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染,你怎么找到我的?”
“哈,这个嘛……你刚出门我就跟在你身后了。”北染尴尬的笑了起来。
“这样啊……那么去聊一聊吧。”秋见站起来向着北染伸出了手。
“好。”
……
……
——五年前——
睁眼看去,映入眼中的是既陌生又熟悉的景象,不是很宽广的屋内,灰色的窗帘和褪色的木质地板连结在一起,旧日的壁挂热水器里传来咕噜咕噜的流水声。
少女把盆里的水倒掉,随后将洗好的衣服放在暖气上,屋里不是很冷,屋外缓缓飘着雪花,她悄悄拉起一点窗帘用洁白的手抹去一片水气,随后望向那白色的世界。
“小放,你洗完澡了吗?”一个温柔的女声从走廊内的一个房间里响起。
萧放转头回道:“姑姑,我洗好了。”
那名女子打开房门走出走廊对着萧放微微一笑说:“那我就去洗了,对啦,有什么想吃的吗?”
“没有想吃的,姑姑你快去洗澡吧,再晚一点就没有热水了。”
“好好~”
被萧放称作“姑姑”的女子走向了浴室,只留下萧放一人待在客厅里。
这里是萧放的老家,这几年来每到寒假时萧放都会回到这里和自己的姑姑住在一起。
姑姑她是个很天真的女人,明明是个出众的美人,但是这些年来却一直是一个人。
自从解决了养父的问题后,姑姑就成为了萧放的监护人,她承担着她的生活费,并且给了萧放从前缺少的关爱。
萧放很喜欢她,父母的模样已经在时间的磨损之中悄然模糊了,如今她觉得姑姑大概就是“父亲”的模样。
“阿秋他……现在在做什么呢?”萧放喃喃自语道。
她的眼中慢慢倒影出秋见的影子,那影子随着黄白色的灯光缓缓移动着,最后融入呼啸的冷风之中……
……
萧放忽然睁开眼睛,她坐起身来望向隐约透着光亮的窗外,她拿起床头的闹钟看了看,随后重新躺下长出一口气说道:“呼……才三点啊……”
重新闭上眼睛,但是睡意已经完全消失了,她长出一口气,随后不情愿的睁开双眼望着天花板。
“……唉。”
房间之中回荡着她的叹息,她换上放在床头的衣服,拿起挂在椅子上的外套向着门外走去。
……
广场上,秋见坐在北染的身边,北染拉着他的手,一个小时过去了,秋见已经将发生的所有事情告诉了北染,北染听完一切之后陷入了沉默,她明白秋见的心情——为何悲伤、为何痛苦……这些她都能理解。
向北染倾诉了一切的秋见低头看着结霜的地面,北染的手被寒风吹得微微泛红,他看着那粉红色的皮肤有些自责的说道:“我应该给你拿一双手套的。”
“啊……没事的,秋,别担心,我没事的。”
“……抱歉。”
看着秋见失落的样子,北染连忙说道:“哎呀,真是的,为什么总是这样垂头丧气的啊!”
正说着,北染转过秋见的脸,捏起他的嘴角尽力做出一个“笑”的弧度,她有些严肃的说道:“秋,好好笑一笑,笑一笑好不好!我们已经虽然经历了不少麻烦,但是我们已经战胜了塔利纳·丽莎和修·德尔诺斯,让我们的生活重新归于平静了,不是吗?”
“……但是我没有救到倾。”
秋见低落的说着,他的头仿佛被束缚了一个巨大的铅块似的开始无法自控的下沉。
北染的眼眸之中闪过一抹由急躁、心疼、难过、伤心混合而成的复杂色彩,她想要说些什么,却不知从何说起该说些什么才合适。
沉默片刻后,她加大了握着秋见的手的力道并用兼具悲伤和沉重的声音说道:“倾的事……不是你的错。”
“……或许吧,但是,我是无论如何都无法原谅我自己的,如果我能再强一些,如果我能早点飞到倾的身边,那么倾或许就不会死了。”
“……可即便她活了下来,她也无法与修凯盖亚生活下去吧?修凯盖亚不是说过吗——他已经活不了多长时间了。”
“我知道这点……我也认同修凯盖亚和我说的那些话……在那个时代里,倾是无法获得幸福的,只有来到现代才能让她度过真正完美的人生,可是……可是……”
说着说着,两行热泪顺着秋见的脸颊坠落在地面上,他颤抖着说道——“可是一想到倾死在了我的面前,我就无法原谅我自己,我……想让她活下去。”
“秋……”
北染皱起了眉头,她板起秋见的脸严肃的说道:“不要再哭了,秋,我再说一次,倾的死亡并不是你的责任,你已经做到了所有你可以做到的事情。”
“可是——”
“没有可是,你没有任何错,你突破了自己的极限,竭尽全力打败了自己原本无法战胜的怪物,并陪倾走完了她生命的最后时刻,所以……你真的没有一点错。
你现在之所以觉得痛苦,只是因为你单纯的无法接受有同伴在自己面前‘真正的’死去而已。
从前的你可以使用‘噩兆逆转’来拯救自己、拯救其他人,但是这一次却无法改变任何事实,你只能绝望的看着友人逝去,这才是你现在痛苦不已的真正原因,我说的没错吧?”
“我……”秋见喃喃自语着,脸也埋得更低了,他用极其细微的声音说道——“我不知道。”
北染已经明白秋见现在心中想的事情了——他已经认可了北染的说法,只是现在碍于情面不好承认罢了。
她长叹一口气,随后拿下自己的围巾,用围巾轻轻拭去秋见脸上的泪水,她轻声道:“我其实是最能理解你现在的心情的……我也曾面对过朋友死在我的面前——受伤的友人在竭尽全力的挣扎着,自己却帮不上一点忙,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死神夺去他们的生命……这种经历是极为折磨痛苦的,无论经历多长时间都无法释怀的。”
“北染……”
“可是即便如此,我们也不能止步不前,”北染话锋一转,“只要生活在这世界上,就必然会伴随着失去,我们虽然有着超人的能力,却终究有着外界的限制……我们不是万能的,我们也有无法顾及的事物,所以,秋,不要沉湎于这悲伤之中了,因为事情其实并没有那么糟,不是吗?
上一个倾虽然逝去了,但是重生之后的倾却还在等待着你去带着她见证这个世界的美好呢,你千万不要忘记……修凯盖亚他可是把倾托付给你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