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月下少女深情的表白，顾衍只感觉到脑袋一阵刺痛，她的话语像是千万根针一般，深深扎进了他的脑海，此情此景，他似乎在什么地方见过。
同样是表白，却是从不同的人口中说出。
顾衍的眼中，夜欣瑶的身影逐渐与病弱的小雅逐渐重叠在一起，周围的场景也发生了变化，不再是有着灿烂夜景的天台，而是暗淡无光的地下室。
病弱的少女跨坐在他的小腹上，手握染血的刀，她的睫羽低垂，眼中的光彩被阴影遮盖，像是被丢弃的破烂玩偶。
“小衍，最喜欢你了~我们会永远在一起的，无论生死....”
...
顾衍深深的呼吸，强忍着头脑的刺痛推开了怀中的夜欣瑶。
他没有说话，可夜欣瑶却已经知道了答案。
她意识到，自己太心急了。
优秀的猎人应该学会等待，等待猎物自己走入陷阱中，而不是自己主动暴露位置，打草惊蛇。
如果她不说出表白的话，顾衍没有理由拒绝自己，就能任由自己拉扯，没有小雅的存在，他最终只会属于自己...
可她却忍不住在那浪漫的氛围下表白了。
表白是凯旋的赞歌，而不是发起冲锋的号角。
莽撞的发起攻势，只会将对方越推越远。
她想撤回刚才表白的话，但已经太晚了。
眼前顾衍的脸上已经没有了看喷泉时那温暖的笑容，他的神情冷若寒霜，即使是夜欣瑶也不由得后退了一步。
“刚才...”
夜欣瑶斟酌着想要开口，可顾衍只是摇摇头。
“现在已经很晚了，我们该回去了。”
他的语气平淡中透露着一股疏远，而夜欣瑶的柳眉在这一刻微微蹙起，她能感受到顾衍对自己的疏远，以及长久以来的，两人之间的距离感。
“嗯...”她点了点头，本该完美收官的约会却在平淡中落下了帷幕。
送夜欣瑶上车以后，顾衍去便利店里买了两瓶冰水，找了个没有人的角落坐着，冰水一口气灌入口中，冷得头脑发疼。
但这也让顾衍冷静了下来，他喘着粗气，冷汗从额头滑落，他就这样坐了很久，然后才起身走向了一个人迹罕至的小道。
月亮高悬天幕，群星环绕，顾衍独自一人走在荒无人烟的路上，思考脑海中那一闪而过的画面。
他曾在有关心理学的书里见过，假如人遇到了一个自己完全无法承受的巨大刺激，那么潜意识里，他就会选择忘掉这件事情，也就是所谓的选择性失忆。
但是，虽然表面上似乎是忘掉这件事情，可它的阴影还是存在的，当遇到类似的情景或是事物的时候，那部分被遗忘的记忆就容易再次出现。
眼下顾衍的情况正好能够符合选择性失忆的特征，他失去了两个月前的一部分记忆，可医生却并没有发现他的脑部受到创伤，而且在夜欣瑶表白的时候，他的脑海中就闪现出了小雅在黑屋中向自己表白的场景。
“为什么小雅会做出这种事？”
顾衍不理解，虽然小雅的性格一向有些偏激，但她应该是不会做出囚禁自己的事才对。
想要知道一切的真相，只能等小雅醒来或是自己的记忆完全恢复了。
一路回到家中，顾衍已经是精疲力尽，他给小语发去消息，说自己今晚休息以后就倒在床上沉沉睡去了。
今天是周日，可顾衍依旧起得很早。
昨晚过后，夜欣瑶只发来了一条早安，她应该也需要一些时间来冷静一下。
起床简单洗漱一番，顾衍照常准备好早餐，然后便出门了。
他想要去见一个人。
医院的病房中，一位消瘦的少女静静躺在病床上，她的双眸紧闭，仿佛一位等待王子吻醒的睡美人。
顾衍坐在床边，削好了一个苹果，看了眼病床上的小雅，又放在了床头柜上。
“小雅，这段时间发生了挺多事情的。”顾衍低着头，自言自语着。
似乎是找到了一个宣泄情绪的出口，他将这段时间的遭遇缓缓叙述了出来，也将自己恢复部分记忆的事说了出来。
末了，他的手轻轻抚过少女额前的发丝。
“无论如何，我还是希望你能醒来，告诉我那段时间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拿起床头柜上的苹果，顾衍离开了病房。
趁着周末有空闲时间，顾衍再次来到山中的道观，准备继续向云亭学习道术。
“小衍子，今天来这么早啊？”
大殿中，云亭挠了挠花白的头发，打了个哈欠。
“正好今天放假，所以就比以前来的早了些。”顾衍向云亭行了个抱拳礼，然后盘坐在蒲团上。
“原来如此....对了小衍子，你跟我学习道术也有段时间了，刚好今天带你见识一下道术的实际应用。”云亭咧了咧嘴。
“道术的实际应用？”顾衍不解。
“对，正好昨天有人上门委托，说是女儿中邪了，让我去驱邪。”云亭说道。
“今天你正好来了，就和我一起去那户人家，看看究竟是怎么个情况吧。”
话音刚落，大殿门前便出现了一位身着西装革履的中年男人。
男人的气场很足，光是一身西装就价值不菲，只是他的脸上已经有了黑眼圈，看上去十分憔悴。
“道长，我来接你了。”
进入道观以后，男人立刻向云亭躬身。
“嗯，那我们就走吧，要准备的东西也已经准备好了。”
云亭点了点头，在面对外人的时候，他倒是颇为正经。
“对了，他是我斗米观名下的弟子，以后若是我不在观中你也可以联系他。”
说着，他便指了指身旁的顾衍。
男人看了一眼云亭，又看了一眼顾衍，很快就明白了他话语中的意思，当即递出了自己的名片，并且介绍了一下自己的身份。
“小道长好，我是柳良平。”
男人伸出手，主动和顾衍握了握。
而顾衍看了眼手中柳氏集团的名片，也意识到了云亭的意思。
‘只要有门路的话，这行还是很赚钱的。’
很明显，他正是在给自己介绍能够赚钱的门路。