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鸦:…………

经过近一天的激战,突破口附近的血凝守军已经基本肃清干净。冰融军按计划进入了城内,并占领了大部分的城区。

可是,胜利的代价却是他从未想象过的。

看完下官呈上来的战果汇报,寒鸦仿佛都能想象出自己那张青得可怕的脸的模样。

根据前线指挥官的初步估算,冰融军与血凝军的阵亡战损比大约为三比一。

换言之,每杀死一个血凝的守兵,需要付出三名冰融士兵的性命。

这哪里是什么胜利,从消耗来说根本是惨败!!

原本寒鸦打算重现二十多年前屠杀血凝人的秘密方法:通过预先偷设的渠道向血凝人的居住区输送有毒气体,使他们丧失作战能力。

当初设计血凝新城的时候,进出城内外的密道也算是为故技重施埋下的伏笔。

然而这一次,在夜间偷偷使用的伎俩似乎完全被血凝人自主发动的血之狂乱破解了,没有起到任何作用!

回想当初,攻打血凝主城的兵力不仅动用了冰融主城的保卫力量,还抽调了一部分对抗熔钢之国的军力。

要不是因为神殿的神官和希妮德达成了秘密协议,寒鸦根本不可能凑集这么多兵力闪击血凝主城。

但是到此时此刻为止,手中剩下的军队数量已经不足开战时的一半了。

这种事要是让国王知道……不,哪怕只是让铁铸人或者血凝人知道,冰融氏族的立场都岌岌可危。

历代以来冷铁的国王为了对抗熔钢之国,都会对冰融氏族投入了大量的物力财力,并由此树立了冰融人在国内不可撼动的地位。

上一次的大屠杀之所以没有遭受太多的非难,除了首席辅佐横岭·山簇的维稳策略,也和冰融人没有酿成多少自身损失息息相关。

要是以现在这种前所未有的减员速度战斗下去,父辈们的心血只怕是会在自己的手中毁于一旦……

——不!那种事情绝对不允许发生!

寒鸦的指甲嵌入了手掌,挖出深深的血痕。

寒鸦:绝对不能失败、绝对不能让科加恩那小子好过……

寒鸦:等等……要是自己的刀不够快,借用一下别人的不就好了?

寒鸦:——来人!把第七剧和普雷曼请来。

…………

…………

普雷曼:嗯——您的意思是让我们这点人去拿下这座城市剩下五分之一还未占领的区域吗?

寒鸦:是的,没错。

第七剧:…………

普雷曼:呵呵,不妨和您说实话吧,寒鸦领主……

普雷曼:看过今天的战斗以后,稍有常识的人都不会把血凝氏族当做正常的人类族群来看待吧?

普雷曼:哪怕我和第七剧能指挥的人全部都是以一敌万的人上之人,也不可能有把握实现您的要求。

寒鸦:噢,真的没有吗,诚之国的普雷曼指挥官?

普雷曼:…………

普雷曼:你什么意思,我不太清楚呢。

普雷曼的脸色微微变了一下,就像是什么把柄被抓住了一样的感觉。

寒鸦:我相信拥有“诚之血统”的人是不会随便敷衍我的,不过万一有什么情报让你对事实的判断产生了失误,我会很难过的。

普雷曼:啧……

普雷曼:这大叔私下还有功夫打探我和诚国的情报啊……

普雷曼轻轻地嘀咕着,那声音只有我能听见。

寒鸦:假设其他人都只是以一敌百的能人,要你们去和血凝人血拼确实只是天方夜谭……

寒鸦:——不过,第七剧!

第七剧:!?

寒鸦:你真的不能以一敌万吗?或者说“以一敌万”只是在低估你呢?

第七剧:你……这说法有什么依据?看看我这副外表,你觉得我可以强到哪儿去?

寒鸦:这个嘛……呵呵。

寒鸦:情报的流传速度有时比人的旅行速度要慢呢,其实有些传言也是最近才传到冷铁之国的。

寒鸦:比如在技力之国的传统习俗“三战盛会”上,今年就传出了一个失踪的“不死者”,他的名字恰好和你一模一样啊,第七剧。

第七剧:嚯……还有吗?

寒鸦:渡城之战的时候,虽然迫使科加恩收起巨物的人是现在的渡城守卫军副总指挥,但在那之前阻止巨物的人又是谁呢……

寒鸦:好像已经没有别的存在了吧?

第七剧:…………

第七剧:那么,然后呢?

寒鸦:——然后只需要狠狠地把血凝人拍成肉泥不就行了吗?还有别的然后吗??

寒鸦忽然飙高的声音让我有些惊奇。某种黑红相间的火焰在他的心中燃烧,从他的双瞳折射出异样的光芒。

寒鸦:说好的“复仇”呢?剩下还未占领的城区里,你的仇人说不定正在绝望地固守噢。

寒鸦:这不是由你出击的最好时机吗,第七剧?

寒鸦:你……到底还想不想做了?

第七剧:…………

…………

…………

血凝城内的东北方向,有面积大约五分之一的区域还未纳入冰融军的控制之下。

这里的临街障碍都有着城墙级的坚固,俨然一副城中之城的姿态。

剩下的血凝军队可能都在里面,几乎没有见到过的血凝居民也多半和军队们待在一起负隅顽抗。

我和普雷曼站在数米高的防线外围抬头观望着,揣测着无法用肉眼得知的现实。

普雷曼:呐……你真的要动手?

第七剧:寒鸦的话还是有几分道理的,有些事我迟早得亲自出手。

普雷曼:那么,你觉得科加恩待在里面的可能性有多大?

第七剧:我不知道。万一城内的居民早已提前转移出去,科加恩也极有可能不在此地吧。

普雷曼:…………

普雷曼:我的判断是,科加恩肯定不在这里。

第七剧:……为什么?

普雷曼:就在寒鸦找我们俩说这件事的时候,李唯射和墨川回来了。

第七剧:噢……有什么收获?

普雷曼:……有。

普雷曼:在血凝旧城的墓地里,他们挖出了一缸液体……曾经想要谋害你性命的那种液体。

第七剧:是科加恩制作的那种?

普雷曼:嗯,没错。艾顿分析了一下成分,发现里面溶解着一个完整的人,已经完全化为液体了。

第七剧:完整的……人?

我的心忽然开始没由来地狂跳起来。

人……谁?

不可能……不会是……

罂……?

普雷曼:——是一名男性青年。多方推论过后,应该是你在技力之国正当防卫中杀死的某人,科加恩的兄弟。

第七剧:呼………………

普雷曼:干嘛长嘘一口气,你以为里面是谁的遗体呢?

第七剧:……没什么,别在意。

普雷曼:科加恩既然特地回收了自己兄弟的遗体还专门在一个特殊的地方安葬了他,你认为他这么做的理由是什么?

第七剧:理由……

“科加恩:血凝人从不为毫不相关的事情暴虐不止……”

“科加恩:他们只会在心爱的事物遭受侵犯的时候露出血脉的本性。”

“科加恩:比如心爱的植物遭到了敌人的糟蹋……”

“科加恩:比如心爱的情人传闻被不法者谋害……”

“科加恩:又比如心爱的兄弟被人用血淋淋的手段杀死,死得那么不光彩……”

“科加恩:当这些事情发生的时候,血脉中的诅咒会占据所有道德与法律意识的顶端,成为决策一切的主宰。”

第七剧:科加恩他……很看重这位兄弟。

第七剧:他会为了这位兄弟不惜露出暴虐的一面,遵从本能的意志行动。

第七剧:那么他确实很有可能会居住在血凝旧城里、靠近墓地的地方,而不是这座屠杀后新修的城市……

第七剧:就像我也曾留恋过渡城里罂粟住过的地方一样……

普雷曼:…………

普雷曼:这么说的话,看来你已经想通了。

普雷曼:——艾顿。

艾顿:是。

抱着那一大罐绿紫溶液,艾顿小心地走到我的面前,将它递给我。

第七剧:……诶?

普雷曼:这是一枚很重要的筹码吧?它的价值不一定比瓦德琳小姐低呢。

普雷曼:好好地使用它吧,第七剧。

第七剧:嗯……我明白了。

普雷曼:假如我们的推论没错,今天之内科加恩就会有所反应,所以……眼前这场攻坚战我就不参加了。

第七剧:你有什么别的计划吗?

普雷曼:是啊,虽说称不上什么计划……

普雷曼:我只是想和老同学打个照面而已。

第七剧:……?

普雷曼转过身去,迈出了离开的步伐。刚没走几步,忽然想起了什么似的,侧过头来招手示意。

普雷曼:对了,临走前再稍微帮你个小忙吧。

普雷曼:——艾顿,给那破墙开个洞,能让第七剧正常进出的程度就够了。

艾顿:是,普雷曼大人。

普雷曼:开场还是尽量低调点比较好,第七剧,进去以后嘛……随你闹腾。

第七剧:啊、谢谢了。我心里有数。

…………

…………

最终的集结,人数有三人。我,墨川,半月出流。

墨川:第七剧,我们三个人就够了吗?

第七剧:是啊,一个人的话稍微有点不安呢。墨川,你的身体状况还好吗?

墨川:女性的姿态战斗力确实弱一点,不过看过血凝人的什么血之狂乱之后嘛……

墨川:——毕竟物种的差异摆在那里,血之狂乱什么的不过如此。

半月出流:但为什么是我们俩?论战斗力的话卡文岂不是更强?

第七剧:因为……

第七剧:你们是除了普雷曼之外知道我秘密最多的人。

墨川:…………

半月出流:…………

两人相视一眼,又不约而同地撤走了自己的注视。

半月出流:第七剧。

第七剧:嗯。

半月出流:还记得我说过的话吗?

第七剧:记得。

半月出流:那就够了。上吧。

墨川:我也没什么废话,杀人的准备已经就绪。

第七剧:嗯……我们走。

穿过只能容纳一人通行的缺口,一段短暂的黑暗之后,另一番晃亮的气息包围了过来。

艾顿开洞的行为早已被里面的守兵发现,一大片血凝士兵举着利刃将走出来的我们三人围成半圈。

不过这一次,他们既没有残杀同胞也没有主动出击,更像是在静静地等待着,等待着真正有价值的角色登场。

果然,正前方的队伍让开了一条小路,一名军官从容地走上前来,冲着我微微地曲身行礼。

第七剧:你是……

??:好久不见了,第七剧……其实也没有几天,呵呵。

??:重新自我介绍一下,我是桑葚·血凝。为了实现主人的夙愿,早已在此恭候多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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