瑟兰戈猛的睁开眼睛,狼狈的从床上爬起来,胸前撕裂的疼痛让他仅仅是喘上一口气就冷汗直流。

但这并非是不能承受的痛苦,曾经在战场上奔波的他,受伤对他来说只是家常便饭。

这次只是感受不同罢了,他摸着自己胸口上的绷带,隐约的还能感受到向外流淌的鲜血。

……等等,绷带?

……我为什么……会缠着绷带?

因为他是带着“警惕”晕倒的,所以他的精神一直处于高度紧张的状态,在平常来说,这种程度的伤口哪怕是他这样的魔,也要躺上五六天,但是他仅仅用了一天的功夫就醒了过来,并且几乎是在醒来的瞬间从床上瞬间坐了起来。

在冷静片刻后,他看向了周围。

哪怕现在四处都黑着,他也能看出来这是什么地方。

“……是家……”

瑟兰戈喃喃自语,目光落在了房间的角落。

那有一个不太显眼的小矮柜,上面放着因为昏暗而看不清的相框。

在这一瞬间,瑟兰戈以为自己死了。

因为他回家了,回到了这个本以为不会再回来的家。

那是曾经与自己的养母生活的地方,是之前因为自己的私心而将她囚禁的地方,因此而犯下了无法挽回的过错,直到现在他仍因为这事而自责。

是天堂,也是地狱。

“醒了?”

“……”

在他仍在悲伤之时,另一个昏暗的角落传来了少女的声音,只见她站起身,走到了窗口旁,然后毫不犹豫的“哗”的一声打开了卧室的窗帘,那窗外太阳升起的清晨照亮了屋内的黑暗,也照亮的那少女夜色的长发。

瑟兰戈没有动,只是因为阳光的直射皱起眉头,他看向夜黎,又扭过头看向放着照片的桌子,到处都有着一层许久未打理的浮灰,只有那相册周围好像是有人反复拿起来观看,被擦的干干净净。

“你和妈妈,竟然还有这么一个地方,我都不知道。”

夜黎走向了瑟兰戈目光落下之处,用手摩挲着照片中微笑的女人。

“放下。”

瑟兰戈干咳渴的嗓子里吐出这两个沙哑的字,虽然没有动手,但语气中已经满是威胁。

“……”

夜黎没有说话,只是恋恋不舍的看着相框中的女人,过了一会,才叹了口气,放下了相框。

“你就对你的救命恩人这个态度?”

“是谁指使你这么做的。”

答非所问,瑟兰戈几乎对这个女孩没有任何好感,哪怕有也只是对“过去的她”有。

“指使?怎么说这么伤人的话?”

“你不可能知道这个地方,到底是谁告诉你的,是女王么?她要你做什么,救活我让我当她的肉盾么?”

瑟兰戈清了清嗓,说出了这么长一段话,虽然他每吐出一个字胸口都会疼上一下,但是他还是带着愤怒把他要说的都说了出来。

“少来你的那种被害妄想症,承认我救了你很难吗?怎么样,才刚说完要杀了我,回头就像个死人一样躺在那被我救下来的感觉不好受吧?我懂,就像条可怜的丧家之犬一样。”

“你这——咳咳……!!”

才刚要说什么,瑟兰戈只觉得气血上涌,一口血顺着嗓子眼喷了出去,虽然他即时的用手遮住了,但是那血仍旧顺着指缝躺了下去,落在了浅色的被套上。

“少喷两口吧,我可不会帮你洗被罩。”

“闭嘴……”

瑟兰戈擦了擦嘴上的血,却只能越抹越花,他砍在女王身上的那一刀下的可是死手,所以转移到自己身上同样是致命伤,这一刀差点把他的肺子砍穿,要不是身体强健,估计连抢救的机会都没有。

“呼,我就喜欢你这看不惯我又没办法拿我怎样的样子,你现在都这样了,你觉得你还会对我有什么威胁么?”

“当然有。”为了缓解自己伤势的压力,瑟兰戈说话的音调比刚刚小了不少“如果你不是被女王安排来的,那就说明你有自己的理由,这种理由你必须救我,这算不算我对你的一种威胁?”

“……”听着瑟兰戈的话,夜黎突然皱起了眉头,随后狠笑了一声“哈,你脑子转的倒是快,刚刚还在那无能狂怒,现在倒是自己想的挺明白,你这种讨厌鬼有这样的脑子还真是恶心又烦人啊。”

“看来我猜对了。”说着,瑟兰戈平稳了呼吸,然后一点一点的从床上挪动起来,扯着自己身上的被子,站起身来一步一步的走到了自己的鞋子旁边,拖着被往前走。

“?”夜黎不明所以的看着这个莫名其妙的家伙“你这是要做什么。”

“把被套洗了,不然一会血凝固了很难清理。”

“你有病吧?你都伤成这样了还要洗被子?你不怕一会把自己洗死?”

“你怕么?”瑟兰戈顿了一下,回头看向身后怒目的夜黎。

“什么?”

“你怕我死么?”他这么说的时候,还不忘挥了挥自己手里的被子。

“你、你这家伙——你威胁我?!”

“有吗?我只是问问你而已,如果没什么问题,我要去清理血污了。”

瑟兰戈头也不回的转身就要走,但是刚一转身,就体力不支的踉跄了一下摔在了地上,这一摔不要紧,嘴里又是一口鲜血涌了出来,就连胸口绷带上的红色也开始扩散。

“啊——该死的……你慢点!给我!”

见着瑟兰戈这伤口要有裂开的危险,夜黎连忙走上去一把抢过了瑟兰戈手中的被褥,身高的差距让这被褥更难看的拖在了地上。

“怎么,大发善心了?”

看着夜黎如他自己所想的那样夺走了被褥,瑟兰戈心里多少有了些底,甚至还如挑衅一般,用那被子擦着自己嘴上还没凝固成血痕的鲜血。

“混账东西……你活该挨这么一刀,如果不是那个男的让你保你的命——可恶!!”

夜黎看着擦着嘴的瑟兰戈,用力的将被夺了回去,拖着就往屋外走,留下了瑟兰戈一个坐在屋内的地板上。

拖着那被往外走,夜黎还在心里骂着,怎么自己就好死不死的遇到了那个什么前魔王,那个瑟兰戈的亲爹,那个灵体一样的家伙很“好心”的解决了夜黎身体碎裂的问题,但是却提出了条件,让她这几天好好的照顾好瑟兰戈的伤势,直到他可以正常行走就行,说顶多也就是一两周的时间。

还说什么「小姑娘,你也不想你的身子碎的连渣都不剩吧」之类威胁意味足足的话,而夜黎却没有办法反抗,只能照做。

这冤家路窄的,要不是夜黎还不会说脏话,不然她肯定就要在那骂起来了,好死不死的,非得是瑟兰戈这个自己最烦的家伙,自己身上那裂开的地方,不也是因为他么,结果却要因为要治好这个伤而受人威胁。

“该死的……”

夜黎低头看向自己的手臂,虽然裂痕几乎消失了,可是手掌心依旧有一条横纹,似乎是在时刻提醒她现在的状况,那位魔王说过,只要她能够完成这再简单不过的任务,就能完全治愈好她。

“……”

回想起魔王的话,夜黎还回忆起了“好孩子”那三个字。

从什么时候开始,自己从“想成为妈妈的好孩子”成为了这样一个与“好”字完全不沾边的孩子呢。

“哈啊……烦死了……都是些糟心的破事。”

我不过……只是想妈妈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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