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言也有些没料到忽然就进入了给师妹讲故事的情节，原本他的想法只是多表达一下对师尊的思念之情，到后续有一个可以名正言顺和主角后宫保持距离的理由而已。
但等着许言招待着林瑾玥在地上的蒲团上一同坐下，稍微打开了些侧房久闭的窗口，一缕微风伴随着阳光进入房内，带来清凉与暖意时，他忽然又觉得倒也不错。
转念一想，有小师妹刚入门，通常同门的师尊不都是会给其讲讲故事么，平复一下她的思乡之情，激发一下修炼热情什么的。
只不过这师妹并不是同门师妹，他也不是师尊，是留守宗门的孤寡师兄而已。
倒也合适。
“师尊是一位十分有烟火气的仙子。”许言看了一眼跪坐在蒲团上静静聆听的林瑾玥继续开口。
“热天里喜乘凉，冷天会给自己加上厚实的衣裳，即便辟谷了也会坚持吃一日三餐，你师兄我当年就总是充当师尊麾下的跑腿小厮为师尊买早餐买点心，偶尔还要做做饭菜。”
“关于这一点我还有些微词来着，当年被师尊收入门下知道就我这一个亲传弟子的时候还挺开心，觉得修炼资源什么的起码是不会再缺了，更进一步的话，师尊有什么绝学也都能教给我。”
“但也是没想到，在开始修炼之前，先伺候了师尊十几年，我总觉得师尊有烟火气也是关于这一点了，有的时候，我总觉得她不是一位仙人，而是凡间地主大老爷。”
说道这里，许言的表情变得有些无奈，像是在抱怨曾经里师尊对他的压榨一般，林瑾玥见到这一幕不禁轻笑了起来。
她很喜欢听许师兄讲他以前的故事，因为很真实，也很有趣。
“师尊也是一个很懒的人，好吃懒做就不用多说了，最关键的地方是体现在师尊不喜动脑，就比如她的剑意，师尊是带我剑道入门之人，她的剑道修为在我当时看来举世无双。”
“但偏偏是这么一位剑道天赋极高的剑修，师尊早早悟出的剑意，有相当长一段时间都是没有名字的。”
“直到云袂仙子的称号出现。”许言看了一眼墙上的画，画上的女子衣摆便是微微扬起的，似有微风拂过。
“除了给她的灵剑取名云袂，就连她的剑意，也一并用了这个名字。”
“我对于这一点也总是有些疑惑的，我觉得师尊的剑意配得上更好的名号，只是你师兄我当时没文化，也想不出该取什么名字。”
“而师尊给我的答复，却总是神神在在的说些什么‘吾辈剑修不拘小节’，有什么好名字随便用上就是。”
许言说道这里突然顿了顿，“或许师尊也是因为没有文化，才不给自己的剑意取名的。”
林瑾玥听着不住轻笑了几声，“师兄你一直都是如此议论清徽上仙的吗，她不曾怪罪？”
林瑾玥刚如此说完就意识到自己有些得意忘形说错了话。
因为清徽上仙，已经再也听不见师兄的议论了……林瑾玥如此想着小心翼翼看了一眼许言。
“如果是以前我肯定是不敢议论的。”许言倒是面色如常的摇摇头，“师尊不像传言中的掌门那般心如明镜，她是一个十分记仇的人，如果我这些话被师尊听到，你师兄我可能就会被丢到瀚海天瀑下磨炼剑道了。”
“掌门？”林瑾玥听见许言提到的掌门疑惑的说了一句，“我听到的掌门传言，说掌门也是个记仇之人，睚眦必报。”
“是么？”许言闻言眉梢抬起了几分，“你们这一代的传言已经演变成这样了么。”
“是的。”
倒是更加可信，许言默默想着，原本他还以为这传言就是掌门自己散播出去的来着，现在看来，倒是猜错了。
“话说回来吧。”许言挠了挠头，“我不是有一段时间觉得云袂配不上师尊的剑意嘛，不过在这之后发生了一件事，让我改变了这个想法。”
林瑾玥顿时认真听起。
“刚好就是前段时间和我起冲突的赵无双，你的同门大师兄。”许言随即问道，“你和他有过交流没？”
“我在怀玉殿内并没有多少说得上话的人，那位大师兄我从未与其见过面，连师尊也对我有些不闻不问。”林瑾玥听见后连忙摇头。
就是因为你这个小透明的性格才会被怀玉上仙盯上想夺舍啊……许言看着林瑾玥默默想到，然后继续开口。
“那个赵无双，是和我同时拜入的澄辉殿。”
“他是因为出生世家，和澄辉殿本有联系，想要提前体会一下仙宗的氛围和修炼气氛才入的澄辉殿，而你师兄我，是被大长老捡回来的弃儿。”
林瑾玥听着原本眼神的轻快便收敛了几分。
“那家伙是一个十分纨绔的人，刚进入澄辉殿就开始拉帮结派，想要提前锁定年轻一代第一人的称号，也就是现在我的第一序列位置。”
“当时应该是我被捡到澄辉殿的第七年吧，我刚拜入师尊门下两年的时候，赵无双见我熟悉澄辉殿就想也拉我入伙，说白了就是真把我当做小厮。”
“但我拒绝了，他脸上挂不上面子，就开始处处刁难我。”
林瑾玥听到这里心里就莫名感到几分心酸，觉得许师兄当年也是不容易。
“然后呢？”她有些心痛的问道。
“然后啊。”许言摸了摸下巴，“然后我就把他给打了。”
诶，林瑾玥听见许言的话后就愣了一下，而许言还在继续说着。
“你想想，我是打刚出生那会就入的澄辉殿，宗门内的环境你也是知道的，除了给师尊跑腿，当时我最大的爱好就是在这山林内戏耍，上树下河，祸害宗内的飞禽走兽。”
“我是野出来的孩子，赵无双的经历是他的长辈捧在手里怕化了，就算他表现的再嚣张，我想打他，他是不可能有抵抗之力的。”
“但他背后的世家是有抵抗之力的，有一天赵家的长老前来看望他这家族所谓未来希望的时候得知我揍了他，那位长老就直言我没教养，然后想给我一个教训。”
林瑾玥听着许言的话心里不由有些愤慨，觉得赵家当真不讲理，两位儿童之间的摩擦竟如此上纲上线。
“那个长老的修为是化幽十重，与他一同上门算账的还有两个化幽三重的修士。”
“然后呢？”林瑾玥不由问道。
“然后师尊出手了，一瞬间整个第三峰都被剑意笼罩，师尊挥动着灵剑，衣袂飘飘如古籍里记载的天上仙子，当时的师尊分明修为与那为首的长老相当，但他们三人没有半点还手之力，气势汹汹的赵家三人也被捶了个鼻青脸肿。”
“原本我觉得不适合的剑意名号，在看见师尊在天上以剑起舞时，也就变得那般贴切。”
林瑾玥仿佛看见了这么一个画面，平日里好吃懒做的师尊在关键时刻会出手护着弟子，衣袂飘飘，如诗如画。
有烟火气的仙子，也是仙子。
许言随即说道，“或许就是当时师尊护住了我，我这回才会护住琼音吧，这是师尊教会我的。”
说着，许言轻叹了一口气，房内画像前的袅袅青烟也忽然摇动了几分，许言只觉得是窗口的清风，然后看了一眼墙上的画像。
倒是把自己给整感性了……回味着心里忽生的怀念，许言无奈的摇了摇头。
林瑾玥看着表情变得怅然的许言，忽然轻声开口。
“谢谢。”
许言闻言有些讶异，不知林瑾玥为何道谢，但还是微微点点头，“应该的。”
林瑾玥微微咬着唇角，眸光触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