伐木托里是个伐木工,他每天的工作是把劈好的柴送到各家各户,偶尔遇到野兔山鸡什么的,还能用伐木斧开个荤。

伐木托里今年三十四岁,打了半辈子光棍,半年前刚结的婚,女方是年轻时的初恋。

年轻时的伐木托里家境贫寒,还是个孤儿。

恋人的父母反对他们两人的结合,觉得女儿嫁过去必然是要吃苦的。

巧的是,伐木托里的恋人当时也是这样的想法。

虽然两人之间的爱情是真的,但现实往往残酷,面包和爱情,总要舍弃一个。

于是在父母的干涉下,女人半推半就的与伐木托里分手,嫁给了邻村另一家较为富裕的家庭。

顺带一提,那时候的托里还不是伐木工,他只是伐木工手底下的学徒。

这些是大约15年前的事情了。

不久前,女人的丈夫意外死亡,男方家里的老人也在两年前过世,女人的日子过得越发空虚,开始想念曾经的恋人……

伐木托里这些年来一直没结婚,伐木的工作也给他带来了不错的收益。

自然而然的,双方就走到了一起。

十多年的伐木工作枯燥无味,伐木托里开始失去了新鲜感,日复一日的重复工作让他深感疲惫。

可是为了生存,他又不得不这么做。

郁闷久了,他想要获得一些新的刺激,可是要怎么样才能获得刺激吗?

直到某一天,伐木托里用伐木斧劈死了一只莫名其妙跑到他脚边的灰兔……望着手中滴血的斧刃,回忆起斧头入肉时的那种软绵绵中又带了点硬骨头的着力感,伐木托里开始意识到,砍活物比砍死物带劲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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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是阳光明媚,塔利村长在小台子上讲话,诺玛大婶指挥几个村妇将一口大锅搬上来。

安琪琪和莱朵隐藏在附近的民居里,暂时不会露面。

修一的目光则是一眨不眨的放在伐木托里身上。

此时的伐木托里正躲在人群里,他有一头乱糟糟的金发,相貌还算不错,有种阴柔帅哥的感觉。

只不过打满补丁且肮脏的卡其色工装破坏了他那张好脸。

他手里提着一把伐木斧,仿佛刚从工作地回来。

话说伐木工手里有把伐木斧,好像很合理吧?

在伐木托里身旁跟着一大一小两个人,分别是一男一女。

年纪小的那个男孩穿着和伐木托里差不多款式的装扮,应该是伐木工的学徒,年纪大约是13、14岁左右,棕色齐耳短发,相貌有些普通,脸上满是雀斑,表情忐忑,略显惶恐,即使在人群中,依然得不到安全感的样子。

另一个女人倒是镇定得很,农妇打扮,长相也勉强可以称得上是美女,完全没有那种30多岁的寻常妇人发福到胖成球的样子,可见保养得很好。

三十多岁了还能带着儿子嫁给初恋,也不是完全没有道理。

“嘎嘎~看到嫌疑犯了吗,对得上号吧。”嘎嘎叫在修一肩膀上小声说道:“另外一对有嫌疑的没有来,根据乌鸦小弟回报的消息,双方在我们回来之前有过会面。是伐木托里去了他们家里,之后发生了什么就监视不到了,不过从对方至今未出现的情况来看,可能不太好……而且伐木托里身上的杀气有点重……嘎~~奇怪,没有血腥味……”

塔利村长已经把利害关系说了个清楚,村民们虽然将信将疑,但也没有人明着跳出来反对。

既然大家都聚到一起了,多少给老村长一个面子。

不就是用圣水在额头上点一下嘛,这种事情又不是第一次了,大家就当是接受赐福吧。

塔利村长身旁用木架子架起了一口大锅,锅里全是乳白色的液体,看起来有点像牛奶,但又没有牛奶那么粘稠。

圣水是通过教会向神祈祷后获得的副产品,一般情况下,信徒越多信念越纯粹,圣水的品质就越好。

虽然人间因为神太多以至于人类至今为止都没有一个统一的神可以信仰,但区分正神和邪神的仿佛十分简单粗暴,那就是信徒祈祷后能不能生存圣水……

圣水最大的优势在于,容易获取,且只会对黑暗生物造成伤害。

于人类而言,圣水不仅能够治疗伤势,祛除诅咒,甚至还有治愈疾病,保健安胎的功效。

不用问,这些圣水是修一自掏腰包。

他杀怪物从来不问赏金,也不会考虑入不敷出的问题。

单纯这一大锅圣水拿去卖,北塘村全村够吃半年的了。

诺玛大婶站在盛满圣水的大锅旁,左手是一只银质的小杯子,右手拿着一个银质水瓢。

不用问,还是修一的友情提供。

村民们有秩序的一个接一个排队上来,圣水喝进肚子里,暖暖的很舒服,感觉常年的病痛都得到了缓解。

免费获得的圣水压制了村民们满肚子的牢骚,只要有好处,大家伙其实还是很好相处的。

时间飞逝,很快就轮到伐木托里一家了。

首先上来接杯子的是伐木托里的妻子,这位妇人尽管已经三十多岁了,但依然可以看得出在北塘村里,绝对可以称得上一句美人。

她接过杯子,毫不犹豫的一饮而尽。

跟预料中的差不多,圣水没有对她生出半点反应。

接下来是伐木托里。

他似乎察觉到修一等人的目光停留在自己身上,却没有半点萎缩,反而大大方方的从诺玛大婶手里接过装满了圣水的杯子,嘴角挂上带有嘲弄的笑容,一仰脖,喉咙鼓动,圣水入腹,且无半点异常。

嘎嘎叫眼睛瞪得跟铜铃似的,本以为伐木托里这会儿是要现原形了,结果……什么事情都没发生!

这不可能!明明所有线索都指向伐木托里!他为什么喝了圣水会没事?

不管嘎嘎叫和修一内心里有多么震惊,现实都在表明,伐木托里无惧圣水,所以他根本不是什么魔化人。

嘎嘎叫扇动翅膀想要飞过去近距离观察伐木托里,可是她刚起飞就被修一一手抓住爪子,突进计划宣告失败。

伐木托里在众目睽睽下喝了圣水却毫无反应,这已经证明他的清白了。

至少在村民们眼里是这样。

现在嘎嘎叫飞上去与其理论的话,岂不是不打自招,直说我们布这场局就是为了针对伐木托里。

越是劣势越要冷静,这种时候气急败坏的冲上去就算是输了。

修一扯着嘎嘎叫的腿,把她放回自己肩膀,用眼神示意诺玛大婶继续。

考虑到不能打草惊蛇,修一事先并未告诉塔利村长和诺玛大婶,所以他们至今为止都不清楚犯人的具体身份。

诺玛大婶看到嘎嘎叫这么激动,心里多少是有些诧异的。

诺玛大婶从伐木托里手中接过杯子,熟练的用水瓢加满后,将杯子递给下一个排队的村民。

毫无意外的,排在伐木托里背后的人,正是伐木托里的继子,今年刚好13岁的富里杰。

与继父的从容不迫恰好相反,富里杰哆哆嗦嗦的右手刚从诺玛大婶手里接过盛有圣水的杯子,杯中圣水就抖阿抖的洒了一小半出去。

众所周知,圣水对正常人是无害的,那么富里杰到底是在害怕什么呢?

富里杰的情况过于反常,只要是有眼睛的人都能看出情况不对劲。

诺玛大婶这次反应倒是快,迅速向后退了几步,躲到修一身后去。

“嘎嘎!快点把圣水喝了!”嘎嘎叫不可能放过如此良机,立刻用翅膀尖端指向富里杰,横眉冷对的大叫道:“不敢喝的话,你就是那个虐杀小孩子的凶手!”

哗!!

村民们顿时哗然,就算是腿脚不太灵便的老人都快速向后退了好几米,深怕富里杰突然变身把在场的村民给一窝端了。

“原来真有魔化人啊!?”

“谁知道呢,我就觉得不对劲……”

“我平时看富里杰一直在帮伐木托里工作,你说伐木托里会不会也……”

“哈,我就知道伐木托里有问题!”

“唉?不是富里杰有问题吗?”

“富里杰那孩子我平时看着挺老实的呀……”

“看起来老实就对了,知人知面不知心啊,表面老实的人多了去,天知道他们心里有多阴暗……”

三人成虎,村民们的议论声当场将富里杰的内心打了个千疮百孔。

“我……我没有……我不是……”

富里杰意识到事情败露,战战兢兢的来了个否认三连。

他还想说些什么,伐木托里急忙以继父的身份将他揽在怀里,给正在自己吓自己的小鬼一个坚实的胸膛。

“很抱歉,我家孩子最近有些不太舒服,圣水可以不喝吗?”

“圣水是无害的,至少对正常人类无害。”嘎嘎叫站在修一肩头扇动翅膀,一副盛气凌人的强硬态度:“况且全村人都在检查,为什么你家孩子就可以不检查?难道他身上有问题?”

此言一出,直接把伐木托里一家逼到全村人的对立面。

村人们继续着他们的吃瓜活动,完全一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表情。

直到此刻,大多数村民依然不太理解村子里出了魔化人是一件多么恐怖的事情。

也是呢,得益于郎世乐二十多年前疯狂猎杀黑暗生物的壮举,三尺镇附近的不少居民已经有二十多年没见过黑暗生物了。

即便被嘎嘎叫质问,被村民们议论,伐木托里脸上依旧挂着虚假的笑容:“这位猎魔人大人,您的宠物是在针对我们吗?难道是我们做错了什么?”

大概是意识到嘎嘎叫那边说不通,伐木托里将目光放到一言不发的修一身上,试图用言语来挤兑这位无口少年。

只要他坐实了嘎嘎叫是在欺负他们家,村子里的人多少应该是会帮他们说话的。

修一的死鱼眼一眨不眨的与伐木托里对视,看得伐木托里有些瘆得慌。

突然,修一在伐木托里忍不住眨眼的同时向前冲,等伐木托里眨完眼,无口少年已经跨过五米距离,右手袖剑弹出,直刺伐木托里的咽喉。

伐木托里根本来不及思考过多,下意识将怀中的富里杰推向修一。

如果修一不改变动作的话,下一秒便会刺伤被当做盾牌扔出来的富里杰。

好在修一本就是打算试探一下,袖剑即将刺中富里杰的前一刻瞬间收回,右手改刺为爪,一把扣住富里杰的衣领,稍微发力向后一甩便轻易的把这个13岁的小少年当成小鸡仔一样甩到了身后。

等伐木托里反应过来的时候,富里杰早已王八似的摔到修一身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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