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先生,”少年从屋中走出,经过一段修养,他已经恢复得七七八八,那场乱斗留下的外伤已无大碍。

“嗯。”

被称为姜先生那人只是从喉咙中发出一声轻哼,从客栈二楼窗户处,向着街道,好像在盯着什么东西,视线也随之移动。

“多谢姜先生。”

“不用客气,这句话你都说了几十遍了。”男人挥挥手,浑然没有把少年的道谢放在心上。

“姜先生……我师父和师姐她们……真的……真的还活着?”

“这句话你也问了几十遍了。”

男人视线随着街上那抹天蓝色的身影缓缓移动,见到对方那小孩子气的毁坏装备举动时不由得笑了笑,男人就这样静静看着,直到对方消失在街角。

“那,多谢姜先生,飞鸿孑然一身,也不知该如何报答先生您的救命之恩。”

“跟着我看风景就好,只要跟着我,我保证你能见到你师父。”男人转过身来,手里攥着一把折扇。

他“腾”的一声将折扇整个舒展开来,少年能够看见折扇上那方正清晰的四个粗黑大字。

【妈的智障】

飞鸿嘴角抽搐,不忍直视的别过头去……果然无论看见多少次他都会感觉这个扇子莫名喜感。

可是对方是他的救命恩人,他又不好意思爆笑出声,只能肩膀耸动强忍着不笑。

“想笑就笑吧,我说了,小柑才是你的救命恩人,是她拉你上船,我连跟手指都没动,我只是看看风景而已。”

“姜先生说笑了……如果不是您带着小柑那傻丫头过去,小柑怎么能找到我,恐怕此刻飞鸿已经成为了芦苇丛中的一具腐烂的浮尸。”

“这是你的命,你命不该绝。”男人收回折扇,又啪的一声甩开,又收回,又啪的甩开。

他好像……感觉这样……很好玩?

“哈哈哈哈……”男人玩着玩着还真就自己笑了出来,“飞鸿啊,你也笑一笑,你师父有一句话我很赞同。”

“什么话?”

“人可以没钱,人可以长得丑,也可以没志气,总而言之,人可以矮穷挫,但一定要有趣。”

飞鸿嘴角又抽了抽,这种放荡不羁的白话的叙述方式,应该出自师父之口没错。

“所以啊,你就多笑笑,这辈子给我留下最深记忆的就是这句【妈的智障】,也是你师父闲来无事拿去骂我的,有人看笑了,我才会能得到成就感,才感觉这四个字形容我——真特喵的很恰当。”

少年没回答……他属实没想过师父还说过这种话。

“看样子,姜先生和师父的感情不错?”少年试探性的问道。

“是啊,不错,她以前做梦都想搞死我,然后她成功了,哈哈,是不是很有趣。”

也不知道那蠢货长了跟新尾巴适应不适应……男人暗自想着。

那你怎么还站在这里?少年腹诽着,却没有问出来。

“飞鸿,作为长辈,我要奉劝你一句话:千万别搀和进大势力之间的勾心斗角,一个人的力量太过渺小,对于那些大势力来说,你只是一枚可以肆意操纵的棋子,你一旦陷了进去,陷入这种纷争,到时候想要脱身可就千难万难了。所以除非迫不得已,否则,一定要切记切记,千万别被眼前占据优势的假象迷住了双眼。”

“因为真正的强者,他永远不会让你知道他有多强。”

“可我已经陷进去了。”眨眼间,窗外已经淅淅沥沥的下起了小雨,少年想要关上窗户,却被男人制止住。

男人将手伸出窗外,一如不止多久之前,第一次认真布局对付她时,用白皙纤长的手指接住那从天而降的清水。

上一次接住的是雪,这一次接住的是水,可无论是哪一种,最终都在男人的手里化作一小汪清泉。

“这蠢货肯定又没带伞……明明很弱,可就是污不黑,甩不干,蒸不掉,感谢上天,感谢它让你成为一个这样的人,加油吧。”

飞鸿在一旁听得一头雾水,不知道姜先生在打什么哑谜。

“小子,你和我一样……不,你和我不一样,当初我无路可走,但你现在放弃还来得及,记住那句话,珍惜眼前的人才最为重要。”

“姜先生,我知道。”

少年沉声回应道,但男人听出他还有下文。

“但男子汉大丈夫,一诺千金,我发过誓,此仇必报。”

“所以你还是放不下……”男人面色平静,虽然嘴上说着高深大道理,其实心里却在想:这种中二年纪的小孩子真固执。

“姜先生,我问过师父,我问她什么是江湖,她说:江湖就是快意恩仇,无愧于心。那姜先生,在你心中,什么是江湖?”

少年微微仰起头,认真的盯着男人。

男人叭的甩开折扇,望着窗外压抑的乌云天,笑得清爽:“江湖啊……我的想法和你师父一脉相承,在我看来,江湖就是——喝最烈的酒,日最野的狗!”

“啊啾~”陆欣没来由打了个喷嚏,她刚想擦擦鼻子继续前行,又是一个喷嚏涌了上来。

“啊啾!”

一想二骂三感冒。

俩喷嚏,那群小兔崽子谁在背后偷偷骂老娘呢?

肯定是小萌,果然零食还是扣轻了。

下个月的奶骨棒也没了!

小萌正准备撕开奶骨棒的包装袋,莫名打了个冷颤。

不过突如其来的喷嚏也没有搅坏陆欣的好心情,可惜突如其来的不只是喷嚏,还有瞬息间便涨大,如同瓢泼一般的大雨。

喵个鸡,好不容易想要出来装……逛一逛街,三秒帅属性又一次发作,才没打碎那装备多久,就被浇成了落汤鸡。

真是不能愉快的装……逛街了。

陆欣没带伞,她慌慌张张的冲进一家酒楼,她这身体和别人有点不一样,虽然她喜欢淋雨,那种凉丝丝的感觉很舒爽,但是此刻她身体里埋着个定时炸弹。

万一因为感冒而意志薄弱,在这种时候被那“希什么芙之花”给夺了舍,那可真让厄运女神一劳永逸了。

我才不会这么轻易的狗带!陆欣撇了撇嘴,在酒楼找了个位置坐下。

她其实身上一毛钱也没带,所以在看见店小二向她走来时她有些尴尬,但这种尴尬下一秒就消失不见。

“客官,您是打尖还是住店还是吃饭还是吃我?”

“洞洞拐!”

“别这么叫我,人家可是生过级的店小二,有新艺名了!”

“那我现在叫你什么?”

“埃德温·范克里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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