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公主紧咬着牙关，心里只想看她搞什么名堂，便接过耳杯，一饮而尽。
刘澈又为她倒酒，样子像是个伺候的仆人。
她继续说：“还记着很小的时候就是这样子，大家都在宫殿里，那时候便是姐姐带着我们一起玩，带我们爬到宫殿上面去摘月亮，天祖母很生气，就要宫人抱我们下来，那些罪名全都是姐姐一个人承担的。”
长公主说：“哼。”
刘澈为她倒了第三杯酒。
“北宫，很冷吧？”刘澈看着她的眼睛：“胶东倒是暖和的很呢。”
气氛骤然凝固下来。
长公主捏着耳杯，直勾勾的看着刘澈的眼睛。
那张和她一母同胞的脸，现在却怎么看怎么让她厌恶。
正当此时，背后有奴仆走过来，她总算松了口气，借势转身，破口大骂：“滚！这里用不着人伺候！”
刘澈微微一笑：“姐姐是长公主，想要谁滚自然就可以让谁滚，但，那是我身边的侍从，恐怕还是不能滚出去的吧？”
长公主便只能错愕的看着那个人走到刘澈身旁，附耳说了一句什么。
她咬咬牙：“你在搞什么名堂！”
刘澈摇了摇头。
“我哪敢做什么事情呢，只是想告诉姐姐一件事情，就在方才，有个醉了酒的姑娘在坊市里闹事，已经被巡城校尉拿下了。”
长公主目光更紧。
刘澈为她倒了今天的第四杯酒。
于是长公主咬了咬牙，便将这第四杯酒也一饮而尽。
屋子里渐渐没了声音。
直到许久以后才有脚步声音响起。
这一次，还是来找胶东王澈的。
长公主露出一个如同哭泣般的笑容。
“这次又是什么事情。”
刘澈说：“一点微不足道的小事，只是一个试图窥视宫中，遭人擒拿的大胆小贼罢了。”
长公主不禁深吸了一口气。
两个了。
两个了！
她还有几个人能用！
她咬了咬牙：“我手底下有个剑客，昔年是巨侠‘剧梦’的门下，唤做‘雒安宁’。是一等一的用剑好手，她曾经给我表演，一剑点灭烛火，而烛心未断，兀自还在剑尖上燃烧。而那样的烛火，她能同时点灭七支。”
刘澈点点头：“那的确是一等一的用剑好手，怕是天下罕有。”
长公主说：“她想要杀一个人，不比喝酒困难多少。”
刘澈点点头，说：“我知道。”
长公主说：“她想刺杀一个闹市里的人，就和经年的舞男走路一样简单。”
刘澈还是点头，说：“我明白。”
长公主说：“更何况是蓝楼。”
刘澈依旧只是点头。
长公主说：“像这样的人，我还认识四个。”
气氛更加凝固。
刘澈为长公主倒了第五杯酒。
长公主这次没喝，而是捏着杯檐，她斜乜着眼睛，反问刘澈：“人还没来，这杯酒，或许不一定是谁喝吧？”
刘澈淡淡一笑。
“快了，快了。”
……
……
就像是长公主正在和她的好妹妹，胶东王澈在北宫饮酒一样，现在的谷雨也在床上躺着然后慢慢的喝水。
嗯，不允许他喝酒。
“所以说长公主是要被换掉了？总感觉有些不可思议呀。”
谷雨稍微的感慨了一下。
云清似乎不愿意在这里多待，当然，更有可能是怕谷雨怎么样子，所以不敢多待。毕竟，她也怕控制不住她自己，看谷雨没有什么大碍，便说了一声出去练剑，起身要走。
谷雨忙叫住她。
“天天见你在院子里练剑，也不知道云清姐姐有多厉害，能不能，让我见识一下？”
这一下云清可就不困了。
“见识么，自然是不行的。”云清说：“我修行的剑法是杀人技，是只为了伤残人体，摧残性命而修炼的剑术，怎么可以随随便便给人看！当然了，倒也不是不行，你想看，我便勉为其难让你见识见识。”
说完，便先拉上了窗帘。
谷雨微惊。
练剑就练剑，拉窗帘干啥！不会是要睡他吧？
他稍微的将被角往外推了推。
来吧！准备好了！
奈何云清似乎只想练剑，很快的，便取了一排蜡烛回来，在谷雨床前一字排开。
谷雨说：“你不会是想滴蜡吧，这个不行，得加钱呀！”
云清说：“什么？”
谷雨忙说没事，继而问她：“这些蜡烛是做什么的？”
“只是为了让你见一见剑法当中，剑挑灯花的境界！”
她那样说着，先将蜡烛们一一引燃，继而，稳稳站在一排蜡烛的身后。
谷雨正觉得她有些神神秘秘之际，云清却刹那间出手了。
剑于暗室当中没有闪烁出半点光芒，仅仅只是在一瞬间便已经刺穿了眼前的烛台。
灯芯被剑尖挑断，残余的灯芯却依旧还停留在剑身上，这烛火居然都没有熄灭，还保持着最原本的姿态。
看着剑身上整整齐齐的灯花，谷雨飞快数了一下。
一二三……六。
六枚整整齐齐的灯花。
看到谷雨那有些震撼的表情，云清显然是很满意的，她一面吹熄了烛火，一面收起那柄拍髀。
“这只不过是很平常的剑法，没什么大不了的。昔年在河间国，若是一剑灭不掉三点烛火，那便连出师的资格都没有！若是换成‘河间巨侠’，我月华姐姐，她一剑下去，只怕十点烛火都要熄灭的。”
谷雨还能说什么呢，当然是鼓掌连叹牛的牛的。
谷雨问她：“这样说起来，郭月华是最厉害的那个轻侠，所以才叫做巨侠吗？”
云清这下却是摇头了。
“月华姐并不是最厉害的那个轻侠，只是声望最高，实力又极高的几位轻侠之一，那样的轻侠，就有资格称之为巨侠，号令诸多轻侠恶少年。有资格称之为巨侠的不在少数，如昔年的‘剧梦’、‘田君茹’等，都可以称之为巨侠。只不过当今，声名显赫，最是威风的那位巨侠，便是我月华姐了。”
她那么说着，竟有一种与有荣焉的感觉。
谷雨想，看来她是真的很崇拜那位河间巨侠了。
这一剑能挑断六点烛火，果然还是厉害。
正那么想着的时候，门外传来楚浣身旁一个婢女的声音。
“外面来了一位客人，看言谈举止，似乎是宫里的。她说有东西要归还，红娘子遣我来问，要不要见她？”
谷雨眼前一亮。
哎哟。
太好了！一定是还他珍珠的！
没想到拿走的东西还能拿回来？
谷雨立刻翻身下床，完全不像是喝多了醉酒的人。
“见见见！我马上就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