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别情依旧一身劲装，见到柳子夜微微有些诧异，便将二人带到了书房。

“你的脸？”孟别情微微挑眉，看着柳子夜脸上的红肿。

“无妨，不小心磕绊了。孟女侠，今日找你是为了她。”柳子夜轻轻拉着小云儿，将她从身后拉到身旁。

小云儿死死低着头，咬着唇看着地面。

烛光摇曳，孟别情近前打量着小云儿，眼中精光一闪而逝。

“影鬼？”

柳子夜点点头，随后把事情的原委告知给孟别情。

“呵，你都自身难保了，还有空管别人？”孟别情听完脱口而出，随即又意识到了什么，有些懊恼地闭上嘴。

柳子夜娇笑着调侃：“别情，你是被夺舍了吗？这种话可不像你说的呀。”

孟别情拱手：“最近学了些…功法，影响了心境，莫怪。”

不等柳子夜开口，又继续道：“根据《妖邪经》所述，影鬼乃生于正午时分，一株千年老槐的树荫里。此时若有大恸大恨之人来树下荫蔽，便会被影鬼缠上。起初，宿主可驱使影鬼，甚至如同那林修一样，神出鬼没，藏于影中，乃至杀人与无形。久而久之，便不是影随人动，而是人随影动，沦为影鬼的傀儡。”

说罢，眼神中带着几分怜悯地看着小云儿：“想来，小云儿和那林修，都是可怜人。”

小云儿听到“千年老槐”，不由得一僵，依旧默不作声。

柳子夜轻轻扶着女孩后背，也没有去揭小女孩的伤疤，而是继续问：“那可有解救之法？”

“还记得林修最后做了什么吗？”

柳子夜了然，摸了摸小云儿的脑袋：“不伤及小云儿性命，可有办法？再说，这里可没有人能膺箓受图啊。”

孟别情不置可否，意味深长的看着她。

柳子夜凑近孟别情：“拜托孟女侠，想想办法嘛，小云儿这么可爱你怎么忍心见死不救，拜托拜托，你最好了～”

孟别情一阵恶寒，推开她，随即沉吟许久，就在小云儿想要放弃时，方才开口：“你可还记得那老槐树方位？如若能将那老槐树斩草除根，或可有救。”

小云儿摇摇头，苦涩地说：“找不到的。我本是登州人，三年前，有一日响马洗劫了村子，爹爹，娘亲，还有乡亲们，他们都被杀死了，呜呜呜。我躲在灶台里面，响马没有发现我。”

小云儿哽咽着，继续说：“等他们走了，我才出来，发现乡亲们都死了，我就，我就失魂落魄一样，我不知道走了多久，走的又累又痛，过了几个白天和晚上，我靠着一株大树倒下了。”

小云儿神色开始充满惊恐和厌恶：“等我再醒来，我发现，发现，那树干上，充满了人脸！”

“充满了…人脸？”另外二女同时问道。

“树皮，树皮长成了我的样子，还有别人，我还看到了林大官人，只是那个时候我还不认识他，还有好多好多人，整个树都挤满人脸！”

孟别情还好，柳子夜瞬间脑补出了这个景象，有些密恐的她不禁感到恶心。

“它们，它们全都冲着我笑，我害怕，就跑了。再后来，我流浪到孟州，又饿又冷，只好卖身到了月桂坊。”

“后来，我也悄悄去那里找过，但是怎么也找不到了。我想报仇，又找不到那些响马，夜儿姐姐，云儿好苦，呜呜呜。”

柳子夜拿出手帕，轻轻擦着小云儿的眼泪：“莫非，那老槐树位置会动？”

“这个么，《妖邪经》并未详细记载，但想来是的，不然登州孟州相隔数百里，林修又是如何遇到老槐树？”

“那该如何才能找到那老槐树呢？”

孟别情默然。

“既如此，多谢别情了，我们再想办法。”

说罢，便牵着小云儿，转身告辞。

然而，孟别情却一闪身，拦住二人。

“别情，你这是什么意思？”柳子夜神色一凝。

“你可以走，她不行。”孟别情语气冰冷。

“你…”柳子夜有些失望，暗道这人也太顽固不化。

“她，就快要沦为傀儡了。”孟别情幽幽地看着小云儿。

“那你要如何？你要杀了她吗？别情，算我看错了人！”

“不，只是暂时交给镇邪司罢了，我不会让别人伤害她的。你是不是打算去找魔教？”

“我…我也不想再麻烦雨竹，但是要我眼睁睁看着她死，我也做不到！”柳子夜垂下眼帘，柔声道，她对这个小女孩有些莫名的亲近感，亦或许是成为女人后，自己变得越来越感性，有了些妇人之仁？

她不知道。

或许有一天她也会逐渐变得冷血吧，但不是现在。

孟别情神情缓和下来，叹了口气，才缓缓道：“其实还有个办法。”

“什么办法？”

“忘川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