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默。

僵持着过了很久。

顾平生不知道彼岸的态度是什么，也就只能赌了。

只不过这一次，他赌输了。

他的预感彻彻底底失效了，彼岸手中那把猎魔枪毫不犹豫的喷吐出了火舌。

——苍蓝色在眼前一划而过。

顾平生只觉得自己好像一瞬间被锁定住了一般，根本没办法移动。

这就是猎魔枪的恐怖么？

但是没办法。

连血族这么强悍的身躯，都无法逃避！

也可能他只是个男性的缘故。

只能微微偏转身子，让子弹不要命中要害处。

不然真的要死了。

这一个瞬间，哪怕是夜心都没来得及反应过来。

一个眨眼，子弹就已经到了顾平生的胸前。

咫尺之间，根本没有闪躲的可能。

砰。

带起一朵靓丽的血花。

顾平生闷哼一声，往后退了一步，被夜心及时扶住了。

彼岸收起枪，面无表情，“真的不考虑和我们一起合作？”

话语之间的淡漠完全是顾平生所不能理解的。

他已经疯了。

完全超越了世界原来给他的设定，这一变数，比夜心本身的性格变化还要让人恐惧。

顾平生定了定神。

被这么打了一枪，是很疼的。

五脏六腑都颠倒了一样，胸前被穿透的感觉凉飕飕的，只觉得自己的血液发了疯一样的向着身外流淌。

死亡的阴影一瞬间几乎笼罩了他。

他好狼狈。

“你，为什么不躲？”夜心有些急切，试图捂住少年身上的伤口。

但是无论如何，那一片伤口自始至终都存在着，就好像永远不会愈合一样。

猎魔枪的威力，恐怖如斯。

“为了，不让你被打到啊。”顾平生笑着。

假话，但是有用。

悔恨值涨到75了。

好兆头。

得赶紧赶在自己死之前，吧夜心头上的进度条蓄满了。

这样才有机会活下来。

——若是一直在这里和彼岸浪费时间，说不定真就死了。

那人根本不是正常血族的思维。

冷血果断，而又无所谓。

这样的人最难缠。

夜心抿唇，但是面上的担心确实做不得假的。

“你还记得，我刚刚说的，可以帮助你血脉提纯的方法么？”

顾平生的生意有些轻轻微微，就落在少女的呼吸间。

他的银发披散着落在少女的腰间，胸前的血液不断流淌着。

已经染红了一片。

但是在本就由血汇聚而成的血池之中，却又显得无比正常。

甚至贴切。

“什么时候了你还在说这个？”夜心哭笑不得。

虽然夜心修行魔力已经到了比较高的水准，但终究还是无法和十几杆猎魔枪相抗衡。

更何况，这样的猎魔枪早就经过了改良。

已经不是血族最先毫无畏惧的那种劣质枪支了。

而是自带锁定效果的那种，就连百分百血脉浓度的顾平生都没办法躲开。

这无疑是鸡蛋碰石头。

但夜心也从未料到暗银会的科技已经进步到这种阶段了。

让人害怕。

“说这个，是有用的。”顾平生笑着咳嗽，呛出了几分血丝。

身体状态好像不是很好。

不过顾平生要感谢现在的彼岸还没开枪，给了他和夜心交流的机会。

毕竟从彼岸那个角度来看，顾平生似乎是在和夜心商量要不要投归暗银会的事情。

也就放任他们去了。

无处可逃，在血池的正中央，除非跳下去。

等等，跳下去？

彼岸瞳孔骤缩。

顾平生摸了摸少女柔滑的脸颊。

“我知道，自始至终，你都只是把我当成一个圣祭的工具在看。”他的声音很微弱。

“但是我不后悔，不后悔死在你的手下，不后悔为你挡一枪，也不后悔接下来的所有事情。”

“你要干什么？”夜心似乎预感到了什么不好的事情。

“没有什么。”顾平生神秘的笑了一声。

“我只想，你能记住我，记住有一个叫做明安的人，从你的生命里路过。”

血族的寿命是几乎无穷的，当然，

——被猎魔枪打中没办法自愈除外。

所以，顾平生笑得很大声，回荡在整个血池之上。

笑声中的疯狂意味，就连彼岸也毛骨悚然。

“等等，等等，你该不会……”夜心似乎突然意识到了什么一样。

“不要！不要！”

撕心裂肺。

但是已经来不及了。

顾平生第一次展开了属于血族的黑翼，虽然很小，但是很快。

一个瞬间就已经在平台的边缘。

仰天落了下去。

就像是折翼的天使一样，开始失重，掉落下去。

笔直地坠落下去。

就连夜心也没有办法挽回他。

彼岸突然开始大声喊起来，“开枪！开枪！对着那个坠落的少年打！”

他好像意识到了明安要干什么了，那是绝对不允许发生的事情！

到了现在还要弄幺蛾子不是么？

顾平生笑得很恣意。

看着伏在平台边缘伸出手的夜心，她面上的焦虑是永远掩饰不住的。

伸出了手，但是没能抓住一直坠落的顾平生。

她第一次感受到了茫然。

也第一次感受到了无力。

她讨厌这种无力感。

为什么，自己只是把他看成是一个工具？

为什么自己只是把他作为炉鼎？

为什么自己到了现在还要依托他的保护，才能活下来？

甚至不惜要让他坠落血池献祭他自己。

明安是百分百血脉浓度，能被血池瞬间吸收。

此间爆发出来的血脉之力，就能全数注入夜心的身体之中。

只不过代价是，顾平生灰飞烟灭。

就像是之前夜心圣祭明安的时候一模一样。

不甘心啊！

后悔的情绪一瞬间涌上了心尖，吞噬掉了所有的理智。

过去的故事不断在脑海里盘旋回放。

一遍遍提醒着她，她所做的事情。

——都错的一塌糊涂。

她夜心，早就对顾平生上瘾了，却偏偏不能面对这一份感情。

为什么，自己会没有发现呢。

好后悔……

悔恨值在不断地上升。

80，

85，

90，

95。

但是没能在顾平生彻底跌落血池之前涨到一百。

被血池吞没了。

他的面上只剩下安和的笑容。

——因为那些流窜的猎魔枪子弹，都没有打中他。

***

ps：不出意外的话，还有两章这个世界就结束了。

很快就进入咱最熟悉的古风主场啦！狠狠虐坏女人！

所以来点月票吧，要一直读下去嗷（比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