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你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叶一鸣听完苏樱的说法,总觉得有些微妙的不可思议。

苏樱她记得全部。

不论是三生秘境里面的记忆也好,或者自己重伤的时候在莲教苏醒过来也好,甚至于叶一鸣跟着轩辕奇他们上了莲教,她都记得很清楚。

就好像有谁把她之前遗失的记忆接了回来,清楚地告诉她什么是不属于这个世界的记忆,却不记得自己的记忆是怎么回来的。

苏樱记得轩辕奇上山还有姬姒那件事件,她还记得自己为单月沫和轩辕奇之间而动摇痛苦,还记得自己看着轩辕奇离开的背影难受的时候。只是那样的苏樱,现在却微微皱起眉头,坐在叶一鸣的对面,怀里抱着小白,一脸不可思议道:

“为什么那个时候我会那样子,现在已经完全想不起来了,该不会是有谁对我下了降头……”

叶一鸣还不敢过于相信。

剧情发展到这里,竟然不用他医学小圣手踏遍千山万水,走遍刀山火海,去寻找什么神奇的药物,让这个人恢复记忆。而是突然有一天,她被无相宫的人拐走了,突然有一天她从天而降,突然就站在你面前,然后所有都记得了。

“你说的无相宫,我真没有听过,也不记得了。”

苏樱思索着自己原本要去找那些偷袭他们的人,没想到一到大道上,却被别人打晕了,醒过来之后,就在这个房间了。

至于无相宫还是什么奇怪的门派,都是叶一鸣告诉自己的。

唯一有的……

是从她袖口掉下来的纸条。

“这是回礼哟。”

苏樱念着纸条上的字,看着同样陷入思考的叶一鸣,忽然用桌子下的脚踩了他一脚,把纸条用力拍在他前面,问道:

“所以,我没有记忆的时候,你是做了什么不可见人的事情吗?”

“我……我冤枉啊……”叶一鸣拿过字条,这字条的主人是谁他一个印象都没有。

照理说,他这么会儿功夫,好像也没有时间救了谁,让谁感恩啊。

而且这个人还必须是个高手,连神医谷都搞不清楚的东西,都能游刃有余。

他将纸条收好,揉了揉看着字条都看出斗鸡眼的眼睛,道:

“总之,你没事了那是最好的。”

“我要有什么事,你才开心是吗?”

苏樱桌子底下的脚又踹了叶一鸣一脚。

叶一鸣嗷嗷嗷地站起来叫道:

“刚刚你那样,我们可以说是记忆刚恢复,可是你现在这个,略略……”

话音未落,便听见苏樱道:“略略什么?”

“没……”叶一鸣感觉自己的喉咙突然间混入了一颗枣儿,说不出后面诸如“可怕”、“过分”之类的形容词来,像是偷了腥的狼夹紧了自己的大尾巴,免得被眼前的人发现什么不自然的表现。

“哼!”

苏樱哼了一声,继续把玩小白,还捏着小白的耳朵道:

“这种小东西,居然是神兽白虎,还不如当年红湉弄到的火凤厉害。”

小白不悦地挣脱了她的手,跑到叶一鸣那里求安慰。

一听到红湉的名字,叶一鸣眼神一暗,道:

“对不起……那件事……”

“那件事?”苏樱明明知道叶一鸣说的那件事,就是指当年让红湉惨死的那件事,她的眼神犀利起来,“啊,那件事。”

“真对不起……”

叶一鸣握紧拳头,低下头。

“对不起有用吗?”

苏樱冷笑,对不起了,她最偏爱的弟子就能够活过来吗?

“所以,你别忘了,你是怎么杀了他的。你最好一点一滴都不要忘,最好记住他是如何痛苦死的。”

叶一鸣浑身一震。

便听见苏樱继续说道:

“你要好好记住,你的欠着我一条命。”

“所以……”

说到这里,苏樱那冷冷的恶狠狠的语气一变,变成了缓缓的长长的叹气:

“所以,我让你死之前,你千万不能死啊,叶一鸣。”

叶一鸣震惊地抬起头看着她,她的眼神坚定而澄净,没有被复仇遮住了她的双眼。她看着叶一鸣渐渐露出温暖的笑意来,这笑意似乎把两个人之间从开始见面就累积下来的芥蒂消去,看得叶一鸣不由得笑了起来:

“那是自然。这条命是你的,阎王都要不走。”

“那样的话,最好。” 苏樱似乎终于消了气,说道。

而在这时候,门边突然响起了花相宜故意“咳咳咳”的声音,叶一鸣和苏樱吃惊看着这个悄无声息出现在这里的“人”——从轮廓来看是花相宜的虚影。

“我实在是不想打扰你们两个说悄悄话,不过看起来苏门主已经完全好了,还跟我们右护法相认了,那我就可以放心说出来了。”花相宜的虚影一半在房间里,一半在门外,房间里的半身露着脑袋,一双眼睛在叶一鸣和苏樱两个人身上扫过,这两个人正好好地“清算旧账”,却忽然被人闯入而有些不自在,苏樱冷哼了一声,给了花相宜一记眼刀,叶一鸣假装在找地上掉的银两。

“咳咳咳,诸位,我们有大麻烦了。”

花相宜冷不丁地丢出了一个炸弹。

*

*

叶一鸣入住的客栈内。

客栈大堂里原本人来人往的情形有了变化,人堆聚在一起,侧着耳朵听一个说书的人讲故事。

说书的是一个瞎了眼的先生,眼珠混白,手里拿着折扇,坐在一张长椅上,背靠着方桌。放桌上放着一个铜罐子,用来给听书的人丢些零钱。

说书先生的耳朵很好用,听着铜罐子里面零钱的响动,就能够知道听书的人给了多少银两。

一听这铜罐子里面哐啷哐啷的金钱声,说书先生将折扇往方桌上一敲,扯开嗓子道:“既然诸位如此支持小的营生,那小的就再为各位讲个故事。”

“话说当今乱世,各国纷争,生灵涂炭。妖魔现世,肆虐大地,怨气冲天。当今世上多有不幸,化作妖魔,嗜血啖肉。”

人群中交头接耳,纷纷觉得这开头,未免过于玄乎。座位之中还有些名门正派的人,听见这个更是觉得信口开河。

“哎,诸位客官信与不信,都可。今日给了银两,就权当说书的来讲个故事,茶余饭后多个谈资而已。”

说书先生显然早就对这现象十分熟悉,伸出两手一招呼,道:

“这要是诸位客官想继续听,那小的就给诸位讲一讲为什么说妖魔现世。三年前诸位可还记得,丰城,惊现火妖。那火妖杀人不眨眼,对着丰城街头巷尾都在喷火。一张开那张凶残的嘴巴,火球便从天而降。大火烧了三天三夜,都没有熄灭……”

“这个我知道,说的就是当年逍遥派收服火凤的故事嘛!”

穿着萧山派服装的人大声说道,显示自己的见多识广。

“没错,再加上近日雷妖突显,几欲屠城。虽有七星盟助力,但是各位不要忘了,七星盟手中捏着的,正是妖兽之一啊!”说书的喝了一口茶,道,“这妖兽做出臣服于人的表象,难免有朝一日性情大发,将这周围的百姓全部吞噬殆尽。”

“此言差矣!”一个灵山派服装的人站起来说道,“那火凤你说是妖物在下勉强可以接受,可是那七星盟手下的,确确实实是神兽,这点说书先生可不要混淆视听。”

听见有人跟自己唱反调,说书先生也不着急,反而像是长者一样,侧过他瞎了的眼睛对着这人道,“这位兄弟,看来还不明白我这说书的要说的是什么。我接下来要说的,就是一个局,一个惊天大局,妖魔终究是妖魔,哪怕它臣服于人,终于改不了血液中的本性。”

那人还要再反驳,却被说书先生伸出手掌示意他耐性子听下去:

“诸位,你们还可以再想想……最近数月,家门或亲戚之中是否有人失踪?”

这话一出,人群的人又再次沸腾起来,从那紧张的神色来看,似乎在场的人都多多少少听说过人口失踪的事情。

“俺……俺大姐家的小娃娃前几天不见了!”一个壮汉喊道。

“我听说,刘府上的小少爷也丢了好些时候呢!”一个下人模样的说道。

“对面街买豆腐家的小儿子,据说也是没影了!”裁缝大哥跟着卖菜的大哥嚼舌根道。

“这么说起来,萧山派之中,也有几个弟子联系不上了。”说话的正是先前萧山派的人。

“我灵山派可没有什么人走丢了……联系不上……那是去云游了!”刚刚说话灵山派弟子心虚道。

“是啊是啊,好多人不见了呢!”

“天啊……原来这么多人不见了!”

一时间大堂里沸沸扬扬,恐慌像是一颗种子在这个流言的土壤之中慢慢发芽

说书先生见时机到了,便敲了敲边上的桌子,道:

“诸位客官,你可以不信那火凤雷妖或者乌龟妖怪是小的说的妖魔,但是有一点你们一定得相信,这些失踪的人……不是被人口贩子带走了也不是哪里迷了路……”

“那是在哪里了?”人群中不安的人叫道。

“对啊对啊,那都去哪里了?”

说书先生大嘴一咧,露出黄森森的牙齿,像是对于这种煽动情绪的手法早就信手拈来一样,道:

“他们是被吃掉了。”

“吃掉了!被什么吃掉了?!”紧张的人群里追问道。

说书先生把折扇一放,从腰间抽出一根旱烟,深深吸了一口,再缓缓吐出烟圈。

周围的喧闹的不安的蠢蠢欲动的声音渐渐安静下来,安静得只能听到说书先生抽烟的动静。

这熙熙攘攘的大堂之内,仿佛抑制了什么,只要落下一根针,顿时就可以再次沸腾起来。

而这次,说书先生用那具有蛊惑力的声音道:

“恶龙。”

“他们,被魔教的恶龙吃掉了。”

一句话,掀起千万层风波。

相传妖魔现世,恶龙肆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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