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槿拿了两瓶啤酒,冰箱里凉过的,金属铝皮上挂着一层水珠,这个天气,摸着冻手。
“我没喝过。”
池离摇摇头,他从来没碰过这些,酒精这些化学物质可以轻易地摧毁一个人的理智,他觉得还是清醒点好。
“那要试试吗?”
温槿兀自开了一瓶,轻巧地扯开拉环,气泡声扑了出来,刺鼻的酒精味溢出来。她双手捧着酒罐递到嘴边,鲜红的唇贴在银白色的罐口,优雅地饮了一小口。
她半眯着眼,仰起头,酒液滚过喉咙。
下一秒,她整个人像是一下子松弛了,消失了一些假的,变得更加真实,仿佛卸下了万斤重担。
池离端坐着,认真地看她被酒精滋润后唇上的口红印子消解了,就不那么艳丽多彩。
“喝酒对身体不好,一个人在家喝醉了也很危险。”
明明是很认真地叮嘱,她却大声笑了出来,似乎听见了什么很好笑的乐子,“喂,啤酒喝不醉人的,你不会以为这是你们男人爱喝的高度酒吧,有点常识好不好,我的大少爷。”
“我不喝酒,也不抽烟,不懂这些。”,听明白她的揶揄,池离面色不变,“嗯,反正少摄入酒精没坏处。”
温槿抬到唇边的酒顿了下,舌尖渴着在罐口舔了几滴,就放回到桌上,她挑了挑眉,“你很不喜欢这些啊?”
“人还是清醒点好。”
池离也糊涂过,是饿的,那时候头晕眼花,在公园的长椅上睡了一夜,半昏半醒间摸到花坛土壤里藏着把锋利的玻璃碎片。昏昏沉沉的,不知道怎么就把利口抵到了手腕上,后来就疼醒了。
“少和我讲大道理,有句老话,难得糊涂。”
温槿白了他一眼,拿起酒饮尽。
“我去洗澡。”
池离愣了下,觉得氛围不太对了,孤男寡女,出租屋狭窄,夜深人静…太容易助长一些莫名其妙的情绪。
“那我回去了。”
他还没起身就被她抓住手腕,不太耐烦地说:“你犯什么毛病?这么晚你怎么回去,有豪车接送你吗?”
“我没带衣服过来。”
“歇一晚而已,随便擦擦身子就完了,我这儿有干净毛巾。”
池离犹豫了,不细想也确实没什么,和曾经教他钢琴的私教老师久别重逢,但两人的关系其实也就那样,对她的认知也有限,他都不知道今天走了以后两个人还会不会再见面。
他晃了晃刘海,觉得自己太敏感。
“有空位睡觉吗?”,池离看了眼那张勉强能坐下两人的小沙发。
“我等会给你倒腾出来。”
“好。”
温槿松开他的手,心满意足。
“我去烧热水。”
……
池离走进浴室,小空间里蒸着热气,眸子雾了。空气里酝酿着沐浴露的香味,很淡很淡,热乎乎的,撩过他的鼻尖。
他呼出很长一口气,耳垂微微有些发烫,喉咙发干。他打开了窗,冷气一灌进来,什么味都没了,屏住的呼吸也松开。
他脱掉上衣,毛巾浸泡热水后拧干,在身上擦了擦,花了几分钟,再把毛巾洗干净放好。
在客厅没看见人影,应该是进屋了,在门口犹豫了一会儿,还是推开了虚掩着的门,映入眼帘的是一张狭窄的单人床,抬起头,看见只穿了件单薄睡裙的她抱膝坐在床上。
“喏,你睡地上,我给你铺了几层垫子,应该不硌人。”
温槿招呼了他一声,又躺回床上,刷起手机。一个个短视频从她指尖划过,停不过十秒就立马翻下一条,偶尔看见一两个好笑的就放肆地笑出了声,拿手机要递到他面前。
“你要早睡啊,那我不打扰你了。”
她愣了一下,把又手抽回去,没笑了,扔下来一个枕头给他,打着哈欠,手机调成静音接着刷视频。
池离被枕头砸了一下,低头瞥了眼,才凉然地看向温槿。
她问他:“喂,你怎么不接啊?”
他没说话,一双眸暗沉如黑夜,直勾勾地盯着眼前这个变了模样的女人。
班上男生说过,女人有两幅面孔,看着漂亮,卸了妆可能依然漂亮,也可能真的一言难尽,像是在掷硬币。
两人遇见就是夜里,光线不好,一直没太注意。只觉着她过于瘦趋向于病态了,眼下看她卸了妆,才发现她真的没有颜色,是那种没有活气的透明,死气沉沉的。
她像一张未完稿的油彩画,五官的线条精美到无可挑剔,却丝毫没有色彩。
“你的脸色很差,别熬夜了。”
“我有低血糖啊,很正常吧。”
温槿眯着眼笑笑,双眼皮的痕迹细而深,眼下有一颗小痣,淡淡的朱红色,微笑时和眼角的皱纹融为一体,她熟透了的妩媚里,沁着散不开的抑郁与疲惫。
她一直都在强撑。
池离迟钝的、不好受的意识到这一点。他骨子里那些多管闲事的习惯又开始了。
“手机给我。”,他朝她伸出手,“早点睡,以后也是。”
“我收留你是看你晚上回去不安全,不是让你管我的。”,她不怕他,翻个身继续。
“你以前…就是这样的吗?”
池离用了一个疑问句,越接触才发现对女人越不了解,
“谁知道呢,我就是无聊刷刷视频而已,你想太多了。”
她伸了个懒腰,纤细又丰满的矛盾在她身上很适用,曼妙的腰线挑起乳肉的丰腴,跌跌落落,欲望潮涨潮汐,她那件睡衣太轻薄了,被褥扔在一边,仿佛不把他当做异性看待。
池离抓起被褥向床边走近一步,做完这些睡一觉他明天就走了,两人以前估计也不常见面了,性格不太合。
“你干嘛?别过来。”
温槿往床头后缩了缩,纤细修长的白腿蜷起,隔开了两人。
空气安静了几秒,池离愣了愣,低下头。他看到女人白皙的脚掌踩在他胸口,踝腕纤细,指甲抹着豆沙色。
因为紧张,她的五只脚趾抓紧。羊脂玉一样白的晃眼,喜欢穿高跟鞋,她的脚依然很漂亮,修长、匀称,骨肉恰配,肤色几乎透明,青筋隐现,有艺术品的惊艳,却又有浑然天成的自然美感。
这个器官生来就带有某些关于性的暗示,可以将有关女人成熟的风情万种暴露无遗。他以前懵懵懂懂,后来在同龄人四周耳濡目染,隐约懂一点。
“你表情那么凶,吓到我了。”
她比他先反应过来,收回了腿,心有余悸,不停地拨着耳边乱发。
“对不起…”
“睡吧睡吧,我困了。”
温槿一把抢过他手里的被子,裹在身上睡下。池离舔了舔发干的嘴唇,铺开了地上的被子,也平躺下了。
池离正对着她的床,看见漆黑的床底,和她离近后的呼吸声。
这个秋天干的发燥,他解开领口一粒纽扣,转身时无意识地斜瞥了眼窗台,发现她也把衣服晒在屋内,架了一根晾衣绳,一条黑色的丁字裤在窗缝渗进来的风里飘,少得可怜的布料把欲望与热情露骨地暴露出来。
温槿翻了个身,动作刻意放大,床咯吱咯吱响,想必他听见了,接着就看见少年总挺直的脊背一点点弯了。她带着恶意地刺探看向他背对着她的那块罪恶,几乎要笑出声来。
这小家伙…真挺可爱的。
她在心里满意地叹息,却依然不放过他。
“你睡了吗?”,她的声音幽幽地从床上飘来,透着慵懒。
他狠狠地咽了下喉咙,理智占上风,“没有。”
温槿瞥了眼挂在晾衣绳上晃的丁字裤,无辜地问,“ 要关灯吗?”
非礼勿视,池离不敢回头,声音干哑。
“把灯…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