宽广的演武场，周边摆放在兵器架子，地面上有着不少磨损痕迹，想来使用的频率不低。
演武场中央，一道蓝色身影正在其中舞剑。
从进入演武场到现在已经过去半个时辰了，少女期间一直在练剑，重复着一招一式，从未停下分秒。
她皙白且稚嫩的脸蛋上布满认真，一袭蓝裙此时早已被汗水浸湿，紧紧贴着肌肤，胸脯前与腰下裙摆处的挺翘的弧度难以遮掩。
许渊站在场外，看着场中少女舞剑的身姿，没有出声，只是心中不由得感叹，真是巍峨的剑招。
只不过，这并不是他所教的剑招。
要说为什么的话，许渊不由得回想着先前的场景。
在他一通嘴炮过后，少女那时看他的眼神中虽有着浓浓的自卑，可却也有着弱弱的希冀。
她低着头，小声的说着：“你不会骗人吗？可你总是捉弄我....”
“那我骗过你吗？”
许渊记得很清楚。
少女那时在听到这话后，看着他愣住了好久。
而且他也收到了系统传来的，薅到了师德的信息。
只能说，这傻姑娘已经越来越尊师重道了，他很欣慰。
他那时也以为差不多妥了。
给这自卑少女心中种下自信果实的计划妥了。
接下来就可以教这傻姑娘剑招了吧？
许渊不敢说他的剑有多好，他也不敢说把这傻姑娘教的有多好，毕竟这傻姑娘的天赋貌似不怎么样。
但他至少会尽全力。
嗯...起码教到蒋欣那个层次吧？
许渊那时是这么想的
可少女接下里的话却是给他整不会了。
起初只见少女那张粉嫩绝美的脸蛋本已露出坚定之色，甚至都深深的吸了口空气，鼓起勇气打算向他学剑的时候，她却忽然僵住了。
片刻后，少女脸上挤出一抹尴尬而不失礼貌的笑容，她半仰着小脑袋，小心翼翼而又心虚的低着头说着。
“心彤...我忽然想起来我好像...好像不能和你学剑...”
“？”
“小姨说过，我的修剑天赋实在是太差了，所以小姨给了我一套普通而简单的剑谱，叮嘱我什么时候将这剑谱练至大成后才能去学其他的剑，所以......”
说完这话后，少女便红着脸不好意思的跑上演武场中央，自顾自的开始练剑，不管他怎么劝都不下来。
意外的还挺倔。
许渊也没法子，总不能因为这种事就去掐脖吧？
他又不是什么恶劣师尊，也没有什么奇怪的xp。
就这样，他观摩着少女练剑，毫不停歇的练了将近半个时辰。
至于少女的剑如何....
起初当少女拔出那把名为【清苑】的玄阶佩剑时，许渊其实就已经看出来了。
少女的修剑天赋貌似是真的不行，而且还不是一般的不行。
而后面少女开始挥剑时更是印证了他的想法。
少女的剑不能说是普普通通吧，起码也是破绽百出。
她的剑招极为枯燥，有种机械式的重复，长久的舞剑挥剑下来甚至会给人一种乏味感。
而且更重要的是，少女展现出来的剑招有问题。
这半个时辰里她所展现出来的所有剑招里，有着不少剑招都是没有后招的，一剑挥出后便直接接了其他剑招。
若仅仅只是舞剑，只是练剑那还好。
可若是面对敌人，这样的剑招无异于自毁。
要知道敌人可不是木桩，不会任由你斩击而不躲闪，或者挡下。
这种时候需要的是预知对手的动作进而随机应变，如果盲目接其他剑招无异于主动将破绽呈给对手。
而且许渊觉得有些奇怪。
少女所展现的这些剑招里，除了有些剑招没有后招以外，还有些......不协调的缺陷？
许渊一时间也说不明白那不协调的缺陷是什么，他只是摇摇头。
虽然这种级别的剑谱给清依彤这种准洛水圣女的人来修炼有些荒唐......
可这傻姑娘这么多年没有将其练至大成更是荒唐。
他忽然想看看这部清依彤小姨给她的剑谱。
可以的话，尽他微薄之力改良一下。
又观摩了少女那巍峨的剑招一会后，许渊忽然出声道：“过来。”
他的声音不大，只是有些清冷。
场中正舞剑的少女听到他的话，舞剑的动作顿时骤停，握着佩剑的小手不着痕迹的颤抖着，她沉默的将剑放回剑鞘中，走到许渊面前。
“对不起。”
她低着头，小声的说着。
语调中尽是慌张的自责。
许渊愣了愣，随后蹙起眉头。
他伸出一只手，食指探出，在少女洁白额头上狠狠的弹了一下。
咚——
碰撞声响彻在半空中。
夜晚的演武场本就寂静，这时指头与额头碰撞产生的声响更是显得有些刺耳。
少女洁白的额头被弹出阵阵深红，鲜艳异常。
但却也不及她眼眶微红。
“知道我为什么打你吗？”
许渊的声音此时不带一分一毫的起伏，冷漠极了。
“因为..因为我太没用了......”
少女的声音有些呜咽。
咚——
又被弹了一下。
少女的腿脚也因此后退了两步。
可她很快又慌慌张张的站回来。
“知道我为什么打你吗？”
许渊冷漠的像个复读机。
少女从没见过他这幅模样，有些吓坏了。
但更多的是自责，以及对自我的厌恶。
如果不是她这么没用的话，心彤又怎么会生气呢？
可她微红的眼眶却也止不住的升起一阵水雾气，少女唯唯诺诺的刚想开口时，许渊却又直接打断她的话。
“想不到就继续想，现在把剑谱给我。”
声音依旧冷冽，可却也带上了一丝难以违抗的威严。
少女忍着心中的委屈和自责，将那剑谱拿出，递给许渊。
许渊看也没看她一眼，接过那被翻得泛黄的剑谱，翻开观摩。
他看了一阵子，在这期间演武场上只剩下翻页声轻响着。
对少女而言，寂静的有些煎熬。
啪嗒——
剑谱被合上的声音。
许渊的眉头蹙的很紧。
这剑谱和他想的一样是有缺陷的。
只是比他想象的缺陷还要大。
或者说，这整本剑谱就是个缺陷。
无论是剑招，还是出剑顺序都是错误打乱的。
这样的剑谱，无论是谁来都无法将其练至大成。
洛水一方，剑修圣地，检察院院长。
这样的人，她不懂剑吗？
许渊想不明白清依彤的小姨把这种剑谱给这傻姑娘的目的到底在哪。
下一刻，撕拉声响起。
随之而来的则是数千片残渣碎页飘在半空中，从少女面前飘过，向着地面落下。
第一张残渣碎页落在地上时，少女愣愣的看着。
看着那唯一亲人小姨给她的剑谱，看着那她翻了十多年的剑谱，那仿佛没有落在地上，而是砸在她的心上。
半晌后，少女那弱气的脸蛋上难得露出一抹愤怒，她抬起头瞪着许渊。
而许渊直视着她，看着她眼中的愤怒，心里叹了口气。
他从旁边的武器架上随意抽出一柄长剑。
“用你的剑，攻击我。”
少女看着他，眼中闪烁泪光，她咬紧着嘴唇，想问问为什么。
可看着那被撕碎的剑谱，一时又有些控制不住心中的怒气，握紧了【清苑】
她的性子太软了。
便是被这样欺负了都没有第一时间反抗。
许渊没有再等，他主动出剑。
夜空下，剑影一闪，雷声轰鸣。
少女还没反应过来，那曾经惊鸿一瞥的剑招便已抵在脖颈半寸前。
少女怔怔的看着脖颈前的剑锋，对于死亡的恐惧感直冒四肢百骸，她第一次这么近的感受到死亡的感觉。
“没有晕过去？不错。”
许渊面露惊讶，抽回长剑，后撤七八步，又道：“用你的剑招，用那剑谱的剑招，把我当成那些讨厌你的人，攻击我。”
少女见他一副闲庭散步的模样，心底本就压抑着的情绪被引诱的有些控制不住了，脑海中不断回想着这些年被排挤的境遇。
她死死的握住清苑，仿佛要把心底所有的不满都发泄出来那样。
下一刻，她出剑了。
只是她的剑连许渊的影子都碰不到。
而许渊随手出的一剑却让她应接不暇。
她就像一个玩偶一样，不停的躲闪着，在某个关头才能勉强找准时机反击。
一剑又一剑，不知过去了多久。
少女心底想要发泄情绪的想法早已散去大半，她心中升起浓浓的无助感。
如果不是心彤的每一剑都在留手的话，恐怕早就已经结束了吧？
她想放弃了。
可心彤却总在出剑时冷嘲，在她躲闪与找准机会时热讽。
她有些不甘。
心彤都能做到，她为什么就是不行呢？
看着那闲庭散步的另一个自己，清依彤抿了抿嘴唇，她再次握紧【清苑】。
她没法让别人认可她，但至少...
至少心彤....
下一刻，她再次出剑。
而这一次，少女没有注意到，她的这一剑已然附上了所有剑修都梦寐以求的东西。
天地搅动，风云变幻，无边的剑意滚涌袭来。
许渊一愣，随后欣慰的笑了笑。
他也出剑。
当剑锋相撞之后，留下的是被毁的不成模样的场地。
以及他手中化成碎末飘散的长剑。
少女已然精疲力尽，脸上带着不甘，好似还不知道剑意的出现。
他走到少女跟前，伸手摸了摸她的小脑袋。
“记住，洛水圣女，从今往后，不管你做错什么事，不管对方是谁，你都不能低头道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