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快成亲了,新郎不是断城。

不对,不是我成亲,而是我的名字成亲。说到底,李傲天真正看重的是我的名字,或者说是我背后的姬家。

做出这个决定也是逼不得已,我只能与李傲天约法三章。

一:李傲天每年必须给我两枚阳灵果,我则在名义上归属李傲天。至于婚礼,我不会参加所谓的婚礼,如果要办,就让李傲天自己想办法。

二:我与李傲天不会有半点实质上的关系,且来去自由。

三:不得以任何形式伤害我的家人,也不得让断城知道这件事情。

这三条是我的底线,绝对不可逾越的底线。

发誓后,李傲天露出了得逞的大笑声,待他离开后,我的脑子是一片空白,也不知这个决定会给我带来什么样的未来。

在一旁全程目睹的陆大伯则发出了心痛的叹息声,而我,在惶恐,在思考,要怎样面对断城。

虽说只是名义上的关系,可我依旧是背叛了断城。无论有什么样的理由掩饰,都是我辜负了他。

婚礼在两个月后举行,我本是怀着仇视的心理想要看李傲天的笑话,结果是我被打了个措手不及。因为在婚礼那天,我在庭院里看到了另一个我!不,并非另一个我,而是另一个无论长相还是身形都与我十分相似的女人!

她穿着华丽的钗钿礼衣,淡妆的脸上挂了幸福的微笑,气质娴静,很有大家闺秀的感觉。最重要的是,她的脸……她的脸与我有九分相似!如此相像自然是化妆的效果,可如果她本身与我不像的话,再怎么化妆也是没用的吧。

陆大伯在看到那个女人的时候是怜惜的表情,仿佛认识她一般。而我也觉得那个女人冥冥中与我是有着血缘关系的,可我从来没见过她!

“这个人……这个人是谁?这么跟我如此相似?”

“……她……”陆大伯苦涩的笑了笑:“她名叫姬无双,是你同父异母的姐姐。”

“我的姐姐?”我从未听说过自己还有个姐姐。我爹也没跟我说过,我一直以为自己是我爹唯一的女儿。

“这件事情你最好还是找个时间自己去问吧,有些事情不适合我这样的外人来说。”

“大伯才不是外人。”

“呵呵,无伤能这样想大伯很开心。”

因为婚礼的原因,我爹也来了。虽然他知道我并没有嫁给李傲天,但姬家与傲剑山庄已经成为同盟关系。

爹并没有怪我擅自的决定,他本来也很看好李傲天,很久以前就有撮合的意思,可惜我对那种卑鄙的家伙没兴趣。只是这样一来,断城那里,我不知该怎么说,一个弄不好,后果将不堪设想,只好先瞒着了。等他病好以后,我再慢慢解释吧。

那个叫姬无双的女人是我同父异母的姐姐,她的母亲是我过世已久的表姨。表姨小时候家庭剧变,只剩下她一人,于是我爷爷将表姨接到家里来照顾。当时我娘跟表姨的关系还是不错的,直到我爹的出现。

那是我爹跟我娘结婚后的事情了,一次意外,表姨怀上了我姐姐,也就是现在的姬无双。我娘是个善嫉的性子,对表姨与我爹那个很是嫉恨,于是将表姨赶出了家门。因为我爹是入赘的,所以当时的他没能跟我娘对抗,也就没能保下表姨。

表姨被我爹托付给他的好兄弟李沐,也就是当时的傲剑山庄之主。后来表姨生下了姐姐姬无双的时候难产死了,我爹也因为我娘的关系不敢将姐姐接回家,于是就寄养在了傲剑山庄。

这些年来,爹爹跟姐姐一直保持着联系,只是并没有公开其存在,家里也只有陆大伯和王伯等少数老人才知道我还有个姐姐。

这种闹剧我一点兴趣都没有,姐姐与李傲天的婚礼结束后,我抱着从李傲天那里得来的两枚阳灵果跟爹离开了傲剑山庄,回到家里继续炼制阳灵丹。

第二年的七夕我是提前了一天去找断城的,我想跟他多说几句话,但是又不敢去太早,只能在接近子时的时候出现。

其实我有些不敢见断城,原因……虽然结果是好的,可我依旧觉得自己是背叛者。

断城远离我,日复一日的忍受痛苦,然而一年没与他联系,他也开始懂得自我调节,还在潘阳湖里盖了一个湖心亭。

每次与断城相见,他体内的寒气就会加速侵蚀。所以我们没能说几句话,他的身体就结出了冰霜并昏睡过去。

我静静的守在他身边,从凌晨到清晨,从耀阳到夕阳,从傍晚到夜晚……我就这样看着他的睡相,隔着冰霜轻轻抚摸他的脸颊。断城,对不起……有件事,我不知道该怎么跟你说……

大约一年后,李傲天跟姬无双的孩子出世了,是个健康的女婴。然而不幸的是,姬无双仿佛继承了其母的命运,在产下女儿后,撒手西去。

当我接到李傲天的通知来到傲剑山庄的时候,李傲天正抱着孩子哄她睡觉。

“无伤,你来了。”没有半点死了老婆的痛苦,李傲天缓缓把孩子交到我手里。我不知所措的接过孩子,李傲天温柔的望着孩子说道:“无双说希望你能够当孩子的母亲,临死前让我拜托你抚养她。”

“……”姐姐这样说过吗?我明明还没做好面对的准备。姐姐会生长在傲剑山庄正是我娘的逼迫,可是有家不能回的她不介意吗?竟然将这孩子托付给仇人的女儿?

“无伤的话,肯定会是一个好母亲。”李傲天自顾自的继续说道:“我正在给孩子起名字,为了纪念无双,所以我给孩子起名叫双双,李双双。”

“你……”

望着没有半点悲伤的李傲天在那作呕的表演,我真想狠狠骂他一顿。可是他脸皮厚,我也不是很会骂人,又打不过他,还是算了吧。但我明白的,他之所以给孩子起名叫双双并非为了纪念姬无双,而是懒得想新名字罢了。

从那一天起,我成了双双的母亲。

我将双双带回家里养育,李傲天时常会来看双双。

在爹爹几乎是不懈余力在支持下,这两年的傲剑山庄变化很大,本来就是江湖顶级势力之一的傲剑山庄成了真正的江湖第一,李傲天本人也成了5年后武林盟主大选的热门候补。

双双也在一天天长大,昨天还听到奶娘说,双双长牙齿了,偶尔会咬到她。

几乎每个人都在改变,唯一不变的大概只剩下我跟断城了吧。这样想着,我将今年的阳灵丹炼好,把双双交给奶娘后,启程前往潘阳湖。

断城那里多了一个人,是个很可爱的小女孩。在看到我的时候,小女孩对我没有好脸色的样子。应该是讨厌我吧,我确定是第一次见到这个小女孩,她怎么会讨厌我呢?

被寒气侵袭的断城告诉我,那个女孩叫小葵,是他不久前收的徒弟。之所以会收这个徒弟完全是缘分,因为小葵就是那对曾经欺骗了断城近百两黄金的母女中的女儿……

那个瞬间,我感觉到了一种斩不断的孽缘。

小葵今年应该还只有12——13岁左右,她那个母亲也并非亲生母亲。小葵出生在一个并不算贫困的家庭,很小的时候被坏人拐走,几经辗转才被那个“母亲”收养。

小葵的新母亲是个骗子,她教小葵欺骗的技巧,所以说小葵是个女骗子。

她也是被逼无奈,虽然生在富贵之家从小被捧在手心的我并不理解那种失去亲人又被人利用的痛苦,但我并没有鄙视她的意思,只能感叹造化弄人。

小葵的新母亲在大约半年前骗了一个大户人家,之后被人家发现并打死了。小葵从此失去了依靠,只能流落街头四处乞讨或是做些小偷小摸的勾当,好几次差点被卖到窑子里。

就在半个月前,小葵来到了潘阳湖,正好偷到断城家里……

两人相见后,断城不计前嫌的收留了她。后来小葵乖巧懂事又帮忙做家务会讨好人,断城见她可怜,就起了教她武功免得再被欺负的念头。

说到这里,断城的思维开始昏沉。因为我在身边的缘故,寒气的侵蚀也是越加猛烈。而且这次与上次只是结霜不同,即使喂了阳灵丹,断城身上还是生出了一层大约两厘米的薄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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双双会说话了,她会叫我娘,还会叫李傲天为爹爹。每次听双双叫李傲天的时候,我都有一股发自灵魂的屈辱感。我与李傲天只是相互利用的关系,并没有半点实质性的关系,可是双双的存在却让我不得不面对李傲天那张丑恶的嘴脸。所以我一直将双双带在身边,不让她靠近李傲天。然而孩子还小,想要父亲的心情我多少能够理解。双双每次吵着要爹爹的时候,我都会幻想如果双双是我跟断城的女儿那该多好……

断城受苦的第四年,我刚从潘阳湖回来就见双双吵着要找爹爹。双双已经两岁了,回想要爹也是很自然的。虽然我总感觉李傲天这人恶心,但他对双双的感情或许是真实的吧。毕竟虎毒不食子,他即使再怎么人面兽心,也不可能连兽都不如吧。

七夕已过,今年的阳灵果也可以找李傲天要了。这样想着,我忍住复杂的心情,带双双去了傲剑山庄。

当时已是晚饭时间,双双迈着小小的步子走在山庄里。她带着我走到饭厅,正好见到李傲天抱着一个不认识的女人放浪形骸的喝着酒。

“爹爹!”

“双双?”或许是诧异我跟双双的出现,李傲天露出了有点惊讶的表情。也只是在下一瞬,他笑了出来,仿佛抱着陌生女人喝酒的是别人,轻轻上前将双双抱在怀里。混合了陌生女人体味的气息令双双皱眉,但小孩子应该不懂这些,只是开心的在李傲天怀里“咯咯”傻笑。

看到这一幕,我对李傲天的鄙视已经无法用语言来形容了。

“双双,到娘这来。”

“不要,双……双双要爹爹。”

“……”双双的无心之言让我有一种被背叛了的感觉。

既然你要爹,那就别要娘了。我赌气的冷哼,转身要离开饭厅。

见我打算离开,那女人站起身,紧紧跟了上来。

“李夫人,请等一下。”

“我不是李夫人,你说话最好小心点。”

“吃醋了?”女人妖娆的扭着水蛇腰靠近,她有着一张艳丽的脸,是那种看一眼就会把人迷住的天生狐狸精类型。

“……”

“男人嘛,三妻四妾是很正常的,更何况是李庄主这样的大英雄。李夫人也该学着大度一点,太小家子气的话,可不是做大妇的性子。奴家呢,最近几乎每天都有陪李庄主,听说李庄主有位常年不在庄里居住的夫人,奴家一直都想见见。没想到,初次相见会是在这样的场合……”

这种低劣的挑衅我懒得听下去。

“李夫人!”女人快步走到我面前,挡住我的去路。脸上挂着胜利者独有的笑容:“您对李庄主每晚宠幸奴家这件事有什么看法吗?”

“低贱的妓女,滚开。”

李傲天跟我半点关系都没有,我也受够了,既然双双想要爹就去要吧。

“……”或许是感受到我散发出来的怒气,女人不自觉的后退了一步。随后她立即反应过来,大概是觉得我跟李傲天关系不好,这是她挑战的好机会。于是她单手叉腰,强装镇定的看着我:“如果夫人一点也不在乎的话,最好就别回来了……”

“贱人!”没等我做出反应,李傲天从旁边杀了出来一巴掌打在女人脸上,将她打得飞了出去:“无伤是我的妻子,你竟敢对她无理,你也不看看自己,算什么东西!”

李傲天还要出手,右手刚抬起就被我用飞凤铃缠住。

面对陌生女人的他是冷漠的恶魔,当他转向面对我的时候,却是令人作呕的笑容:“无伤,我知道你心地善良,可是这个贱人竟敢对你无理,我一定要好好教训她,你别拦着我。”

“别叫得那么恶心,我跟你一点关系都没有。”

“呵呵,双双可是叫你娘的,怎么能说一点关系都没有呢。”

怒气爆发中的我正要说【双双又不是我亲生的】。可是这个时候,双双跑过来保住了我的大腿,小小的身体有些颤抖,仰着的眼眶里溢出泪水:“娘……你不要双双了吗……”

双双……

如果我说出真相,双双肯定会接受不了。她才两岁,还是什么都不懂的年纪……

“双双,跟娘去休息吧。”蹲下身抱起双双,我无视了李傲天虚伪的笑脸,转身离开。

虽然刚从你身边,可是我有想见你了……断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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