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川:嘶哈——!

第一个行动起来的人是墨川。随着一声尖锐的兽嚎,几乎腾空而起的飞奔的身形像蝙蝠一样张开双臂对准桑葚扑了过去。

忽——手臂的挥舞在空气中激起了共鸣。但即便是这样的速度,桑葚依然躲开了几乎两个多身位的距离。

这反应速度,未免也太游刃有余了吧……

正当我这样想的时候,墨川紧致的手臂却以不可思议的速度反挥出来追上敌人,指尖几乎要扫走桑葚的鼻子。

因为刚才的退避桑葚来不及追加闪避动作,可是他却以从容不迫地眼神全神贯注地凝视着墨川几乎伤到自己的攻击。

桑葚:人类以外的智慧生物的攻击……

桑葚:记得你叫墨川是吧?初次见面的时候可不以为你有这种程度的战斗能力,好像有点麻烦了呢。

半月出流:——你确定只是“有点”而已吗?

半月出流在桑葚的耳后轻语着,双拳的夹击齐齐奔向对方身侧的要害。

桑葚飞快地将双臂收拢,只听当的一声,半月出流的拳头狠狠地撞在桑葚的手肘上,发出了不和谐的脆响。

半月出流:(……金属护肘??)

嘭——只露出了一瞬间破绽的半月出流被准确地命中,不由得向后连续退出好几步。

桑葚:(实战本就不是我的强项,一打二更是如此……不能浪费任何机会。)

还未来得及稳住身子,半月出流已经被桑葚追上。横抬起来的手势绽放出凶险的气息,一抹不详的寒光在桑葚的手背闪烁。

半月出流:(有暗器!?)

突然,能把人脑袋全然握取的手掌从侧面飞来,张牙舞爪地冲着桑葚的头部罩下。

攻击线路受到阻碍的桑葚微微偏斜,以最极限的距离与死亡之握擦身而过,顺势对准手掌就是一记手刀式的劈砍。

那仿佛必中的反击忽地一下挥空了。

原本试图抓取的手臂以非人类的程度扭转了一整圈躲开桑葚的反击,贴着他的手背向前飞驰,手掌也已然握成了坚实的一拳。

砰嘶啦——重重的拳面正中桑葚的面颊,桑葚整个人都横斜着飞了出去。

半月出流:……漂亮的一击,墨川。

墨川:吼噢……

猎食者一般低吼了一声,打飞桑葚的墨川身上开始浮现出体毛的色泽。

全神投入的战斗似乎激发了墨川的某种本能,即便是女性的姿态,那身逐渐饱满起来的黑毛也让“他”的模样显示出十足的狂野和狰狞。

墨川:不要掉以轻心,还没结束。

墨川抬起自己的手臂,上面是整条血凝军官制服的袖子。

在击中桑葚的一瞬间,墨川居然还能收回自己的拳头,张开手指顺势扯住衣物。

那声“砰”过后的“嘶啦”,正是桑葚的衣袖断裂开来的声音。

墨川:看看那边,他站起来了。

顺着街旁的屋墙,桑葚非常普通地站了起来,如同一个普通人不小心跌倒以后慢慢爬起来一样。

可是,被撕掉袖子的那条手臂的模样,却一点都不普通。

整条手臂的外部被一堆诡异而又协调无比的金属支架和护甲片包裹着,完美地保护他不受伤害。

每当他那条手臂活动和弯曲的时候,外部机械都顺从地配合着他的动作,犹如神创般鬼斧魔工。

只怕刚才墨川那下痛击,也因为角度的问题实际上是被他的手挡下来了吧。

桑葚:哎呀呀……这可是主人最近才送我的新礼物,随意弄脏它你们还真是失礼。

半月出流:保护和强化手臂能力的玩意儿么?怪不得刚才我那一下……有点儿意思。

桑葚:说起来真是惭愧,我这个人作为战士的天赋就只有速度而已,没有大脑和其他工具的辅佐可活不到现在。

墨川:随意暴露自己的长项和弱点,不如直接投降算了吧。

桑葚:呵呵,季狼小姐刚刚没有好好听我说话吧。主人的计划正在实现的过程中,暴露我的个人信息早已无关痛痒。

桑葚:不信、你们回头看看身后的战况吧。

哪怕不用双眼确认,我也能知道那边是一片惨烈的死战之地。

或许一切真如桑葚所说,寒鸦看见了我们直接在血凝指挥官附近动手的假象,认为血凝人已经群龙无首,于是下令出击。

我能听到一些明显高于地面的呼喊声,那一定是从防御城墙上利用器械冲下来冰融人。

剑与铠甲的碰撞,寻常与不寻常的战吼,这些混杂在一起的声音,想必只有嗜杀成性的恶鬼才会爱听。

我的眉头紧锁着,而面前的桑葚却开怀大笑。

桑葚:哈哈哈哈——听见了吗?这忘情杀戮的声音,正是冰融人被我们拖下泥潭、溺死在烂泥里的哀嚎!!

桑葚:他们会无法自已地杀死看见的所有血凝人,直到最后一个为止!

桑葚:到那时再回头看看身边……哼哼,已经不会有多少战友还活着与自己站在一起了……

桑葚:等他们明白这场战争的愚蠢,一切都来不及了。

桑葚:我们的一支能换来冰融人十年以上的一蹶不振,天底下没有什么比这更划算的交易!

桑葚:用死亡去品味敌人的慢性毁灭,该是一件多么愉悦的事情呐……

桑葚:愉悦到……我的血之狂乱都要无法抑制住了。

桑葚的身体开始颤抖,手臂和脖子向着异常的方向弯曲了过去。

保护着手臂的机械装置发出嘎吱嘎吱的声响,仿佛无力再负荷使用者要求过高的功率。

这个人显然已经陷入了某种癫狂的状态,癫狂到对周围的判断能力下降到了致命的程度。

第七剧:…………

桑葚:怎么,第七剧,为什么在你的朋友作战的时候,你却只是蹲着身子把手撑在地面上呢?

桑葚:要是觉得可怕想回家的话,我来送你一程也不是不可以哟。

第七剧:哈……

第七剧:废话我已经听够了。墨川,出流先生,剩下的交给我吧。

桑葚:你?呵呵呵呵……

桑葚:以我做对手的话,你的朋友才要更厉害一点的吧。

桑葚:据我所知,速度并不是你的专长噢……你真的能抓到我?

第七剧:嚯……以为自己的速度够快,所以我就无法打败你吗?

我抬头看了看天空,淡淡地笑了笑。

原本有些清冽的寒凉天色忽然飘过一片阴霾,遮罩了太阳的光明。

第七剧:——抓到了。

桑葚:!?!?

桑葚的身形倏地一下消失了。

他想逃,他正在惊慌失措地逃跑。有血之狂乱的效果在,应该没有什么能够限制住他的东西才对。

可是,桑葚感知中的一切事物全都活动了起来。

某种异样的阻碍仿佛已经在附近蛰伏了许久,不约而同地扑向逃命的桑葚,不留下任何的死角。

那薄薄的一层仿佛万物的皮肤,却坚固得宛如神明的铠甲。

收束,再收束,桑葚的四肢被紧紧地挤压在体表上,丝毫不能动弹。

桑葚:(这是……这是什么东西!?!?)

由于四周被全方位地闷死,桑葚的呼喊在密闭的空间中嗡响着,连声音都无法穿透这道枷锁。

怎么可能……怎么会有这种东西……这种机关,连主人都做不出来吧?

那不简直就是……西维的神握之手吗?

第七剧:你现在正在我的手掌心里,桑葚。

第七剧:我趴在地上,只不过是让手部的变形顺着地面薄薄地蔓延开,覆盖到周围的一切事物上……

第七剧:然后在你无法看见的地方悄悄地向上突起,最后在穹顶收拢。

第七剧:你看不见阳光的那一瞬间,就是我作战成功的一刻。

第七剧:从你以为我不足畏惧那一刻开始,你就已经输了。

桑葚:咳、怪物……

我特意破开一点手部的包围,让桑葚的脑袋露出外面。

此时我的右掌已经从平摊开来的薄膜地毯变回了人手的形状,将桑葚牢牢地握在掌中。

继续微微地收拢,桑葚的眼珠开始一点点突出,身体快要经受不住外部的压强了。

桑葚:哼哼……

桑葚: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手中的桑葚放弃了挣扎的动作。他露在外面的脑袋也斜斜的靠在我巨大的手指上,已然没有了求生的意志。

桑葚:赞美主人的剧本,我退场的时间到了……

桑葚:主人呐、我嘲讽住了第七剧……他没有冲向同胞们大开杀戒,这样才有机会换掉更多冰融人的性命……

桑葚:希望您还能满意我的表现……您的满意就是对我的最大褒奖。

叹完最后一口气,桑葚迷离的眼神锁定在我的身上。

桑葚:够了,第七剧……捏死我吧。

桑葚:被连主人都杀不死的你杀死,我也没有什么怨恨值得带往死亡的世界……

第七剧:…………

第七剧:我不会让你死得很轻松的。

桑葚:嚯……

第七剧:如果不能让你的主人体会到你是如何痛苦和屈辱地死去,我的杀戮就称不上复仇。

第七剧:好好体会一下吧……我保证不会很快的。

桑葚:呵呵……来呀。

桑葚认命地闭上了双眼,我握住他身体的拳心也做好了折磨的准备。

??:——慢着!

墨川:……?

半月出流:…………

这声音让我不禁回过了身去。

从防线破口到我面前的通路似乎已经被冰融人打通,这一带的控制权已在冰融军队的手中。

战场被分割开来,厮杀的声响分别在我的左右两侧不远处回响。

而顺着这条临时的战场安全带一路走来并喊住我的人,是全身战甲的冰融领主,寒鸦·冰融。

他的身后牵着另一个有些不太情愿的女子,那人是……

第七剧:……寒鸦领主,怎么了?

寒鸦看着我紧握桑葚的巨手,默不作声地走到我身边,用武器指着放弃抵抗的桑葚。

寒鸦:——科加恩在哪里,把他叫出来!!

桑葚:…………

桑葚:……哈?

桑葚:是哪个无能的垃圾在直呼主人的名字……

寒鸦:第七剧,别便宜了他让他死了。

第七剧:什么意思?

寒鸦:他是防守此城的最高指挥官,他一定知道科加恩的下落。

第七剧:城里没有科加恩的情报吗?

寒鸦:废话!那小子肯定早就望风而逃了!

寒鸦:所以我们必须把科加恩的下落问出来,这是现在最优先的事项!

第七剧:…………

第七剧:这种事,有那么急吗?

第七剧:科加恩跑得了,他的领民怕是跑不掉吧。

第七剧:我们可以按照原计划慢慢折磨科加恩在意的东西,一点一点逼他自行就范。

寒鸦:第七剧!你这蠢货根本就不懂政治!!

第七剧:…………

第七剧:什么?

寒鸦:我们的目标是尽快拿下科加恩,而不是在血凝的领地慢慢地和他玩过家家!!

寒鸦:一旦被拖长了时间,任何变数都是有可能发生的!

寒鸦:我的出兵行动绝对不允许失败……这是原则上的问题!

寒鸦:把这个人交给我,我来负责审问。这里已经没你的事了,退下吧,第七剧。

第七剧:……

第七剧:…………

回头望向桑葚,手中的触感有了活性的迹象。

寒鸦的目光灼刺在我脸上,我的心情因而沉了下来。

第七剧:……不行。

第七剧:我的复仇也有我的原则,你无权要求我让步。

寒鸦:…………

寒鸦:第、七、剧……

噌——刀剑飞舞的声音。

这一声响让我身边的墨川和半月出流飞快地转向寒鸦,身体自动摆出了应战的姿势。

第七剧:…………

我慢慢地转过头,看见寒鸦的身前钳制住的另一个人……

瓦德琳。

雪亮的弯刀架在她的脖子上,将她深深地抵向寒鸦的胸口。

瓦德琳一脸茫然,好像完全不明白发生了什么。

寒鸦:第七剧,你给我自重点……你的原则怎么可能和我的原则相提并论?

寒鸦:我的身后是整个蓝冰融尽之地的氏族,背负着无数代父辈们的意志和使命……

寒鸦:你那小小的自私之心,有什么资格跟我说“不”?

寒鸦:把那个血凝人交给我。不然的话……你复仇的筹码就要少上一枚了。

瓦德琳:……第七剧……

第七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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