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凤鸣没想到璇玑的反应这么大。
听到他问入宫的事情，她惊得筷子上的黄瓜片都掉桌面了。
“师尊不是一直不愿意入宫吗，怎么突然对这个感兴趣了？”
柳凤鸣不知道怎么跟她解释才合理，这不是凡人应该涉足的领域。
总不能说是他的仙人同僚未卜先知，告诉他阳麟很快就要玩完了，他要拯救天下苍生所以进宫宰了那恶龙。
“听你说皇宫有趣，我觉得进宫增长一点阅历也是好事。”
“正好宫里要集中招一批新人，很多位置都缺人，这个时候进宫最合适了。师尊擅长医术，莫非想去太医院当御医？”
“现在还没想好。”
柳凤鸣说的是实在话，他确实不知道应该任哪个职。
他进宫不是为了世俗的身份地位。
比起光鲜亮丽的履历，他更想待在最适合阻止恶龙覆灭阳麟的位置。
“如果师尊担心没有靠山争不过别人，或许可以试试陪读先生。这是个虚职，很多人觉得没有发展前途，竞争的人数比别的位置少。”
对啊，宫里还有这个可以经常待在皇嗣身边的位置！
根据卜卦老儿的说法，恶龙或许藏在皇宫最中间的位置。
如果能以陪读先生的身份在一边观察，这倒是一件好事。
更何况他本就无心仕途，只挂有虚职就不会碍着别人的路，少些不必要的勾心斗角和人际纠纷。
“你知道宫里的陪读先生是怎样考核的吗？”
“主要看三个方面，一是个人背景干净。这个很好理解，毕竟是离中心最近的位置，要是有别的势力牵连会很麻烦。”
璇玑一边吧唧吧唧嚼着香辣的小炒肉，一边竖起食指给柳凤鸣解释。
璇玑一开始还会遵循“用餐的时候不能随意张口说话”之类的皇家礼仪。
在宫里不遵守此类细枝末节会被有心人抓把柄，真的是一刻都不能放松。
仗着柳凤鸣不知道她的真实身份，她难得放肆。
在他这里，她终于可以空闲喘息一会儿，不去做那个完美的皇女。
那些繁文缛节谁学谁累。
但是……
如果他也进宫了，会不会改变对她的看法？
不行，不能贪恋过去的温暖啊。
她可是要登上龙椅的人。
“我记住了，第二点呢？”
璇玑喝了口蘑菇汤，继续竖起中指。
“第二点是双方看上眼。陪读先生和别的位置不同，主要职责是陪伴和教导，如果相看两厌就没意思了。”
璇玑竖起第三根手指。
“第三点是拥有一技之长，到时需要现场展示才艺。师尊你既然擅长医术，可以想想以何种形式表现出来。”
“明白了。不过，你为何对宫里的情况如此了解？”
“这……这不重要，吃饭吃饭，再不吃饭菜都凉了！”
璇玑往柳凤鸣碗里夹了一大筷子小炒肉，赶紧堵住了她师尊的嘴。
“你了解宫里的皇嗣吗，他们都是什么样的人？”
“这个嘛……”
吃瓜怎么吃到自己身上了！
璇玑咬着筷子尖，支支吾吾的说：
“皇子琦玑，目前宫里势头比较厉害的皇子。不过他的评价有点两极分化，有说温和有礼的，也有说他性情暴虐的。”
柳凤鸣对这个皇子有点印象。
以前他随慕容家族参加皇宫宴席的时候见过几次。
因为琦玑年龄稍长，所以之前很多重要活动他都会出席，作为皇嗣的代表发言。
后来其他皇嗣长大了，这项任务就不是他独任了。
“皇女玫玑，虽然貌美至极，但风评极差。”
柳凤鸣记得这位皇女。
除了市井传闻，他确实与玫玑有过一面之缘。
不过，这并不是什么愉快的回忆。
他少年时随慕容老将军进宫觐见，他的地位不足以面圣，只能等候在宫殿外面。
忽然跑出来一个言行怪异的美丽少女，开口就要收他为男宠。
——
那天大雨滂沱，电闪雷鸣。
他在朝天殿外的屋檐底下等候老将军。
下雨天宫人们都躲在宫殿里，在外面来往的人很少，他是看中外面的清静才独自待在外面的。
忽然，一个花纹艳丽的蹴鞠咕噜咕噜滚到他的脚边。
“小哥哥在等人吗？”
身穿华服的少女笑吟吟的朝他走过来。
虽然那时的他没在公开场合见过这位小姐，但光看她的穿衣打扮就能知道她肯定身份高贵。
他当时还不太适应人间复杂的人情往来，对于宫里不认识的人一向是避之不及。
“小哥哥长得真好看，比我宫里那些男的好看多了。”
这个陌生少女一上来就对他的相貌评头论足，似乎完全不在意他会因此感到侵犯。
“这皮肤真白啊，眼睛也好看。嗯~哪里都好看。”
他想转身走开，她却故意堵住他的去路。
“这么好看的人，要不要来做我的狗？”
“小姐请自重。”
看到他面露愠色，她反而更加高兴了。
“做狗的话太凶可不行，会咬人的都是坏狗狗。啊~我想到了。不如把你做成人偶吧。”
她咯咯笑了。
“听闻异域有一种巫蛊之术，可以抽了人的魂魄，将人的躯体永远保存下来。”
面前的少女表情不像是开玩笑，他觉得毛骨悚然。
这个和慕容夕月差不多年纪的孩子怎么会有如此恐怖的想法。
这不得来个正义铁拳砸醒她？
不过，他也就在脑海里想想罢了。
谁知道她是哪位大人物的千金，不能随便得罪人。
“干嘛不说话，你的声音这么好听，我还想多听一会儿~毕竟……”
她莞尔一笑。
“被做成人偶就不能开口说话了呢。”
人类的小鬼，真可怕。
“玫玑殿下，您为何跑这里来了？”
要不是寻找她的宫人及时出现，他真不知道如何应付麻烦的人类小鬼。
——
“……尊？师尊？”
“什么？”
回过神来，璇玑正一脸疑惑地看着他。
“师尊在想什么，我叫你半天都不理我。”
“没什么。你刚才说到哪里了？”
“我是说小心玫玑，她绝对不是个好人。总之选谁都别选她，不然真的要命。”
嘛，提醒归提醒，师尊肯定是她璇玑的。
她绝对不会把师尊让给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