理,青竹峰百废待兴,你还要多下些功夫。”

“是……”

有句古语叫:“师哉师哉,桐子之命也。”

师父的言行指令可以左右徒弟的命运。

而且,师父不会把他会的所有都教给徒弟。

少年是天上阁的指望,做师父的当然要让他弄清楚追求的是何物。

必定是不能让他逃走了,而且他们似乎试图短时间将他无限地挥霍。

浓云背后更迭变幻,她感知到少年身上可怕的强烈的压抑。

少女嗅到一丝危险的气息。

“秋天也要过去,冬天就快到了。”

公良对天长叹。

修晨也茫然望着灰色的天空。

她挪动优美身段,与他靠近。

手背与手背轻轻接触,他却获得了明确的启示。

“是啊,苦日子就要来了。”

修晨的嘴角漫起了苦尽甘来。

当初的钟离与现在的她。

究竟是不是同样的伎俩呢?

但此刻,他放弃了在梦境里无谓地披荆斩棘,主动牵起她的手,坚决说道:“所以师尊,我想让她帮我。”

公良转过头,目睹少女身处于被爱喜悦的羞赧,直截了当地同意收她为徒。

很久以来,老人来来去去关注可疑的少女。

可肉眼凡胎的他,永远窥不破神的把戏。

……

公良走后很久很久,少女才硬生生地把她的手从少年的手掌里拔出来。

“我说过,我不愿意!”

方心竹皱起眉毛,对少年的自作主张感到气愤。

“我们不也一样会去把秘密找出来吗?”

少年哀伤的眼神令她内心一颤。

“要是找不到怎么办?我找了无数个传言中培育梦瑰花的地方,谁知这里又是不是什么都没有。你要清楚,现在是我在帮你,不是你在帮我!”

仿佛少年的举动让她的计划全泡汤了。

梦瑰花植于骨髓中,她最初也极力控制,便与少年一般弄拙成巧,梦瑰花毒发作也只控制她一半的理智。

她的时间肯定要比修晨与钟离充裕。

“那有没有什么办法暂时抑制?”

少女摇头道:“没有,除了你我,中了梦瑰花毒的人都只有死路一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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