镇妖司……
银鸾观察着眼前这个人。
以她对化妆手段粗浅的认知，他，是个女扮男装的家伙吧？
这人不会以为，穿个中性的服装，梳个中性的发型，改下口头禅，就能哄骗大家？
什么年代了，“同行十二年，不知木兰是女郎”这种事情，那得是在多离谱的背景下，才能发生？
别的不说，女生跟男生的味道，是有很大区别的，蛇蛇一伸舌头就能辨别出来。
不过……
唉，胸这么平，说不定真的能以假乱真呢……
“你不会是骗我的吧？”银鸾道“我听别人说，镇妖司的人，个个都长得凶神恶煞，哪有你这样的白面书生？”
“姑娘误会了，”女扮男装的“书生”，将令牌收好，嘴上解释道“那些粗……面相威武的人，隶属镇妖司中的除邪堂，主要负责清理邪祟，降妖伏魔的工作。”
“在此之外，还有暗察堂和总务堂，前者负责调查与邪祟有关的案件，后者坐镇总部进行指挥。”
“那你是？”
“暗察堂，”书生拱手道“在下杜璇，路过此地，恰逢大雨，还请姑娘多担待担待。”
郊外，下雨天，四处无人。
一只蛇妖，盯上了一位扮成书生的平胸少女。
咝咝。
银鸾忍不住吐了吐舌头。
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本妖今天就要吃了这个细皮嫩肉的小姑娘！
呃，作为一个好妖，这种事情想一想也就算了，吃了人家又得不到有用的信息……
“暗察堂是吧，”银鸾试探道“你一个人在这荒郊野岭的，也不怕撞见妖魔鬼怪？”
“不用担心，”杜璇将身后的剑取了下来，锵的一下拔出，自信满满道“妖魔鬼怪撞在了我，才是倒了大霉！”
这柄长剑的剑身上，刻满了繁复的纹路，火光照射，隐隐泛出奇异的光彩。
的确有不寻常的力量……如果是青山村的那只饿鬼，大概一剑就能送它上天。
不过啊，这家伙貌似并没有发现自己的身份……
是小蛇蛇武功太强，还是平胸姑娘学艺不精？
“咳咳，”银鸾继续试探道“我听说有的妖怪能化作人型，武功再强，遭了骗也没办法吧？”
“姑娘对这方面，似乎有些了解？”
这一问，貌似让对方起了疑心。
“我……”
小蛇蛇眨巴眨巴眼，咬着嘴唇，酝酿了好一会儿后，才做出泫然欲泣的表情道。
“你要是想听的话，我也可以讲给你听。我从小生活在富余的环境中，衣食无忧，每天打扮的漂漂亮亮，就想着嫁个好人。结果那一日，我们，我的亲人，他，他们……吸溜（抽鼻子）……就在我的眼前……（抹眼泪）……被……”
“抱歉，是我多嘴了！”
杜璇连连摆手，一副“我懂了，你不要再说了”的样子。
她这时才认真瞧了火堆旁的女子一眼。
妖艳的外貌，却不着半点粉黛，柳枝般纤细的腰身，却背着粗布包裹，明显就是“大小姐落难”的设定。
这让从小秉持着正义理念的她，顿生同情之心。
“镇妖司的人，都修炼有特别的观气之术，”杜璇解释道“以我的水平，除非是大妖，否则根本无法在我的眼皮子底下隐匿气息。”
“大妖？”
“那些能够吞天噬地，移山换海的，便是大妖。仅一人，就能为一国，带来灭顶之灾。”
“好怕怕……”
“姑娘不用担心，大周国境内，几十年没有出现过大妖的踪迹了。即使敢现身，也有我们镇妖司保护大家！”
聊了几句，银鸾觉得差不多能判断出，眼前的姑娘是个什么样的人了。
天真，涉世未深，有一些本领，受过良好教育，对自己相当自信……多半是那种背景不俗，又对家庭赋予自己的束缚，感到厌恶，处于叛逆期的少女。
她要是男的，就是那种志怪小说中，妖妖们最喜欢吃的类型……
银鸾咽了咽口水。
并不是美妙的少女，勾起了她的食欲，而是架在火堆边上的饼饼烤熟了……
虽说自己一开始是打算避着镇妖司的，可人算不如天算，竟然让自己碰上个落单的人。
感觉这家伙懂得挺多，待在她身边的话，是不是可以套问出更多知识？
想了解这个不一般的世界，应该没有比镇妖司，更方面的途径了吧？
“好吧，”银鸾朝对方点点头“一起躲雨吧……但是你不能对我动手动脚哦！”
“请放心，”杜璇尽力摆出个和善的笑容，指了指墙边“我就在那里歇息即可。”
咕咕——
话音刚落，肠鸣声就在小庙中响了起来。
不是蛇蛇的。
“那，那个……”
杜璇顿时涨红了脸，结结巴巴说不出一句话来。
看她这一身便装，多半也没带什么随身干粮，烤饼的香味一飘过来，就有些控制不住了。
银鸾望着手中的大饼，沉思了起来。
半晌。
“吃饼吗？”
“啊，不，这怎么好……”
“分你一半？”
“……多谢。”
杜璇在连连拱手后，也坐在了火堆旁。
方才雨中奔走，衣裳湿了一大片，雨珠顺着脸庞，滑落到脖颈上，被风一吹，顿感凉意。
银鸾将饼撕开，咬了一大口，递了过去。
“姑娘真是好人。”
看着饼上的牙印，杜璇犹豫了一下，接了过来。
她知道对方这动作表示“饼没毒”，但这家伙是真不在意啊，寻常好人家的姑娘，应该会介意咬过的东西递给男子吧……
“我叫银鸾，是个纯洁的女孩子，”小蛇妖自我介绍道“目前在流浪中。对了，你这是准备去哪？”
“唔……去淮城……”
杜璇吃着饼，使劲咽下去后，回答道。
“有什么事吗？”
银鸾觉得一口气将半张饼吞下去，会吓到她，于是学着人家的样子，小口小口吃着。
“这个嘛……”
对方脸上微微露出难色。
“公务？”蛇蛇来了兴致“要是得保密的话，就不用说了，你也别在意，半张饼而已，不用还……”
“倒也不是不能说，”杜璇尴尬道“我是怕你吓着。”
“淮城最近出了一桩连环命案，死者全是花容月貌的少女，最恐怖的是，她们的脸……”
“全都被取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