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琳”劫持了血王的女儿忧忧,“小琳”在血王和他身边众多高手的包围中出了血宫,“小琳”带着血王的女儿,窜入错综复杂的巷子,血王担心她伤害到自己的女儿,不敢靠得太近,只发动兵将封锁住周围所有通道。

然后……“小琳”消失了。血王的女儿也跟着她一起消失。

血王发动全城兵马,甚至请动了墨门,几乎搜遍了每一块砖、每一块瓦。都没有将她们找出来。

血王为什么会找不到?因为最危险的地方,其实才是最安全的地方。

但在这中间,还有一个小小的关键点。那就是,“小琳”可以变成“祈安”,那血王的女儿却又是怎么被送回这“最危险却也是最安全”的地方?

李白脑中闪过一道光芒……那天晚上的“小琳”显然还有同伴,而那个人,同样是这宫里的重要人物。考虑到血宫里这么多人,被冒充的只是“祈安”,那“第二个人”所住的,应该也就是这附近。

他拔身而起,在高空中一个回旋,将周围所有建筑都尽收眼底。然后四处飘着,一边飘飞,一边通过窃风兔视术将周围所有的声音全都收入耳中,风声、虫声、远处玄蜂的拍翼声和兵士的巡逻声。

忽地,他掠向其中一座更为豪华的大殿。从窗外悄然看去,外间有一名侍女在黑暗中警觉着。此外正是夜深人静的时候,她为何未睡?又在戒备着什么?

他的嘴角溢过一丝冷笑,等了一会,突然破窗而入。那侍女显然也习过高深功法,立时警觉过来。刹那间,一剑刺向李白心脏,同时张开口,想要出声示警。

黑气一卷,长剑震了一震,脱手飞出,那侍女突然发现自己虽然张开口,却是无法发出声音。强大的气劲挟着可怕的杀意,仿佛是无孔不入地渗入她的每一个细胞,让她心脏麻痹,血液缓慢。

就是这么一滞之间,李白已掠至她的身后,轻飘飘的一掌拍在她的后脑。

侍女往前载去,李白却又一闪,闪到她的正前方,将她瘫软的身子接住,轻轻地放在地上,不让她发出一点声音。

紧接着再一伸手,抛飞的长剑,到这时才落了下来,刚好落在他的手中,被他放在这侍女身上。

悄然掠到内室,室内檀木为床,宝帐婆娑,显然是贵妇所居,但却是空无一人。那侍女如此小心,自然不会守着一个空屋子,李白仔细观察后,将地上精美的毯子掀开,找到一条缝,他伏在地上,侧耳倾听。

“云姨,”一个女孩怯生生的声音传来,“我什么时候才能出去?”

“快了,”一个女人温柔的声音响起,“血城已经被敌人攻破,血宫也已经落在敌人手中,但是你爹很快就会杀回来。你最紧要的,是不要让敌人发现,要是被他们抓住,他们会拿你要挟你爹。”

又道:“饿了吧?多吃一些。”

女孩低低地“嗯”了一声。

果然在这里。

李白按可笑以前教过他的办法,轻轻压着地板,检查着机关。

然后便将插在背上的天机棒再次取出,对着地缝,一块薄刃弹出,伸出地缝,轻轻一勾,勾断了什么东西。

他慢慢地打开地板,悄然飘下。

一道阴柔的气劲却凌厉地扑了过来,显然,他虽做得小心翼翼,这个叫“云姨”的女人还是觉察到有人潜入。

那扑面而来的阴气让李白意识到这个女人亦不好惹,于是魔神之力轰出,与阴气撞了一撞。令他诧异的是,他的劲气与对方的阴气撞在一起,竟然像火灭于水一般,被消融得一干二净。

而对方的阴气却在快速的变化中,形成怪异的图案,闪电般向他罩来。

眼看他就要被对方阴气所化的咒符撞上,他竟拔身而起,刹那间窜出地面,咒符轰在石壁上,石壁像是经历了千万年的腐蚀,散落成无数粉末。李白却又在上窜中蓦地一沉,直落而下,落回地面,盯着前方那凤髻霓裳的女人。

霓裳女子大吃一惊,这人反应之快。远远超出她的预计,空间如此狭小,她的万风蚀骨咒如此迅捷地轰过去,竟然连这人的衣角都触不到。她赶紧一退,意欲再旋咒术,李白已是快速一切,手掌挟着劲气直接切在她的酥胸上。

霓裳女子喷出一口鲜血。强忍伤势,身子快速一扭,竟是弃李白于不顾。凄厉地扑向坐在角落里的一个女孩。

李白立时知道,这女人心知自己不是他对手,竟是要抢先一步杀死那个女孩。

但他怎会给对方机会?

身子一卷。电光般追到她的身边,连续几掌扫在她的身上,虽未杀她,却震断她的经脉,切断她的脊椎,让她变成废人,瘫软在地。

李白冷笑一声,抓住她的头发,把她拉了起来,阴冷地注视着她的脸庞:“你、是阴阳家的人?”这女人使用的阴阳咒术。一般来说,只有阴阳家的人才会。

李白拎着她的发髻,在铁制面具背后逼视着她:“你们、为什么要陷害凝云公主?”

霓裳女人凄冷地露出怪异的笑容,笑容中充满了强烈的杀意,她身上裂出道道口子。

李白暗道不好。将她一扔,女人撞在墙壁上,身子爆裂开来,血水如强酸一般,鼓出水泡,将所触到的一切尽都腐蚀。

李白暗自抹了一把汗。这女人,居然连她的血都是巨毒,他的反应只要再慢上一些,便要陪着这女人一起死。

密室一下子变得安静下来,然后,女孩轻轻的声音响了起来:“云姨死了?”

壁上,镶着一颗夜明珠,散出幽幽的冷光,李白看去,见那女孩静静地跪坐在毯上。她穿的是一件精致的百褶裙,粉红的褶边、白色的底子,一眼看去,仿若开在无人空谷里的百合。

她大约十二三岁的样子,瓜子形的脸庞略带着稚气,睁开的眼睛却是空空洞洞,毫无光彩。

李白道:“你看不见?”

“嗯,”女孩低声道,“很小的时候,我就看不见了。”

很小的时候就看不见了……但是你现在也不大吧?李白道:“这个女人是骗你的,她勾结外人把你劫走,又藏回这里,血城没有被攻陷,你父王以为你被人带到了宫外,一直都在外面找你。”

女孩轻轻地道:“我知道。”

李白错愕:“你知道?”

女孩道:“从一开始我就是知道的,但我不想让云姨发现这一点。我想找机会逃出去,但是云姨把我看得很严,而且我还知道,她只要一发现不妥,是会下狠心杀了我的,我只好装作相信她,被她骗着。在她眼里,我既是一个瞎子,又是一个小孩子,原本也就好骗得紧。”

李白盯着她:“你不害怕?”

女孩道:“害怕什么?”

李白冷冷地道:“也许我也是来杀你的。”

女孩道:“如果你是来杀我的,刚才云姨向我扑来的时候,你就不会救我了。”

李白掠了过去,伸出手掌,托着她的小巧脸蛋,注视着她空空洞洞的眼睛:“你不是看不见么?”

女孩被迫抬着头,声音却依旧平和:“我的耳朵又没有聋,眼睛看不见的人,听到的声音会比别人更多一些,等你瞎掉以后,你就会知道了!”

李白阴冷地道:“就算我不是来杀你的,我也可能是来害你的,你父王杀了不知多少人,也许我是来报复他的,你是一个女孩子,我很可能会对你做出许多不好的事情,你真的不害怕?”

女孩茫茫然地道:“如果你是来害我的,我害怕了,你就不会害我了么?”

李白道:“当然不是。”

女孩道:“那我还害怕什么?”

李白心想……这女孩到底是太过聪明,还是心态太好?

把天机棒藏在衣服里,他一把抱起忧忧,飞出秘室。心之猖狂如龙,身之狞恶如虎,他的身上散出阴冷的黑气。

感受到入骨的冷,女孩缩在他的身上,无意识地抓着他的衣襟。只听轰然一响,李白抱着她,居然就这般破顶而出。

殿顶破开的声音,轰碎了血宫里的寂静,远远近近,众多兵将疾冲而来。从空中到地面,层层叠叠地将他与女孩围住。到处都是晃动的火把,还有许多角落腾起冲霄的篝火。

李白戴着面具,抱着女孩,立在屋檐的最高处,虽然已是春末,今晚的夜风既大且冷。女孩在他怀中,栗栗发抖。一团无形的气劲散了出来,温温暖暖地将她护住。女孩娇小的身子静了下来。

鬼猖从远处纵跃而来,先是看到立在幢幢火光中,傲然自若的蒙面青年。怒容满面,紧接着便失声道:“忧忧小姐?”他怎么也没有想到,失踪了的忧忧竟然会出现在这里。

忧忧轻轻地道:“鬼猖将军么?我没有事。”

李白冷冷地道:“她有事。”他看着鬼猖,淡淡地道:“一个时辰之内,要是看不到血王,我就杀了她。”

鬼猖既惊且怒,立时派人连夜出城,赶往含幽林通知血王。

忧忧低声道:“我能睡一下么?”

李白皱眉:“睡一下?”

忧忧偎他怀中:“这些天,我被云姨看着,怎么也无法睡着。我现在可以睡一下么?”

李白冷冷地道:“你被关在地牢里,无法睡着,现在被我劫持着,就睡得着了?”

“嗯,”忧忧闭上那本就空洞的眼睛。“因为……你不会害我……”

竟然就这般沉沉地睡了过去。

李白觉得自己有些无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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