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宵最近很惆怅。

他心态挺崩的。

先是在众目睽睽下被烈家的二小姐喷了几句,他还在思考对策拉回烈家的印象时,林门又给了他当头一棒,那本账簿,他不明白为什么林门没有处理,而且更重要的一点,这件事..究竟是谁做的,到现在为止,林宵依旧没有任何头绪,这几天的折磨让他消瘦了不少。

冥冥之中,他总觉得,自己错了什么,但眼下已经没有给予他思索的时间,因为明日,从黄昏池会来一位大人,一位长老的弟子,名为隍辞。

记忆中,黄昏池很少会派人出现在世间,这一次听闻,一方面是为了处理冥家大小姐的事情,而另外一件事,就是与半灵槐成婚。

林宵自然是知道半灵槐的,她过去也是出身剑阁,年纪轻轻,天赋异禀,也是如同璀璨新星一般的少女,与现任御剑峰的梨花雪不分伯仲。

只是在某一天,她忽然离开了剑阁,成为了一名境司阁的宵。

只是这些,都与他没有关系,林宵过去想着如此巴结权利,结识更多更高贵的人,巩固自己的地位,但现在,他极力寻求自保,林门的事情一出,倘若黄昏池知道了真相,责罚都算轻的。

想到这里,林宵眼眸中闪过一抹恶毒,他将手里的茶杯用力的拍下,水花四溅。

而唯一的办法,就只能让林门彻底的闭嘴,不发出任何的声音。

……

晚间,梨花雪待在院子里,神色略微疲倦,近日烈煌的安顿问题就已经焦头烂额,特别是前些日子,她还被人追杀,甚至杀手就在剑阁附近。

梨花雪派出弟子前去搜寻,也一无所获,这些杀手仿佛就在世间凭空消失。

更别说,近日,凌剑峰的又出了事情,一本充满劣迹事迹的账簿被公布天下,里面记载了凌剑峰从成立到现在,他们所做的一切,包括许多无法见光的灰色交易,这些本身在其身后错综复杂的扶持家族挂钩,处理起来本身就很难,但奈何其中,还有针对邪修的资助,涉及原则。

不过短短几日,其他包括刀宗,灵宗等各个宗门都知晓了此事,顷刻之间,将剑阁推上了风口浪尖。

明日,等黄昏池的人来了,她作为剑阁主峰,御剑峰的掌舵人,自然无法推卸责任。

房间内,火光摇曳,梨花雪第一次对自己产生了质疑。

她是不是....不应该被抬高到现在的地位,梨花雪什么都改变不了,就连半灵槐,她唯一熟知的人也无法逃脱宿命。

那么以后呢,在下一次会不会就轮到自己?

梨花雪不知道。

此时此刻,她只能闷闷的叹息一声,梨花雪踏着月色,疲惫的回到房间,她回首空荡荡的院子,过去的时候,还有人能够帮她。

现在,只剩下她独自一人。

沉默,蔓延了全身,连夜风都静止下来,梨花雪就这么坐着,直到一只黑色的小猫,跳上了她的窗台。

“猫?”梨花雪的眼眸垂了下去,苦涩的神态温和了不少,她纤细的手指不由得向前探,挠起了它的下巴,黑猫圆滚滚的脑袋向上,眯着眼翻过身子,四只毛茸茸的爪子握住了她的手指。

“小黑越来越胖了,灵兽也没有这么养的。”她自言自语的说着,又像是对着什么人。

“这么多年,你还是如此的鸡婆。”夜色里,半灵槐拔过密集的树叶,她穿着简单的黑色连衣裙,头发干净利落的垂在脑后,露出一张精致白哲的脸颊。

“明天隍家就要来了,你还不睡?”梨花雪挠着黑猫,漫不经心的问。

“那位大人又不会马上与我成婚,他肯定会先打理冥家的事。”半灵槐的眼眸看不出任何情感色彩,像是陈述着一件他人的事情。

“你..要嫁?”

“不然?”半灵槐苦笑一声,她摸着黑猫的小脑袋,跟了一句。

“还是说,你这个剑阁下一任的宗主,能给我一个更好的方法?逃跑?我可没那勇气。”

半灵槐的话,换来了梨花雪长久的沉默。

夜风在此时呼呼的作响,吹起了她乌黑的发丝,到最后,梨花雪叹息一声,低喃的说道。

“如果他还在的话,或许能出点主意。”

半灵槐似乎知道梨花雪在说谁,那是过去,她与梨花雪在剑阁的兄长,是个很好的人,只是在前些年的时候,发生了一件事,导致他叛逃剑阁,再无消息。

“弥留师兄已经走了好几年了,如果当时不是发生了那样的事,或许你身边还能有人辅助,只能说造化弄人。”半灵槐说到此处,不由得联想到了自己。

她,现在到这番境地,说到底也是造化弄人。

“姽婳城,你得多注意,我最近调查了一些关于他们的事情。”半灵槐此时终于说起了正题。

“虽然不知道他们为何会在此时来到红雀镇,但也有传闻——”

半灵槐摸小黑脑袋的手指停顿下来,抬起下巴,烛光倒映在她的眼眸当中,她缓慢且沉重的念道。

“传闻,驱赶魔尊到裂缝中,当时用于固定的结界,就在这里。”

“结界?为什么会在这儿?”

梨花雪也听过这样的传闻,仔细一想,其实也不奇怪,红雀镇坐拥的,可是当代宗门的领头,剑阁。

“谁知道,或许煌家的那个人前来,也是为了确认这一点,成婚什么的,只是顺带。”半灵槐无奈的耸了耸肩,她摊开双手,将小黑抱了起来。

“如果我离开了,小黑就拜托你照顾,虽然我挺讨厌你的,可是..”半灵槐抿起嘴唇,黑夜里,她的神色有些落寞。

“我现在能相信的人,也只有你了。”

说完,一阵风吹拂过后,梨花雪已经看不见半灵槐的黑裙,只剩下留在空气中的那一抹幽香。

她凝视着半灵槐离去的方向,喃喃的说道,“其实我也是,挺讨厌你的,但是——”

但是,她也不希望如此长久的“朋友”就这么离她而去,甚至没有一点点的反抗。

她与半灵槐,在这个世间都没有足以相信的人。

除了..

想到这里,梨花雪的眼眸忽然亮了起来,记忆里,忽然就有了一个男孩的背影,还有那张欠揍的笑脸。

“白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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