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是一片艳阳天，医院内的气氛却逐渐低沉，压得人快要喘不过气。
沐伊瞪大着眼，思维陷入刹那空白，她下意识回忆起过往。
那些与自家母亲一起度过的岁月。
记忆与记忆错乱地交织着，无法拼凑成一幅完整的画面，零零碎碎的，但每一小段记忆都深深刺激着她的神经。
但下一刻她抬起脑袋，繁杂的思绪如潮水般退去。
她知道自己不能退缩，唯独这一次她绝不能退缩！
强压下心中那股怯意，沐伊撑着勇气走出电梯，拿着衣服袋子的手用力一紧，然后她站定在沈暮雪面前。
她不知道对方从哪儿得知自己是沐伊，但估摸着唐若梅也知道这件事了。
她们了解到什么程度了？
是继续撒谎？
还是诚实面对自己的谎言，坦白一切？
沐伊暂且不打算做选择，想要先试着套一套沈暮雪的话。
“我...”
不等沐伊把话说完。
突然一个巴掌狠狠地扇到沐伊脸上，迫使她去看着另外一边的方向。
火辣辣的疼痛使得她姣好的面容上浮现小许错愕难受的表情，旋即耳畔处响起熟悉又倍感陌生的女性声音。
“你太让我失望了——”
唐若梅气得失了声，咬了咬牙，“亏我栽培了你那么久，一直相信你会回来，还相信你不会糟蹋自己...”
本是用来弹钢琴的手激动得发着抖，她愤愤地瞪着沐伊，恨不得再打对方一巴掌，只期望把对方彻底打醒。
“结果你看看你自己现在变成什么样子了啊？”
“你居然把自己搞成这副模样，真是丢脸丢到家了啊你！”
听到这话，沐伊细长的瞳孔轻微颤抖了几下。
不用去看，沐伊都知道周边一定有越来越多的人围过来，甚至能清楚想象到他们脸上是怎样的表情。
只是一时间什么都不想去管，也管不了，她脑子里空空的。
说白了，就是被打懵了。
正如沐伊所想，包括护士在内，过道上的人都被电梯门口的这一幕吸引了注意力。
他们对于事情的全貌并不了解，一开始只是出于好奇才留意了一眼，想当然地以为这只是很常见的家长在教育孩子而已。
尽管说被打的那孩子，一眼看去就是个乖乖女。
而且身材样貌都很不错。
女孩究竟是做了多么恶劣的事情，才会让家长动这么大的怒？
旁观的人各有各的想法。
正当护士准备上前制止一下时，沈暮雪忽是瞥一眼沐伊手里的衣服袋子，回想到方才的一通电话。
正是江恒打来的。
通过那一通电话，她才了解到沐伊跟着顾知仁来了医院，顾知仁甚至还送了沐伊衣服，都是女性COS服。
特地卡着时间，找个借口带着唐若梅来电梯口这边蹲他们，饶是只蹲到沐伊一个人，自己也觉得足够了。
倒不如说抓单，反而更好一点。
“你提着的这是什么？不会是裙子吧？”
沈暮雪好笑地看一眼沐伊。
“……”
沐伊一愣，下意识地感觉到一种不妙的感觉。
“什么？让我看看！”
“呃...”
沐伊缩了缩拿着袋子的手。
压在心口的那股委屈就快转化为怒意大声宣泄出来，但在留意到自家母亲脸色明显不太好看，回想起对方还是病人之后，她又一瞬间哑了火。
拧着眉，她只是抓紧着袋子，无声地拒绝着对方，眼眸微红。
一个音节在她嘴边挂着，仿佛随时都会脱口而出。
喊对方一声妈。
“给我！”
唐若梅不理会对方的拒绝，反而更强势地一把夺过衣服袋子。
随后，稍显涩情的修女服和可爱的迷彩服都被一起抓了出来。
白色丝袜甚至掉落到地上。
顿时，唐若梅双眉拧成一条线。
起初听沈暮雪谈到沐伊现在养成了穿女装的习惯，她还不信。
现在证据都摆在眼前，由不得自己不信。
据说沐伊还和当初那个小男孩，也就是顾知仁走得很近，关系特别密切，简直像是一对情侣！
“这衣服——”
唐若梅气红了眼，肩膀都在发抖，“是那小子送你的？”
“诶？”
沐伊很懵。
“当年知道你为向人告白，不仅给她弹钢琴，还同意穿着裙子去弹...我还没发现有什么不对劲儿。”
怒气冲得唐若梅脑袋发昏，她死死盯着手里的两套COS服，一股冲动陡然涌上心头，想要把它们撕成碎布。
“但看来是我看走了眼！你，你真是气死我了，气死我了啊...”
听到这里，沐伊脑袋里越来越懵。
然后，就见唐若梅一下把衣服丢回到沐伊脸上。
任由衣服滑落在地上，沐伊杵在原地一动不动，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自家母亲。
又见唐若梅喘着粗气，捂了捂脸，悲痛地摇了摇脑袋，随后眼睛一闭，整人向后一倒，被气晕过去了！
“妈？妈！医生——”
沈暮雪搀扶住唐若梅，急忙喊到。
“妈...”
看着自家母亲被放上担架匆匆抬走，沐伊这时才是慌张地喊出一声。
“原来你还认妈啊？我还以为你心里只有那个青梅竹马呢。”
沈暮雪回眸一笑，却是笑得很冷，满是嘲讽。
“我听不懂你在...”
啪！
沈暮雪没忍住也扇了沐伊一巴掌，“还想骗我？你明明早就和顾知仁相认了，不，应该说都快和他好上了！”
这回沐伊的眼泪都快被打了出来，但听到沈暮雪这么一说，她隐隐约约好像领悟到了什么，不由得抬高视线着看回去。
相认...
难道顾知仁真的是...
“快滚吧，带上你的东西离开！以后不要再出现在我们的眼前了，最好啊，直接离开甘蓝市吧。”
沈暮雪丢下一句，转过身，快步追上前面的医生护士。
“……”
沐伊在原地愣了好一会，才是动作僵硬又缓慢地蹲下身，她捡起COS服放回袋子里，然后抿紧着嘴巴，慢慢起身。
她往电梯的方向走回去了，另一边，白芷听到外面的动静，走了出来。
“发生什么事了？”
白芷朝四下张望着。
“那是...”
看着沐伊，她逐渐认出对方的身份，不由得脸上扬起笑容。
沐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