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屋子脆弱的摇摇欲坠,将他们罩着,暖色的灯光照亮两人的五官,显得愈发深邃立体,无声无息间拉近了距离,彼此的呼吸清晰可闻。
白柔柔坐在床边,腿弯着抱膝而坐,下巴枕在膝盖上,乌黑的头发丝半干,黏在脸颊,额头,那双黑白分明的干净眸子藏于刘海下,她偷偷地打量这间与他距离最近的房间。
书桌就挨在床边,家具旧,却干净整洁。一盏灯罩发黄的白色台灯,靠着墙的一边都是摆放整齐的试卷与课本。桌角摆了一个旧工业气息浓郁的青瓷花瓶,插了几束鲜艳亮丽的花。
她闻了闻,很香,但花是假的,是他的气味。
意识到这一点,她的心突然猛然晃动了一下。那香味是无形无色的烈药,却小火慢熬,火尖上炙烤着她阵阵颤动的心房。
下意识抬眼,望向了窗边两端固定着一条塑胶细线,他的衣服早早地被收了进来,半干,只能放在屋里晾着。
她似乎是傻了,痴痴地盯着他的衣物,入了神。校服、校裤、短袜、几件非黑即白的短袖或长裤,单调过后,是两条很短的热裤,一黑一篮…
哦…不对,那是他的…贴身的,男性味道浓郁。她一想到那些布料日夜贴在他皮肤上摩擦,心里那火就愈发旺了,白皙细腻的颈子扬了扬,喉咙滚着,潮热的唾液吞入喉管。
白柔柔,你到底在干什么?
她立马低下头,小脸红热,在取暖器前不明显。她忽然想起有天舍友在看一本封面春色的小说,看见她回来就偷偷收起。瞥了一眼,隐约记得上面画着的女主衣不遮体,眼底春波荡漾,动作轻佻妩媚,颇为孟浪,一眼就让看者脸色羞红。
本来过两天白柔柔就忘了,可现在那画面就突然浮现,挥之不去了。
她脑袋里突然热热的,想起臀下的床,手边的枕头,池离就在这上面伸懒腰、夜读、换衣,如果是夏天,或许也穿得不多,就等于…和她贴着?
不行不行,不要想,要沉稳。
她这样…和变态又有什么分别。
白柔柔拍了拍脸颊,头埋得更近,毛毯下的床单被蜷缩起来的脚趾抓得乱糟糟,脚心却有些难耐的痒,她总莫名觉得,这被褥上面还残存着他未散去的体温。
“怎么了吗?还是冷?”
池离察觉到身边轻微的异动,他把书摊平在桌上放着,抬眼看向白柔柔。
“没…没什么。”
白柔柔也仰起头,抿着唇笑。膝上搭着暖和的毛毯,只隔着那层不算厚的布料,他不见她下身的异动。
脚心痒,一下一下蹭着,止不住,想用手挠。这让她想起那天在浴室里稍纵即逝后又抓不住的颤栗,那种饱含着压抑、发泄、堕落的坠感。
还差一点…
她始终不得而知,触及到令她迷茫的领域。
“把温度调低吧。”,她突然说,眼神飘忽着不太自然。
“嗯?”
“我热。“
“……”
池离刚把视线转回书上,又再次看向她,那张苍白的小脸慢慢红润,有了光泽。
他开口说:“温度太低衣服烘不干。”
“嗯嗯。”,白柔柔摸了摸搁在椅子上的烘干的衣服,点点头,“也快干了,干了我就走。”
“好。”
池离神色平静,重新拿起书。
“你在看什么?”
白柔柔不知道什么时候凑了过来,她跪坐在床边,上身朝他靠近,眼眸大圆,透露着干净的求知欲,那股纯然懵懂的奶香味暖的,她问他,“我刚刚看了很久,是谱子么?”
“基础乐理。”,他撇开视线,指尖轻轻摩擦着书页,有些泛黄了,那天翻箱倒柜找了很久才找出来。
“你会乐器?”,白柔柔扑闪着眸子,听着“基础”两次就理所当然地想歪,“你刚开始学吗?”
“学很久了,算是温习。”
“这样…”,白柔柔皱眉,看了看屋子四周。
“别看了,之前卖了。”
“那挺可惜的,是想再捡起来吗?”
池离摇摇头,暗色的眼底微微黯淡,“以后再说吧,现在温习,是要给人上课。”
“好厉害,可惜我不懂。”
白柔柔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听见他能教人,澄澈的眸子里崇拜之色毫不避讳。
她看他只是笑笑,谦和不自满,心上爱慕,却低下眼,眸色晦暗不明。
教人?男的女的?问题烦的她在心里抓耳挠腮。
两人认识没多久,随意地聊了两句,很快又沉默。
白柔柔看着他捧书读的认真,侧脸惊艳,颈线漂亮,多了些生活气,其余和他在学校里没两样。
温和善良,性格坚韧,善待他人…这些是他刻在骨子里的教样。
某种程度上,他与她截然不同,她是虚伪的,利用了他的好。
她的动心,是再恶劣不过的一种痴望。
其实他对所有人,一样好,她并不特别。
心里一下子失衡了,她在挣扎中难过。
白柔柔咳了声,“衣服干了,我要走了。”
“要走?”
池离看向窗外,雨幕连绵,“雨还在下。”
她想了想,试探着问:“借我把伞行吗?”
“你换衣服,我去拿伞。”
池离答应了,起身出了卧室。
……
“家里就这一把,你先拿去用吧,等雨停了我再去买。”
玄关门口,池离把伞给她。
白柔柔低头翻包:“我给你钱吧。”
“这伞不值钱,路边做活动送的,你拿走吧。”
“好,谢谢你。”,她诚挚地道谢。
“你知道哪儿有水果店吗?我买点东西去亲戚家过一夜。”
“出了小区大门左转,直着大路走到头,有一家超市。”
池离话到一半,看她气色不好的脸,又是以前的性格在作祟,忍不住提醒,“回去记得洗个热水澡,喝点姜汤,别感冒了。”
“我知道了,再见。”
“再见。”
池离靠在门边,看那个小小的身影淹没在了雨幕里,没有再说任何挽留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