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梓沫依旧是一边养伤，一边借助青丘木在历史中寻求妖术的知识，偶尔也会消化一些太阳的知识。

眼见宋梓沫这些日子安分下来，顾涵也不再用镣铐限制她的活动。但宋梓沫只能在屋内行走，并不被允许离开这间院落，相当于被变相软禁了起来。

顾涵依旧会保持每日在宋梓沫脖子轻轻啃咬的习惯，向一只倔强的小动物在自己的心爱之物上留下印记一般。微红的咬痕往往能保留很长的时间，而且都是在衣物所无法遮挡的地方。

因为这件事，夜烛每次见到宋梓沫都没什么好气。一想到自家师妹可能被母狐狸拐走了，夜烛心底就阵阵难受。但那不争气的师妹偏偏将那母狐狸看得很紧，他也没有什么办法。

至于宋梓沫本人，虽然最初的时候有所反抗，但时间长了，便也由着顾涵去了。

在这有些过分安逸的日子里，宋梓沫甚至感觉她变得圆润了少许。最明显的变化，就是她那条洁白的狐尾，变得油光水滑起来。狐尾的狐毛浓密而柔软，甚至在灯火的照耀下能泛起丝丝亮光。

时间一天天过去，院落里的乔木落光了叶，落上了雪。素色涌将起来，将天地染成一片，呼啸的寒风吹起，催得人们纷纷裹上厚厚的衣袍，燃起温暖的炭火。

宋梓沫独自坐在窗前，看着窗外飘零的细碎雪末，暗中催动体内的灵力。温润的灵力顺着经脉流淌，将温养的力量送到宋梓沫全身各处。

经过两个多月的静养，在妖术与夜烛汤药的帮助下，她的经脉差不多快要恢复原状了。

兴许是因祸得福吧，经此劫难后，宋梓沫体内的经脉也拓展少许，足以支撑她以更高的效率调动灵力了。

呼——

一丛橘红色的狐火从宋梓沫的食指尖飘出，微微晃动着，驱散空气中的寒意。火焰在少女的五指间流转，颇为灵动。

就在这时，房门推开的声音响起。

宋梓沫手掌一握，悄然掐灭了手心中的狐火。

她目前还不能让顾涵知道自己就快要恢复的事情。宋梓沫必须隐藏实力，才能保证她能从自家小师妹的手里逃脱。

对于离开顾涵身边这件事，宋梓沫心中多少还是有些犹豫。

大劫将至，虽然不知道大劫的具体内容究竟是什么，但从第一次大劫造成神话们陨落的事情就能看出，大劫极为恐怖。因此，宋梓沫有些放心不下顾涵。

“但留在顾涵身边，又是害了她啊……我自己被血煞侵蚀，能活多久都不知道。与其然顾涵将来难过，不如早点做出断绝。至于大劫，一时半伙不会立刻降临，所以临走的时候再嘱托她就好了。”宋梓沫想着，将视线挪到顾涵身上。

穿着红色棉袍的顾涵欢快地走进屋来，身上带着一股喜庆的气息。

“师姐，走走走，我让小六子给你做了好吃的。”顾涵上前拉住宋梓沫，将她从椅子上拉起来，向着门外走去。

“今天怎么这么高兴？”宋梓沫一边跟上顾涵的步伐，一边问到。

这些日子里，她们的交流也逐渐恢复了在长青门的模式，至少宋梓沫是这么认为的。

顾涵闻言，瞪大了眼眸：

“诶，师姐你不知道吗，今天是小年！”

宋梓沫闻言，这才想起来了这件事。

最近她的日子过得有些浑浑噩噩，在加上时常穿梭在岁月长河的虚影，以至于宋梓沫对于时间的观念有些混乱，差不多已经忘了小年的到来。

推门出去，寒气扑在宋梓沫的脸上，冻得她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哆嗦。两只耸立的狐耳也变得有些萎靡。宋梓沫伸手，将她那条毛茸茸的狐尾抱着，借以抵御寒冷。

院落里很干净，落雪被扫成一堆，堆在院墙的角落，整整齐齐，一看便是夜烛的手笔。

跟着顾涵的步伐，宋梓沫走进院落另一头的厨房。在整整齐齐的柴垛旁，土灶上正冒着蒸腾的热气，一股诱人的香味飘荡在空气中。

那是过年的味道。肉香与米饭的味道混合着，引动人心中最深沉的渴望。仅仅是闻到，心中就会升起温馨的暖意。一种归属感与安全感便油然而生。

这是名为“家”的温暖。

“顾涵，你怎么过来了？”

在灶火前忙碌的夜烛回首看过来，正要露出笑容，看见宋梓沫时，脸却又冷了下来。

“我的小狐狸饿了，我来给她找吃的！”顾涵俏皮地回答道。

“去去去。”夜烛面色一黑，朝顾涵挥了挥锅铲，“还没好呢，急什么！”

“可是……我也饿了。”顾涵脸色一变，委委屈屈地说到。

宋梓沫看见夜烛额头上的青筋开始暴起。这位医师深吸了两口气，转身从蒸笼中端出了一屉包子：

“就这些了，其他的都还没熟。”

说着，夜烛瞪了宋梓沫一眼：“你少吃点！”

宋梓沫：……

“那就谢谢六师兄啦~”

顾涵欢呼一声，端起小笼包，扯着宋梓沫就往门外跑，只留夜烛一人无奈地站在原地叹息。

*

满是积雪的屋顶上，被顾涵用内劲扫出一片空地。两位少女坐在屋顶上，吃着从夜烛那儿掏来的小笼包。

“我说，你为什么非要带我来这里啊。”宋梓沫小口小口地啃着手里的小笼包，不解地问到。

“啧，师姐，你果然是不懂风情啊。”顾涵狠狠地咬了一口小笼包，指着前方被细雪所笼罩的小城，说到，“你难道不觉得，这样很美吗？”

“可是也很冷啊。”

宋梓沫小声咕哝着，身后的狐尾不自觉地拍打了一下。

“师姐，你以前和我讲故事的时候说过，传说中的那些英雄，都喜欢站在高处向下俯瞰，是因为他们都喜欢看着众生们在他们的保护下，幸福生活的样子。”

顾涵不知为何提起了宋梓沫过去为她讲的小故事。

“师姐，你看，我们现在是不是也像故事中的那些英雄一样，站在高处，俯瞰着那些人呢？”

“嗯，是有点像。”

宋梓沫含含糊糊地应和着，她不晓得顾涵到底想要说些什么。

“可是，有的时候我就会想，既然众生在英雄的保护下，拥有了幸福，那英雄自己的幸福又在哪里呢？”顾涵轻声说到。

宋梓沫被顾涵近乎无厘头的说法弄得有些莫名其妙，但是她还是试探性地回答道：

“也许，他们的幸福，就在于看着众生们得到幸福？”

“不是的哟~”

顾涵搂着宋梓沫的脖子，笑道：

“幸福，应该是这样的！”

温润的嘴唇印上宋梓沫的唇部，芬芳的气息在空气中绽放。

就在这时，鞭炮声骤然响起，绵延不绝。

小年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